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空城》樱七月

2、残念

　　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过这样的体验。
　　当你途经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时，会突然产生一种错觉。
　　似曾相识。
　　没错，就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
　　当你在这个地方停留的越久，那种感觉所带给你的意识便越强烈，就像是某段记忆正在逐渐入侵你的体内。
　　那是它留下的残念。

　　我是被半夏给狠命摇醒的，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便看到了车窗外那座伫立在暮色里的古城。
　　模糊的水汽里，那座流淌过无尽岁月的古旧的城市静静地伫立在窗外，漠然地望着又一批闯入者。
　　耳机里传出Jay模糊低抑的声音。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空城
　　…”
　　“下雨了？”我揉着眼睛问正匆匆收拾着包包的半夏。
　　她一脸不耐地将我从座位上拉起来：“放心啦，我们都带伞了。你还是快点吧，他们都下车了。”
　　我被她一路拖下车，只来得及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歉意地笑了笑。
　　好脾气的司机倒没有为我们的磨蹭而生气，反倒冲我们和蔼地微笑，目光温和，却仿佛带了点怜悯。
　　“落城，现今保存最完好的一座古城，网上的介绍到没有夸大。”林离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古城。
　　我抬起头，很奇怪，近距离地仰望这座雨中的古城，却好像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拼命钻进自己的意识里。
　　“别发呆了，赶紧进去吧。再晚就找不到我们预定的客栈了。”额头上传来一阵被指节敲打的微痛，不用想也知道是荆明。
　　我愤愤地瞪他一眼：“就知道欺负人。”
　　荆明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向城门走去。
　　“喂！”我火大地在他身后吼了声，却被半夏一把捂住嘴：“嘘，小点声，别吵醒了什么。”
　　“吵醒什么？”我下意识地颤抖了下。
　　说实话，自从半个月前的晚上遇到那只叫涯的狐妖后，我就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有些相信起来。虽然这半个月来我根本就没遇到过什么怪事，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那个晚上的事是不是一场梦，但毕竟心里还是多了些忌惮的。
　　半夏讶异地看着我：“你还真信了啊，一向不是什么都不怕的吗？”
　　我心虚地拔腿跟上已经快走远了的几个男生，任由半夏在背后骂骂咧咧。

　　我们入住的客栈叫“落花无声”，极具诗意的名字，自然布置也是古色古香，可惜房间里的电脑和空调实在有些破环格局。
　　女生和男生的房间刚好相邻，每间房都有两个隔间。
　　在经过划拳后，我占了外面那间和卫生间相邻的房间，半夏边嘟囔着等会儿洗澡还要到外面来边拿着村上的书进房间了。
　　我乐呵呵地先去洗好了澡，这才靠回床上看小说。
　　也许是白天坐车太累了，没看多久，我便觉得有些迷糊起来……
　　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巷，落雨声清晰地在耳边回响着。
　　一个穿着浅绿色长裙的长发女子远远地撑伞走在小巷里，白色的布鞋在满是泥泞的石板上渐渐沾染上点点灰色。
　　这是哪里？
　　我想喊住前面那个背对着我的女子，却见她微微转过脸。尖尖的下颌处有一滴水珠，唇边那颗细小的黑痣在雾蒙蒙的视线里却异常清晰。
　　……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摇了摇混混沌沌的头，我正要下床到卫生间里冲个凉，门却忽然打开了。
　　穿着白色睡衣的半夏便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边走出来，看见我，便嘻嘻一笑：“醒了？”
　　“嗯。”我应了声，看她背对着我梳理漆黑如缎的长发。
　　其实，这丫头也挺好看的，可惜跟自己一样，太暴力 ……
　　“该不是又在偷偷说我坏话呢吧？”半夏忽然道。
　　“怎……”我抬起头，声音却戛然而止，半夏此刻正微侧过脸，灯光下，只能看清她唇角边那颗细小的黑痣。
　　不，她不是半夏！
　　“被发现了呢。”还是半夏那种带了些懒意的声音，那个背对着我的女孩转过身，欢快地笑， “千泷，很厉害哦。”
　　不是半夏，即使她跟半夏长得一模一样，也绝不是半夏。
　　“你是谁？”我轻声问，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身下的床单，“半夏在哪？”
　　“你不该来的。”女孩脸上的笑慢慢敛了，“这里的记忆，不容他人。”
　　“记忆？”
　　“你的入侵，打破了我们单独在一起的记忆。异能者。”女孩一字一字道，“我要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
　　异能者？
　　“在你，遇到一些或许会很恐怖的事情的时候。”
　　涯的声音蓦然响起，我忽然间明白过来。
　　这里，已经不是那个落城了。
　　“啊！”我尖叫着惊醒过来时，房间的灯依旧亮着，下意识地看向浴室，发现那里并没有亮灯，我才松了口气。然而心里的不安一点也未散去，想了想，我下床走到里间的门边，敲门：“半夏，是我，千泷。”
　　没有回答，房间内一片死寂。
　　心里咯噔一下，我猛地推开门，灯亮着，然而半夏并不在。
　　荆明他们的房门被我捶开后，顾不得他们愠怒的神情，我急急地问：“半夏在你们这吗？”
　　“开什么玩笑，深更半夜的她跑我们这来干嘛？”林离被我吵醒，自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而他即刻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半夏不见了？”
　　原来刚才那不只是梦！
　　我惊愕地后退一步，只觉脑中一片混沌。
　　大概看出我的不对，荆明拉住我：“千泷，你先不要急，也许半夏只是出去了。我们去问问客栈的老板，看他有没有见到半夏？”
　　我茫然地点头，跟着他们匆匆下楼，然而我们找遍了客栈，也没有看到那个胖胖的客栈老板.不仅是他，其他住在这个客栈的客人，我们也一个都未见到。
　　“别找了。”我停下来，慢慢道，“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客栈了。”
　　是的，结界。就如同那天晚上涯在我房间设的结界一样，现在的这个客栈，根本不是“花落无声”。
　　林离讶异地看着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荆明同样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道：“算了，先别管这些。我们自己出去找找吧。”
　　林离点点头：“你和千泷一起，我们分开找。”说完便跑了出去。
　　“走吧。”荆明轻声道，“千泷，你没事吧？”
　　我摇头，走向大门口，却在走廊墙壁上的一副画边停住。
　　那是一个穿着浅绿色布裙的女子，撑着伞行走在一个烟雨迷蒙的小巷里。画面的光线可以处理得很暗淡，但那个女子的背影却异常清晰。
　　和梦里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似乎多了些什么。
　　“千泷，千泷……”荆明在我身边连唤了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回头勉强一笑：“对不起，不小心走神了，我们快出去找半夏吧。”
　　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便快步走了出去。
　　涯说过当遇到恐怖的事情时他会出现，但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必须自己找回半夏。而要找到半夏，毫无疑问，便要找到画中那个唇角边有颗黑痣的女子。

