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妖无姬

36、Part 36

　　回到大兴的时候已经进了十二月。
　　那天下了大雪，纷纷扬扬的。可是杨广还是出了城来接自己的一双儿女。浓烈的红衣在雪地里很是扎眼。
　　到了跟前，四人下马，行了一礼。
　　杨广伸手扶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不必多礼了，这大冷天的，赶紧回宫吧。”
　　“是。”
　　此时杨广宣来的各个世家公子都已经到了。杨广出来，他们自然也是不能不出来的。可是这位公主殿下实在是高傲得紧，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娉婷的心思，在杨广身上，也在杨昭身上，自然也分神在身后的金甲男子身上。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那群行礼的男子中，有一个白衣男子，低着头，紧紧握着拳。
　　回到宫里之后，娉婷才知道原来是杨广叫了些世家公子过来一起过年——国丧还没过，加上过了年就要出征了，所以这个年也只有多些人才能多些味道。只是……何必让这么多人都不能团圆？
　　回了朝云阁换了件衣服，休息了半个时辰，便听见了杨吉儿的声音：“姐姐！”
　　“进来吧。”她站起身子——宫中地龙甚好，再加上外面的暖炉，便是下了大雪房间里也是不冷的。
　　杨吉儿冲进来的时候，身上的雪落了一地。
　　卫灵赶紧过去帮着拍了雪，另一边的大丫鬟墨兰倒了热茶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你的乳母丫鬟呢？”娉婷微微皱眉——她并不是作威作福的人，但是毕竟已经在这个时代带了这么久了，很多事也都已经看得淡了。
　　“我让她们带我过来，可是奶娘说天气冷，我就自己跑过来了。”杨吉儿抬着头，一脸的笑意，“姐姐，我聪明吧？”
　　“恩。”不过三岁半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娉婷揉了揉她的头，“墨兰，带小公主去换衣服。”
　　“是。”在朝阳阁这里，所有的丫鬟必须要做到的是就是安静，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她身边其实只有处理事务的墨兰，制药的卫灵和负责护卫的叶红影而已。
　　“红影，去吉儿那里看看，这乳母丫鬟是干什么吃的。”
　　“是。”
　　她的脸色淡淡的，自己倒了一杯茶，看向身边的卫灵：“对了，卫灵，有什么药是可以除疤的？”
　　“配药倒是好说，只是要看公主是要用在谁身上了。殿下身上的疤现在怕是已经留了印子。若是想除了，须得天天用着。”
　　“要多久？”
　　“半年。”
　　“如果是用在……”
　　“用在宇文将军身上的话还是先等一段时间比较好，现在还真没人能看着将军每日用药。”说到这里卫灵笑了，道，“公主怎么如此小心翼翼的？难不成将军遇见了什么烂桃花？”
　　“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红影告诉你的？”
　　“叶姐姐才没有那么多事，只是想提醒一下公主，公主的烂桃花可是来了。要是这次公主处理不好到时候伤了其中一个，那闹出去可就不好看了。”
　　“世民也来了？”娉婷微微挑眉，“抽个时间去看看吧。现在他们住在之前的李府里？”
　　“是。”
　　“来的还有些什么人？”
　　“大都是些贵族子弟。公主如果不想过去便推了吧。”卫灵自是了解自家公主现在的状况，如果真是要让她去应酬，估计还真想逃了。
　　“过了年便要去处理那些个不安分的贵族了，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来的可有女眷？”
　　“本来女眷是不许入宫的，但是陛下说公主多接触些女眷也是不错的，所以便招了些女眷过来办个宴会。”卫灵道，“这不，陛下送了新的衣物过来，说是让公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娉婷点点头。
　　“姐姐这次出去好玩儿吗？”杨吉儿换了衣服便扑到娉婷怀里，“姐姐只带哥哥出去，不带我出去。”说着便皱了皱鼻子，满脸的委屈。
　　“这次姐姐是要出去办事的，自然不能带吉儿出去。等吉儿长大了，自然是要跟姐姐一样出去的。杨家的女儿是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皇宫里的。“说罢娉婷揉揉杨吉儿的头发，道，“等雪停了，姐姐带着吉儿去玩雪好不好？”
