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面》不伤

4、奈何相负

　　记不清那日天气是阴是晴，只记得那一日的绝望铺天盖地袭来，茫茫然无处躲藏。
　　林笙在那呆了三月有余，便有一妇人寻来，那妇人衣着极是华贵，不同于慕乐的纯澈，那妇人美的妖而不俗，有种媲睨众生的高傲。
　　她目光扫了眼林笙，又看了眼慕乐，有种不屑之感，然后对林笙道，“阿笙，玩够了，该走了！”
　　慕乐扯了扯他的衣袖，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拍了拍她的手道，“阿乐，等我回来。”又对着那妇人道，“走吧…”
　　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就跟着那妇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乐后来想想当时的自己，居然那么傻，一句话也不问，就那么傻傻的等着。
　　可是等来的，却是那妇人。妇人像看着一只蝼蚁一般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慕乐是吧，果真俏丽呢！”那妇人嗤的笑了一声，道，“可惜啊，红颜最是亦老，阿笙说了，你呢，不必等了。”又掏出一笔钱，甩给她道，“喏，多谢你三个月的陪伴…”
　　慕乐看着她，一句一句道，“你骗人…”
　　那妇人道，“你有什么好骗的，是脸，还是身？呸，就这姿色，我随便能找个十个八个，你当你是谁呢？给你这些钱，是抬举你，你莫不是指望着阿笙娶你吧？想都别想，他可是林家的长房嫡孙，这他有告诉你吗？”
　　慕乐只讷讷的道，“他说他叫如华的！”
　　那妇人冷笑道，“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他姓林，单名一个笙。”
　　慕乐只讷讷道，“他说他叫如华的…”
　　老者涨红了一张脸，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站了起来，甩了那妇人一巴掌，道，“她傻不傻不用你管！你，滚！”
　　那妇人也恼红了一张脸，不说一言，甩袖走了。
　　老者把钱扔出去，道，“什么东西！呸！”
　　老者骂了一串，又喘了几口气，却突然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僵直了身子。
　　慕乐何曾见过这阵仗，哇的哭了出来，边往外跑边哭，记不得在从家到郎中那一段平坦的路上摔了多少次。
　　见着那郎中，便跪下道，“求求你，救我阿公爷，救救我阿公。”
　　那郎中见此慌道，“你阿公怎么了？！”
　　慕乐断断续续的说道，“不知道，他一直往外吐白沫，一直吐一直吐…”
　　郎中慌提了医箱道，“在哪？”
　　慕乐道，“在家里。”
　　又强撑着领着郎中跑回了家。
　　只是，再快也比不上天公快，那郎中号了下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老者的双目阖上，道，“节哀…”
　　慕乐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一切都空了，什么都没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呆呆的站着。
　　郎中叹了口气，慢慢的走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慕乐一夜不吃不喝，只呆呆地望着老者的面容。
　　第二日，她飘忽的走了出去，将自己的童贞卖了五两银子，办了个棺椁，草草的安葬了。然后，便揣着剩的几钱开始流离，直到后来，逢着柳丝，因她的相助，得以留在四季戏班。阳光刺得生疼，慕乐一步一步的走回戏班，也不理柳丝的询问，径自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