　　站在落城的大街上，我猛然睁大了眼睛，追上来的荆明亦是愣在原地。
　　一片寂静与黑暗，除了月光外，什么光线也没有，甚至连屋檐下的灯笼也灭了，整个落城几乎陷入死寂中。
　　“千泷，我们得报警。”半晌，荆明终于道。
　　然而当我们掏出手机后，才发现原本满格的信号如今亦是全部消失了，甚至连110也无法拨打。
　　整个落城似乎已经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变成了一座死城。
　　“荆明。”沉默了片刻，我艰难地开口，“我刚才做了个梦。”
　　“梦？”荆明茫然地望着我，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聊到自己的梦，也许是看出了我神色里的慎重，他低声问，“是不是和半夏有关？”
　　“恩。”我点头，将那个画中女子的梦简单地讲了一遍。
　　荆明沉默了片刻，低头问我：“你是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只是类似于小说和电视剧里的结界，而不是真是存在的那个落城？而半夏，也是被那个女孩带走的？”
　　我咬了咬唇：“我知道这很荒谬，但……”
　　“我相信你。”他微微一笑，打断我，“这个地方如今一点生气也没有，连我也不信它还是我们今天来的时候所见的落城。”
　　他的眼眸漆黑寂静，我蓦然觉得有些尴尬，移开脸：“也不知道林离有没有找到半夏？”
　　话音刚落，自己心里却猛然一惊。林离出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就算没有找到半夏，现在也该来与他们会和才对。
　　“我们去找他。”荆明也意识到不对劲，拉住我的手腕，“现在还是不要分开为好。”
　　我脸色微红了下，但也觉得有些害怕，只得跟着他在城内到处找。
　　不知找了多久，荆明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目光有些奇怪：“千泷，你看看手表，到几点了？”
　　“啊？”我愣了一下，低头瞟了眼手表，“六点那，怎么了？”
　　荆明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夜空上的那轮圆月。
　　我忽然反应过来，没错，现在已经是凌晨六点多了，为什么四周还是深夜的景象？
　　“别怕，我们先回客栈，也许他们已经回去了。”荆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轻声安慰，只是自己的语气也有些犹豫。
　　我明白林离和半夏已经回客栈的可能几乎为零，但我们刚才几乎找遍了这座小小的古城，根本就没看到一个人，只能回客栈看看。

