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过我的春天》筱骊

15、第十五章

　　李双双生日，杜芳亭拉了一帮人为她庆生，袁媛自然也是躲不掉的，临出门前袁媛捏着手机看了又看，她这边才决定了给宗昊挂个电话，那边杜芳亭铜锣嗓子就想起，催她快点，袁媛犹豫一下还是将手机收进了口袋，跟着杜芳亭她们出门了。
　　袁媛是不乐意的，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她跟在人群的最后，有时看看说笑的他们，有时看看灯火通明的街道，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快乐的，不管是伪装的还是其他，至少这个世界看起来是欢快的，她觉得自己还真是矫情，本来开心的事情，自己何必找伤感呢，她也就提快乐步子跟了上来。
　　彼时袁媛正扯进不痒不痛的玩笑中，不管是她还是她们这群人都沉浸在无厘头的玩笑。
　　灯光下袁媛面色绯红，不知是灯光映的还是羞的，只听她一叠声强调着“不需要，不需要，真的不需要。”真的是难得的开心 。
　　她自是没看见和她们擦过的一群人，也没看见其中灼灼的目光，也不曾听见那句‘不打声招呼吗？’。
　　她们这一群人中有男有女，吵吵闹闹吃过饭，袁媛又被强拖去k歌，尽管袁媛一再强调自己真的是不会唱歌，可是不知是谁领来的一男生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是不去可真的是忒不给面子呢，袁媛不好推脱，只好跟了去。
　　其实这一路那男生总会时不时的扫袁媛一眼，袁媛察觉了，只当是不知，倒是在去KTV的路上杜芳亭附在袁媛耳边悄声说“看来他是看上你了。”袁媛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她剜了杜芳亭一眼，与她错开身跟上王静，也避开了那男生的目光。
　　一群年轻男女碰到了一起岂不是要疯了一般闹腾，袁媛早就招架不住了，可是这边还有人带头起哄，可能是见那男生对袁媛有意思，就有意无意的撮合，袁媛红着脸向杜芳亭求助，杜芳亭只是一摆手表示无能为力，其实她是不想，玩笑总归是玩笑，玩闹只是玩闹，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儿，说说笑笑也就过了，她倒乐得袁媛难得的开心，再说宗昊他又不在她身边，怕什么。
　　袁媛是被强迫的，真的是。
　　她站在那男生的身边，和他情歌对唱，她红透了的脸，她紧张的声线，她左右游移的目光，可这么一个大环境里，她无法。
　　就在袁媛闭了眼，不敢接男生热烈的目光时，包间的门轰然打开，‘啪’的一声摔在墙上。
　　一切吵闹都停了，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袁媛也是一惊，转过脸去看。
　　她看到了什么？以至于她不能言语，不能动作，只能呆呆地看向门边。
　　宗昊阴着脸站在门边，眼光利剑一般射向袁媛，叫袁媛如何能动弹，他一言不发，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袁媛当即就心虚了，可是她明明就没有做什么，她紧紧握着麦克风，步履艰难了，她知道她必须走到他面前，可是，脚步沉重。
　　哪知袁媛刚刚才迈了一步，宗昊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其间还吓到某人闪到一边，当然，也惊吓到袁媛，袁媛定定立在原地。
　　宗昊在袁媛面前立定，狠狠地瞪着她，旋而转过身目光不善的盯着那男生，嘴角噙着一抹邪笑：“看清楚了，我是她男朋友，她是我的，以后别再招惹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喊道，伸手拉过袁媛，一个使劲儿将袁媛拥进怀里。
　　说完宗昊就拉着袁媛冲破围在身边的人群疾步离去，也不管袁媛是否跟的上。
　　袁媛踉踉跄跄被宗昊拉着走，她做错什么了，她心生委屈，使劲儿甩开宗昊的手。
　　宗昊停下来，慢慢转过身。
　　袁媛此刻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他生起气来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就想一个发光体，第一次见他生气，还是这副盛怒的摸样，她都要笑了。
　　袁媛虽是这样想，脸上却不放松，她嘟着嘴，鼓着眼，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好像他也是很少见到她生气呢。
　　很少见袁媛如此，尤其是此刻生动的脸庞，他顿时就软了下来，低低的叫她：“袁媛。”
　　袁媛不理。
　　“袁媛。”宗昊走近一步贴近袁媛。
　　袁媛退后一步错开，嘟着嘴。
　　“袁媛，不要闹了。”宗昊似不耐了。
　　“谁闹了。”袁媛仰视他。
　　“他是谁？”
　　“他是谁重要吗？”袁媛反问。
　　“那我是谁重要吗？”宗昊认真的看着袁媛，不是赌气。
　　袁媛一时反应不过来，他重要吗？袁媛穿透他看向遥远，他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不知道对她来说他很重要？
