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妖无姬

37、Part 37

　　次日天气甚好，娉婷带了弟弟妹妹在御花园里堆雪人。
　　关于此类小女孩儿才做的游戏杨昭表示自己不感兴趣，不过是被强行拉着来的。
　　娉婷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杨昭，一个雪球便砸到了自家弟弟的身上。杨昭表示有一个智商低的姐姐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所以果断决定还击。但是介于自己战斗力低下便将小妹拉进了自家营地。
　　于是一时间御花园里尽是这三位的笑声——不，是娉婷和杨吉儿的笑声，杨昭的冷笑声。
　　但是，这种时候往往会有人来打扰。而来打扰的这个人杨昭筒子表示有一个让自己十分耳熟的名字——李世民。虽然不知道这个目测比自家姐姐高不了多少的看上去战斗力还不怎么样的男人是怎么让未来姐夫变脸的，但是杨昭表示有此技能之人必定是十分厉害的。所以一较高下吧！
　　一个雪球照着李世民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娉婷表示每次看见一代明君被整心里都有种万分微妙的感觉。
　　不过李世民虽然战斗力不佳但是反应力还是可以的，所以一歪头躲过了这个雪球，俯身行了一礼：“见过大皇子，小公主。”
　　但是一听这话杨昭不愿意了：“哪里来的这么不知规矩？看见南阳公主殿下也不行礼？”这怨不得杨昭——还是五岁的孩子，他没有太强的等级观念，但是每次出去的时候，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会对自家姐姐行礼。所以这个没有对自家姐姐行礼又对自己行礼的人自然是不正常的。
　　“昭儿，不可无礼。按着辈分，这位算是你的远房表兄。”娉婷喝止杨昭的声音并不是十分上心的模样，便知道娉婷并不是真心想喝止杨昭的。但是他到底是李世民，便道：“是世民唐突了。见过公主殿下。”
　　娉婷倒是没料到李世民真的会行礼，便道：“李二公子多礼了，快快请起。”这是在宫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家父皇知道自己和李世民的关系。否者到时候依着自家父皇的意思，必然会直接灭了李家——毕竟，母亲的事……
　　“是昭儿唐突了。”杨昭道，“既然是来找姐姐的，昭儿也不好多留——吉儿，走了，晚些时候再来找姐姐。”
　　“恩。”杨吉儿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跟着自家哥哥走了。接着走的还有他们各自的侍卫宫女。一时间偌大的御花园里只剩下娉婷和李世民已经叶红影。
　　“红影。”
　　“是。”悄无声息的，叶红影离开了。
　　“娉婷，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了。”娉婷浅浅一笑——皇宫里的生活看上去很好的掩饰了她的煞气，这一点连李世民都不得不承认，数年不见，娉婷较之以前温柔了一些，也……迷人了一些。
　　“在宫里的生活可还好？”
　　“恩。父皇对我很好。”娉婷摆弄着手里的佛珠——这是她从杨广那里学的，有时候手里抓着个东西，心里会稳当一些。这个习惯是独孤新月离开时候杨广养成的。
　　“那我便放心了。”李世民笑道，还是温文尔雅的，可是却带上一些伤感的意味。“刚来大兴皇城的时候，说是你去南阳关了。本来还是有些担心的，昨日看见你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
　　“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为了这次去南阳关，父皇连成……天宝将军都派过去护着了，更不要说还未到南阳关，北平王便已经带着人在了。”
　　李世民敏感地注意到那个成字，一时间内心酸涩无比，连带着话也有些变了味道：“竟是天宝将军带人护着的？娉婷你与天宝将军的关系似乎是不错的。”
　　“刚到大兴皇城的时候，天宝将军便帮了我很多，如今我又是南阳公主，父皇自然是要派个放心的护着。”说到这里娉婷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听父皇说似乎王公贵族都有人前来，元霸来了没有？”
　　“元霸在学武艺，暂时没有办法过来。”
　　“这样啊？我还欠他一件礼物，大约又闹了挺长时间的吧？”想到那个傻傻呆呆但是活得简简单单的弟弟，娉婷眼中也多了一丝暖意。
　　李世民也笑了：“那日死活不愿意走，姐夫和我劝了挺久才擦着泪走的。”
　　“这孩子也是，有这机会怎么偏生就不愿意抓着呢？”
　　“不舍旧情吧。”
　　“可是有些时候，旧情不过是累赘而已。听闻不久前尊夫人有喜了？恭喜了，回头我选件贺礼送过去。”