　　不出所料，客栈里仍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呆呆地在客栈楼下大堂内站了一会儿，荆明轻声开口：“找了一夜，你也累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找吧。”
　　“如果一直都是深夜呢？”我轻声问，“荆明，这里只是个结界，也许永远没有白天。”
　　“那你也必须休息了。”荆明一字一字道，“如否则还没找到他们，你自己就会先累昏。”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只得点头。
　　为以防万一，我们干脆都住到我和半夏的那间房，只不过他睡在外面，我睡里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那个梦。那幅画面究竟和客栈走廊的画有什么差别？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眼前慢慢出现一片茫茫白雾，我愣了下，这又是哪里？
　　“小千。”一个略显沙哑的低沉嗓音响起，随即，一个穿着青色古装，摇着折扇的美少年慢慢从雾中走了出来。
　　“涯！”我张大了嘴，愕然道，“你……”
　　“我长话短说。”涯的脸色有些严峻，“我现在不在这个结界里面，有人设法在这个结界外面加施了防护，他的功力比我强，我无法突破那层防护。”
　　“那你 ……”我指了指他，既然他进不来，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
　　“我给了梦妖一点好处，她才破例帮我一次，我的时间不多，只能告诉你一些关键的信息。”涯飞快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是连接各个空间的媒介，也就是异能者。这座叫落城的古城留有一段强烈的执念，你的进入使记忆与现实这两个空间的平衡被打破，那个女孩，便是这段记忆的拥有者。”
　　“她已经死了，对吗？”我小声问。
　　涯点头：“这是她所设的结界，目的是将你们几个留在这里。你要记住，结界并非只有法术可破，只要找到结界与现实的连接点。”
　　“我怎么才能知道什么事连接点？”
　　“你已经注意到了？”涯微微一笑，“你的梦境与那幅画的不同之处，找出来，就能将结界破坏。小千，这些需要你自己去找，我不能帮你。”
　　“喂，那我怎么找到林离和半夏他们？”眼见着他的身影逐渐淡薄起来，我忙问，然而涯却已经慢慢消失了。
　　那个梦境的画面破碎地在眼前闪过，是什么？不同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千泷！”耳边传来荆明的声音，我睁开眼，才发现那个清瘦的少年正坐在自己床边，不由吓了一跳，“怎么了？”
　　“已经快到正午了。”荆明的神色有些沉重，目光移向窗外，“但天还是没有亮。”
　　我扭头看向外面，果然，窗外仍是一片漆黑，除了明朗的月色，便再无光线。
　　“荆明，对不起。”我忽然低头道，“是我害了你们。”
　　“说什么傻话.”淡淡的温和声音响起，我抬起头，正看见他眼底一点温柔的安抚之意，“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怪自己，但绝不会是你害了我们。”
　　“我很害怕。”我轻声道，“半夏和林离已经不见了，我怕你也会不见。”
　　“不会的。”他屈起右手中指轻轻在我额上扣了下，见我捂着额头瞪向他，方微微一笑，“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我忙跳下床，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实在有些担心他也会突然消失。
　　到了楼下，荆明低头对我说了声“在这等一下”便走向大堂右手边的厨房。
　　我握紧了双手，慢慢走到走廊边那幅画面前，抬头仔细地看着那幅画。
　　青色的纸伞，浅绿的长裙，女子微微侧过的脸颊，唇角边那颗细小的黑痣，握伞的右手上一个银色的镯子，左手……
　　玉！
　　我终于想起来了，梦里的那个女孩，左手上并没有握着这枚白玉！
　　“荆明！”我回过身喊道，却发现方才还是亮着灯的厨房已经一片漆黑。
　　我顾不得害怕，冲进厨房内，打开灯。
　　没有人!荆明也不见了。
　　结界并非只有法术可破，只要找到结界与现实的连接点。
　　玉，只要找到那块玉，找到它。
　　我跑上楼。
　　那块白玉是在我做的梦里不见的，那么它很可能是藏在那个房间里。
　　然而，我翻遍了整个房间，包括半夏的里间，却怎么也没看到那块白玉的影子。
　　腕上的手表已经指向了正午，外面仍是漆黑的夜色，我绝望地沿着床沿瘫坐在地。
　　求求你，是我入侵了你的记忆，你放了他们。
　　就在这时，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我难以置信地慢慢低下头，看向那块挂在我手腕上的白玉。
　　天，我们因为这个东西而被困了这么久，我找了它这么久。原来它一直挂在我手上。
　　我微微一笑，眼泪却落了下来。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他们都不见了，我一个人回到现实又有什么用。
　　我一把拽下那块白玉，正要将它狠狠丢下窗外，却忽然听到一阵空灵的铃声。