　　“对我来说你重要吗？”袁媛声音很低，几乎是自言自语了。
　　可宗昊听见了，他受伤了，原来这个问题还要思考，那么对她而言他算什么？什么都不算吧。
　　“你走。”宗昊说。
　　袁媛楞掉了，他说什么？他是不是叫她走？
　　“你说什么？”
　　“我叫你走！别叫我再看见你！”宗昊声音不高却听的袁媛心伤。
　　“我不走，我凭什么走，你叫我来我就来，你叫我走我就走啊，当初你怎么不问问我？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就走进了我的世界，你问我你是谁，你是谁啊？你不知道吗？还要我说吗？”
　　袁媛蹲到地上，抱着膝，她没让宗昊看见她的泪。
　　宗昊又岂会不知她在流泪，他多想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可是他突然横了心不理，他决定不要再心疼她了，他不能，他耳边响起爷爷的话“既然给不了，就及早放手。”宗昊克制着，转身离去，他决定对她不管不顾了。
　　袁媛听到了他离去的脚步声，她泪落的更多，只是还有谁会心疼呢？
　　杜芳亭看着宗昊的不忍，看着他的离去，她很是好奇为什么他要强忍着对袁媛的心疼而去，她走上前将袁媛拥进怀里，轻轻拍抚。
　　袁媛抱住她。
　　“哭吧，哭吧，哭过就好了。”
　　会吗？真的是哭过就好了吗？
　　杜芳亭好一阵安抚才将袁媛劝住，跟其他人打过招呼，她领着袁媛先回去了。
　　谁没有过狠着心说违心的话的经历，我们总爱过度的保护自己而伤了亲爱的人，爱情中也是如此，袁媛和宗昊的事儿不过是千千万万中的平凡，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自然就没什么奇怪，旁人的义务就是劝劝之后风轻云淡，而袁媛则不然。
　　从KTV回去后袁媛就睡下了，显然杜芳亭一路的说教没有丝毫作用。
　　杜芳亭看着袁媛拉过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她长长的一声叹息，袁媛是不习惯蒙着头睡觉的。
　　“媛媛，这才是开始，以后会有更多，不管是什么你都得承得住。
　　起初袁媛是睡不着的，她脑海里风云闪过，种种的种种，前前后后，她试着理清思路，却发现是徒劳，她想不清他们怎么就吵了起来，以往的时候，如果两个人有了分歧就会试着不开话题，他总会骚扰她，对她动手动脚，她抵不住，每每发笑就忘了两人正闹别扭，他总不会叫她生气，她也从不曾生气，从不曾。想到这里袁媛心里生出异样，她一个晃神觉得哪里出错了，可是一切又再正常不过，她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她努力放空自己，试着入睡。
　　生活过于平淡，于是要找各种理由无中生有，让自己痛一痛，也不放身边的人好过，好像生活的本色就是如此，有乐也有痛，有喜也有忧，像铭记似的记住过往，又好像是自我惩罚，总不让自己好过，总是莫名的伤悲，总是突然失控，跌入云端或低谷。
　　过去不久的美好就像是袁媛此刻的梦，模模糊糊，在梦中，袁媛依稀看见宗昊对着她宠溺的笑和爱抚，然而就像平静的水面，只消点点微风，一片落叶，就再也看不见，明明前一刻还是两人相拥的画面，下一刻就剩袁媛孤身站在苍茫的旷野，周遭一无所有，她焦急的寻找，毫无方向，她看见自己哭了，因为就在她转过身的瞬间，她看见宗昊消融在日光中的身影，她好想去追，却发现脚好像定在地面，她怎么也不能迈出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到最后只余缤纷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
　　袁媛是从绝望中惊醒的，她手无意间触到枕头，湿濡一片，怎么就哭了呢？他们这才在一起多久呀，以后的路这么长，磕磕跘跘在所难免，他们这只是小吵小闹，也许会有更大更多的波折在未知的某一天等着，这个时候她都哭成这样，那以后要怎么办，所以她不能这么脆弱，她的坚强呢？她的包容呢？她的沉静呢？难道说，遭遇了爱情就是此般，她早就都要看不起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软弱，怎么可以。
　　爱情里是不是要放下身段？爱情里是不是容不得高姿态？爱情里是不是要不得自我，而是理解和宽容？是不是？
　　不管是与否，袁媛想他们两人中总是要有一人先低头认错，她要不要放下她的矜持与他和解呢？她犹豫不定，辗转反侧，她觉得自己长久积聚的司机而动在此时失效了，她犹豫了，迷茫了，思来想去，袁媛决定还是缓上一缓再说，在她的内心里她还是希望宗昊率先于她低头的，她潜意识里还是想通过这件事来判定他是否真的重视自己。
　　犹豫是漫长的，可是一个决定往往只是一个瞬间，且不给人后悔的余地，她心中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还在想是否这就是爱情里所谓的考验，原来她是不屑的，如今却也效仿了，看来自己也是不能免俗的，怎么能免俗呢，凡夫俗子一个，爱恨情仇，嘻笑怒骂自是一样不能少。
　　袁媛想着想着就渐渐放宽心，眼皮沉重起来，又一次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