　　“娉婷！”李世民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娉婷轻轻躲过。
　　“自重。”
　　“娉婷，你明明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你现在应该就是我的……”
　　“够了！”娉婷皱眉，“李二公子，彼时年少不知情，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李二公子还想对不起您那夫人么？”
　　“是……公主，是世民失礼了。”李世民微微低头。是，彼时年少不知情而已。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且不说，他二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即便不是，如今她已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自己不过是个已经娶妻的唐国公之子，如何，配得上她？
　　娉婷看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有些心疼的——在她眼中，唐太宗李世民该是从容的，应该是意气风发的。不应该，是自己面前这副模样：“世民……”
　　她知道，李世民是薄情的。不管是对突厥的公主，还是对着他那大小杨妃，甚至是他那正妻长孙皇后。可是偏偏，自己见证了少年李世民一点点的成长。毕竟，自己遇见的不是历史上的那几行文字，不是礼贤下士，雄才大略的唐太宗。
　　“我知道已经迟了，也已经错了。”李世民面前一笑，抬起头来，正对上娉婷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背后有人说道：“见过殿下。”
　　是那天的那个声音！
　　李世民猛然回头，男子一袭金甲，在阳光下恍如天神一般。
　　“平身吧。”娉婷微微一笑，道：“这位是唐国公二公子。这位是……”
　　“想必这位便是宇文将军吧？”李世民拱手道，“久仰大名。”
　　宇文成都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殿下，身边怎么没有护卫？”
　　“不过是遇见了故人谈了几句，便让红影先走了——可是父皇到了？”
　　“陛下已经到了朝阳阁，正等着公主过去。”
　　“那……李二公子，告辞了。”
　　“恭送公主。”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直到，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地上的一滴红色分外扎眼。
　　而另一边，娉婷跟着宇文成都去往朝阳阁——走的是平日里没有什么人走的小路。
　　“生气了？”娉婷伸手握住男子的手，道，“不过是见一见而已，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吧？过了年还要和他一起整顿吏制，总还是会呆着的。”
　　宇文成都还是不说话，只是握紧了那只手，十指相扣。
　　还是，生气了吧？
　　娉婷也不再说话，紧紧地握着那只手——有些时候，这样可能更好。
　　宇文成都觉得自己并不是生气，也许是……有些担心吧？他有时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的？可是身边的女子便是这么全心全意的。他注意到过她手里的佛珠——跟着新帝时间长了，他怎会不知，新帝手里为什么一直有佛珠？而现在，连娉婷手里也有了一串佛珠。是，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从来不拿着那东西，今天也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死死抓着那佛珠的样子。
　　“要不，你随我上战场吧。”他忽然开口。
　　“恩？”娉婷有些意外，“不是说……不许我……”真的是生气了吗？“成都，真的没什么的。”
　　“没事。”他忽然又这么说，“有些，想把你关在家里不许出来的冲动。”
　　“噗！”娉婷笑出了声，“前段时间见了伍夫人，我倒是羡慕她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日子。只是，未来的宇文夫人，自然是要能和你比肩而立的。”
　　“你觉得，自己不够与我比肩而立？”
　　“哪有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是的，我确实，不够资格与你并肩而立。甚至，连你的后背都没有办法守着。很多时候，成都，我会想，两个人并肩站着是多么好？我能骄傲的仰起头，说你的背后由我来守护。可是我不能。你说，没有人能从正面伤到你，那么，我便要成长到足够守护你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