　　“恩！”
　　“吉儿最乖了。”
　　卫灵看着这两位，笑了：“肖将军进了宫，公主可要去见见？”
　　“毓叔来了？”
　　“回京述职的，过了年也要上战场了。肖将军如今也是大忙人一个，平日里见不到的。”卫灵笑道，“不过公主应该不用过去了。”
　　话音刚落，便传来门口侍卫的声音：“肖将军到了。”
　　“还不快请进来。”
　　娉婷起身，亲自去倒了茶：“毓叔，好久不见了。”
　　肖毓如今在边关守着，难得回京一趟，自然是要来看看自家小姐的。倒是杨吉儿有些害怕，往娉婷后面躲了躲。
　　“小姐如今也是忙得很，我会京已经这么几天了，你这才从南阳关回来。不过这次你那不靠谱的爹是打什么主意？莫名其妙叫了这么多贵族子弟过来？”
　　“存心让宇文将军不痛快的。”卫灵笑道，“这不，公主不是到了出嫁的年纪么？虽然现下还不能赐婚，但是按着陛下的意思，公主是要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子的，所以……”
　　“果然是存心不让宇文成都痛快的。”肖毓忍不住笑了，“不过这宇文成都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娶了小姐，可就是同时娶了独孤家的万贯家财和新帝的宠信的。不过话说你那不靠谱的爹刚说要给宇文成都封侯，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封的名字也挺好笑的，叫什么平南侯。”
　　娉婷默了。
　　卫灵：“……”
　　墨兰：“……”
　　“怎么了这是？”
　　“毓叔你是真不知道我的封号是南阳公主吗？”
　　肖毓：“……”
　　果然是让人飚省略号的节奏啊……
　　晚上雪停了。
　　整个皇宫灯火通明，映得这雪也艳了许多。
　　本来该是赏雪吟诗的时候，娉婷怒气冲冲往御书房去，一路惊了无数的太监宫女侍卫什么的——这公主殿下是怎么了？
　　杨广正在看奏折。
　　萧美娘有了身孕不宜服侍，如今带着的是陈宣华。
　　“父皇。”
　　一听见娉婷的声音，杨广默默地揉了揉太阳穴：“定是为了那个封号过来的。”
　　陈宣华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道：“这也怪不得公主，莫名其妙的未婚夫得了个平南侯的封号，自己偏生又是南阳公主，这不生气都说不过去。”
　　“宣华夫人说的是。”娉婷已经进了书房，将身上的披风交给身后的宫人：“封侯就封侯，什么封号不好偏生是平南侯，父皇你这是要让我抬不起头来？”
　　“为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么。”杨广暗自腹诽——平南侯？要不是平南侯降得住你么？
　　“说好了是随口说说，没有下旨？”
　　“没有！”杨广表情之真诚看着就差指天发誓了。
　　陈宣华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杨广也是一个可怜人，自己和他斗，确实是斗不过的。而且——他对这个女儿可真是好的让人嫉妒。
　　娉婷这才收敛了怒容，走到杨广身边坐下：“父皇这奏折似乎积了挺多天的。”
　　杨广：“……”
　　“这真是方才才送过来的。”陈宣华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句实话。
　　“哎~这下娉婷相信了吧？为父可真是没有偷懒。”
　　“偷没偷懒我是不清楚，吉儿宫里的人我挨着打了，过来报备一下。今日吉儿自己跑到我那里，卫灵看了看身上竟有摔伤。我差了红影过去，居然没有一个知道吉儿跑出去了。”说到这里娉婷顿了一下，“接着我便叫了人过去打了那些个宫人。父皇不该解释一下？”
　　“额……这件事是皇后负责的，我去帮你叫皇后。”
　　“萧皇后刚刚有了身孕，父皇这意思是还没将这后宫凤印暂时收回？还是父皇打算让我帮您管管这后宫了？”娉婷随手翻了翻面前的奏折，继续说道，“不管后宫的人怎么样，昭儿和吉儿身边的人必须是干净的。没人能伤了我的弟弟妹妹。”
　　说这话时，娉婷有意无意扫了陈宣华一眼，直让对方胆战心惊。
　　“为父知道了。”杨广拍拍自家女儿的背，道，“你宫里人又是怎么当差的？为父怎么记得你这白玉簪戴了挺长时间了。难不成有人手脚不干净连你宫里的东西也敢动？”
　　娉婷：“……”父皇你是故意的吧？有本事你把你那条洗得都掉色了还只写了一句“执子之后，与子偕老”的锦帕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