　　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再抬头时，我一眼便看见了窗台上那个白衣少年。
　　苍白的月光下，那个穿着白色外套和牛仔裤的少年侧身而坐，右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右膝上，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睛，侧脸清秀至极。夜风吹动着窗台上的古旧的风铃，发出空灵的声音，少年像是在注视着那个摇曳的风铃，然而我却无端地觉得他的目光只是落在远处。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无故地泛起一阵落寞，眼里的泪更是没来由地大颗大颗地落下。
　　眼泪落在地面的时候，铃声戛然而止，那个少年慢慢回过头，比夜色还要寂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偏偏令人觉得空远寂寥，令人的心也跟着空洞起来。
　　静默了片刻后，他忽然微微勾起唇角。那是一个灿烂如烟火，却也幻灭得迅速的笑容，当我再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经不见了，眼前的景色飞快地变换。
　　依旧是那个昏暗的小巷，那个绿衣的女子缓缓走在雨中，不同的是，她身后远处跟着一个未打伞的书生模样的男子。
　　“姑娘，姑娘……”细密的与雨声里，那个冒雨追赶着女子的书生的呼声急促而真诚。
　　那个绿衣女子终于停下脚步，等着身后的书生追上来。
　　“姑娘的玉。”书生顾不上喘气，伸出手，那块白玉正躺在手心间。
　　绿衣女子转过身，清秀的容颜间有些诧异：“你追我，便是为了交还这个？”
　　书生行了一礼：“正是。”
　　绿衣女子抿唇一笑，并不接过那块白玉：“我不要它了，你留着吧。”说完转身便走。
　　书生呆了下，方喊道：“姑娘！”
　　绿衣女子微回过头，唇角边那颗细小的黑痣在烟雾中有些看不真切，只听得她的声音清越似玉：“我叫落裳。”
　　书生一怔，行礼道：“在下苏沐。”
　　落裳嫣然一笑，慢慢走出小巷，只留下苏沐呆呆地站在雨里，手里依旧紧握着那块白玉。
　　之后的画面有些模糊。
　　叫苏沐的书生第二日便进京赶考，却在路上便遇到了强盗。他们逼他交出身上的钱财，苏沐什么都给了他们，唯独那块白玉，却死也不愿交给他们。苏沐最后自然被强盗杀害，那块白玉却被他远远地抛到山林间。落裳在落城听闻有个叫苏沐的书生在赴京的路上被强盗所杀，当即便匆匆赶到苏沐死的地方，然而苏沐的尸体早已被他的父母领回，而落裳在林间找了半日，只寻到那块染血的白玉。落裳没有落泪，却义无反顾地握着那块白玉从城墙上跳下。
　　我讶异地看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惊愕于落裳的决然。
　　明明只有一次短暂的相遇，她对苏沐的爱，竟已这般深入生命吗？
　　“你很惊讶吗？”清越的声音淡淡响起，落裳的身影逐渐在眼前出现，“一千多年，我一直留在这里，不断重复经历着这段短暂的记忆。”
　　她冷冷看向我：“是你，让这些记忆与现实相连，是你让它慢慢消褪，最终完全破碎。你为什么要闯入我们的记忆，这段记忆根本就容不得别人，只有我和苏沐，只有我们。”
　　“落裳。”我忽然轻轻开口，“你在自欺欺人，苏沐早已轮回转世，他不知已经历经了几世，可你却一直在这里，守在那段虚无的回忆反反复复地骗自己苏沐还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想过，转世后的苏沐也许每一世都在找你，可你却守在这里，守着这座早已物是人非的落城，让他世世受折磨？”
　　“你说什么？”落裳无措地问。
　　“落裳，那些已经是记忆了。现实里的人还在来来往往地经过，谁都可能经过别人的记忆，你必须懂得放手。”我慢慢走近她，看着她眼角滑落下一颗泪，在尖尖的下颌凝成水珠，“你一直在找它不是吗？带着它去找苏沐吧。”我将那块白玉放进她冰冷的手里，“也求求你，放了我的朋友，求你。”
　　落裳静静地看着我，忽然嫣然一笑，如同初遇苏沐的那个雨天，清秀如竹：“谢谢你。”

　　“小千，你回来了。来来，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事？”刚进房门，涯便热情地扑上来，我赶紧闪身避开，顺道白了他一眼：“臭狐狸，你还好意思说，说什么是我的守护者，紧要关头什么忙都帮不上。”
　　“怎么能这么说，我好歹给你提供了那么关键的信息，再说，我还帮你消除了你朋友的记忆。”涯不满地摇着手上的折扇。
　　“他们的记忆是你消除的？”我惊讶道，“难怪他们都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事。”
　　“哼。”涯撇了撇好看的嘴，“小千还骂我呢。”
　　我没心思理他，问：“我在进入落裳的记忆之前，还见到过一个少年。”
　　“你说什么？”涯蓦然敛了嘻笑的神色，在我身边坐下，“少年？”
　　我点头，往旁边挪了挪好离他远点。
　　涯却并没有在意，只是低声道：“果真是他。”
　　“怎么了？”我见他脸色有点奇怪，忙问。
　　涯却恢复了懒慢的笑容：“没事。小千，放心，下次我绝对奋不顾身地救你。”
　　“还有下次？”我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