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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守身如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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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尤清歌从九霄巅回去后,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这日,她又捏诀隐了身,偷偷飞上九霄巅。
远远地,她望见乐念之气色不错,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转身方要离去,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轻声低语:“既然来了,为何又这般急着回去?”
尤清歌不禁方寸大乱:不是吧!她不是隐身着吗,他怎么看得见她?
糟了!莫不是她又不慎闻到异香,心入幻境了吧?
尤清歌深深吐了口气,在心里喃喃自语道:镇定!尤清歌,你现在是隐身,他看不到你,这一切只是你的幻觉。
清润如泉的声音复又响起,近在耳畔,带着些微焦急,“为何大口喘气?可是身体不舒服么?”
尤清歌怔了怔:他怎知道她在喘气?难道他真的看得见她?自是惶惑间,突然腕上一热,乐念之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上来,为她诊脉。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尤清歌刚想说我明明隐了身的,却惊觉她捏的诀印不知何时已被乐念之撤了。
乐念之松了手,对她笑道:“我种的小花小草告诉我的。”
尤清歌哈哈大笑:“好忠心的看门犬啊!真是一切尽在你掌握中啊!”
乐念之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低声说道:“清歌,你清减了许多……可是因为心里还在难受么?”
她的心猛地一颤,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简短的两句话,却四两拨千斤般地暖到了她的心里,让她这副在他面前伪装起来的无事模样一瞬间就溃不成军。
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实在是不想在他跟前落泪,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乐念之愣了愣,抬手拂去她的眼泪,轻声叹道:“傻瓜,别哭……”
可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决堤。
这是自他成亲以来,他与她第一次正面相谈。
他知不知道,他的温柔,是催泪的迷烟,是锁心的鸩毒,让她无从抗拒,无处逃匿。
“那日安慰了你那么久,为何还哭得这么厉害?”他微侧着头,俯到她跟前,“我与你说话时,见你嗯声答应着,便以为你都知晓了。如今看来,怕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吧?”
尤清歌哽咽着,“我那日喝了玥姐姐给的汤药,神思恍惚的……你都与我说了些什么?”
“莫要再哭了……”他轻抚着垂落在她鬓边的发丝,将发丝绾到她的耳后,温声低语道,“求你……”
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握住他的手,不去扑到他的怀里。
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他的话语、他的语气、他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她,他懂她的难过,他还是在乎她的。
这样,就够了……
她抹去泪痕,凝视着他:“你告诉我,你过得好么?”为何昨夜会发高烧,会流那么多的血……
他微微一笑,大事化了:“我过得很好。日常生活一如既往,没有多出一事。”
她杏眸一转,破涕为笑:“你说的一事,可是指的房事?”
他唇边的笑意更甚,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节操所剩不多,切莫随意乱丢。”
她方才还低落不已的心情,已然明媚起来:“弄之,你是在为我守身如玉么?”
“谁为你守身如玉了?”他笑出声来,“这只是因为我在情爱上呈现出惰性罢了,你自己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尤清歌一阵纳闷:咦,他怎么会知道?她从未与他说过啊……
忽地,她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啊!那次、那次在云端上眠觉醒来,他喊她让他抱抱,他、他、他……
“你是坏蛋!你会读心术,你对我用了读心术!”尤清歌控诉。
“不坏——”乐念之拉长尾音道,“约莫只用了一两次而已——”
“什么?什么!你还用了不止一次?!”尤清歌绕着他转圈,跳脚不已,“你说,你还读了我什么心思了?”
“呃,我想想啊……”乐念之抬手抚额,“是了,在北冥蛮荒的时候,我与你说着冰蚕九死九生之事,你兀自发愣,心里想着——”
“啊啊啊,不准说出来!”尤清歌惊觉不妙,急得要去捂住他的嘴巴。
乐念之微抿着唇,忍俊不禁,在她伸手过来时已脱口而出,扼腕叹息道,“唉!只可惜不是甜言蜜语。”
“讨厌讨厌!你真讨厌!都说了不许说,你还说出来!”尤清歌骨朵着嘴,背过身去。
乐念之靠将过来,俯身在她耳旁,轻声笑道,“这就生气啦?我还想着,要不要提醒你一下,我方才说的是约莫只用了一两次,是约莫哦。”
啊啊啊,可恶啊!他到底用了几次?!
尤清歌转过身来,捶打着乐念之的胸膛,“不许再用了,不许偷偷读我的心思!你欺负我不会读心术!”
乐念之朗朗大笑,任由尤清歌的拳头落在他身上,“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不好好修行。”
直到她收了手,他才低声道:“这样发泄出来,心情可有好些?”
尤清歌迎向他灼灼的目光,脸一红,不声不响地背过身去。
乐念之垂首俯身,下颌几乎靠在她的肩窝上,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昨夜……谢谢你。”
尤清歌的冷汗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糟了!被他知道昨晚她偷偷来过了。也不知道昨夜的事他记得多少?看他那时意识那么模糊,应该不晓得他自己对她做了些什么吧。
她转过头去看他,想瞧瞧他对昨夜之事知晓多少,不想却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还近乎触到他柔软温香的唇瓣……
慌忙别转了视线,她的耳根处一片烧红。
乐念之见她眼神飘忽,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不禁疑惑道,“你在紧张什么?奇怪……这些花草明明于你无碍的,为何你的神情还是很像心入幻境的样子?”说完,也不等尤清歌回答,低头便解开绅带上的静气香缨,要为她系到腰间。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尤清歌回头,见流苏允不知何时站在了乐念之身后不远处。
流苏允望着俯在尤清歌身后的乐念之,目光落在他绕过尤清歌腰枝的双臂上,凤眸里流露出不悦与受伤之色。
待到看清乐念之手中的静气香缨时,她猛地一下冲上前来,扯过静气香缨,悲愤不已地哭诉道:“你的香囊为何要送给她?你是我的夫君,怎可以送别的女子香囊呢!”
尤清歌方要出声道静气香缨是她的,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万一流苏允问起静气香缨为何会在乐念之身上,把她昨晚偷偷潜入九霄殿的事给牵扯出来,那误会岂不是更大了?想到这,只得噤声作罢。
乐念之看着被夺去的静气香缨,向流苏允伸出手来,一字一顿地道:“还我。”
流苏允紧紧捏着静气香缨,看不出要还的打算。
尤清歌这厢已是心澹澹然了,生怕乐念之说出什么似的,她慌忙开口道:“流苏姑娘,你不要误会,丝桐上仙不是要把香囊送给我。这个香囊是吸敛异香用的,之前被我借走了,今日我特来送还。我解的时候不慎弄成死结了,丝桐上仙不过是帮我取下静气香缨罢了。”
顿了顿,她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道:“哎呀!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久留了。告辞!”
话音刚落,人就嗖的一声溜走了。
乐念之抽走流苏允手中的静气香缨,径自走了。
彩虹花海中,唯留流苏允一人杵在原地,呆立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