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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Secondary Rainbow ...


  •   点文者:望月o岚
      指定类别:家教同人IF穿越
      指定CP:涛&骸
      详细内容:他们俩个第一次相遇&发生的事(由于会剧透这部分我就改变了)

      小提示
      *此为庆祝书柜订阅破百点文,赠望月o岚
      *骸中心,全文都在梦境发生(逃)
      *本篇与IF正文不相关,没有后续(喂)

      【家教】IF 穿越-Secondary Rainbow(涛&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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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着,宛如亡灵般只管向前走着。

      没有曼珠沙华铺成的火红地毯,也没有船夫撑着渡筏等待的三途河畔,六道骸走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挟带着阵阵寒意的冰冷微风轻轻卷起他身上那件白衬衫的衣摆。

      空气愈来愈冷了。

      尽管是在梦的浅意识中,身体却无比真实地感受到划过皮肤的寒冷空气──六道骸为了在复仇者牢狱中打发时间会进行称之为「幻想散步」的活动,借此进入他人梦里当个在银幕外欣赏电影的旁观者。但今天他提不起兴致,在忍受不住水牢里刺骨的冰冷液体环抱下,十分难得地自己切断对外的感知,沉沉睡去做了梦。

      虽说是作梦,但六道骸的意识相当清晰,他知道自己在做梦,然而他的梦境中看不见任何东西,一如他的心扣除仇恨后只剩满满空虚和彷徨。

      这里没有接纳自己的光明,这里没有会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有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浸泡在冰川中所化成的漫无边际的黑色海洋。

      向下沉,向下沉,这是没有尽头的辽阔棺木,用来埋葬无处可归的迷路尸骸。

      六道骸疲惫地想道就算走下去也依旧荒无一片的吧,是在这虚无世界中走累了。

      正当他打算脱出梦境清醒时脚尖前赫然出现一朵粉色小花,六道骸挑起一边眉梢打量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花朵,半透明的粉樱色的花瓣微微摇曳着,直挺挺的细长花茎和稀疏的翠绿叶子相连,在绝对的黑暗衬托下这外观酷似雏菊的娇小植物显得特别亮眼。

      「喔呀喔呀…」

      六道骸稍微诧异了下,随后明了为何空无一物的「地面」会突然蹦出花朵来,和他精神频率契合的除了崇拜自己、愿意为自己奉献一切的紫发少女外,还有那个人。

      以三叉戟签订契约通常精神的连结并不能持久,但那名女子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没想到会连接到涛的精神意识呐。」

      那名黑发黑眼、拥有异常到恐怖的力量的女子:浪沧涛。她是排在泽田纲吉后一位的猎物。

      就能够摧毁黑手党世界的考量而言,涛那超越世间认知及常识的力量的确是首选,之所以排在彭哥列第十代首领后无非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有令自己出手的空隙。

      暂且不提对方本身霸道得教人浑身战栗的骇世能力,那名身为彩虹之子兼义大利的最强杀手时时刻刻的监视、彭哥列家族高层意欲招揽的高度关切、各方暗中潜藏并按耐着暂时静观其变的势力…全部人都在看着并保持紧绷的平衡──想要得到她的力量为己所用的不是只有他一人。

      即便是如此棘手的目标,六道骸仍未放弃退出,只要一想到掌控那人(抑或是夺取对方身体)后所能得到的丰厚利益,又有谁能轻易忽视眼前的巨大诱惑?

      但涛本身也确实不是轻而易举就会屈服并乖乖成为棋子。

      一开始在梦境中接触过她结果使对方彻底厌恶自己还对自己充满警戒、陷害她打算让那群不良少年除掉她结果使对方能力觉醒、试图将她逼到心理崩溃以武力抢夺身体不成反而给暴走的对方差点杀死、想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便暗中帮助绑架一事但后来该组织的下场就是全灭、尝试收买对方可对方不买帐还反被狠狠嘲讽一番。

      软的不吃硬的没用、陷害无效又杀不了对方,轻轻松松就能毁掉一个黑手党家族的六道骸头次对始终搞不定的目标物感到棘手。

      不过世上并不存在毫无弱点的人类,就算对方强得跟怪物一样也还是脱离不了人的范畴。

      涛强悍的表现并不包括内心,那个独自在晚上想家时会用棉被偷偷抹掉眼泪的女子才没有大家说的坚强,真不晓得是其他人太迟钝还是她装得太好?

      噢,或许该说,就算有人察觉到了也不主动揭穿,多么愚蠢又自以为是的温柔。

      但是这正好,对六道骸来说这无疑是个机会,只要等着终会等到那一天;等到女子的心被压垮就能毫不费力地得到她的身体,届时消灭黑手党也不过就是呼吸般简单。

      「嗯…这次会看到什么东西呢?」

      虽然并不是蓄意闯进涛的意识中,但既然都来了岂有回头的道理,从不透露太多自己事情的涛的梦境不看白不看呐,就算惹她生气也没差──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让她火冒三丈地嚷着『死凤梨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拖出盐水罐头痛打一顿!』,有哪次涛又真的杀来复仇者牢狱了。

      于是乎六道骸愉悦的迈出步伐,愈是向前走,粉色小花就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并延展开来,最后甚至遍布整个视野,六道骸就站在由花朵编织成的平原上。

      「喔呀?充满少女风的梦幻景色竟然出现在涛的梦里,这是在说明几乎跟男人没两样的她还是保有少女心的一面吗?」

      嘴边浮现仿佛得知他人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微笑,六道骸抱持着要拿这事来糗人的心态张望四处,意图寻找有可能正抱头蹲伏在某处装死的梦境的主人,「クフフ…躲到哪里去了?难不成羞到不敢见人?」

      环视四周一圈后六道骸依旧遍寻不着对方的身影,就在他思忖着究竟是走的不够远以致于没看到人还是他根本错入别人的梦境时──

      「你好。」

      有礼的打招呼声猛地从自己右手边传来,六道骸回头一看惊见本该空无一人的花丛中凭空出现一个女孩。

      不是涛,而是身穿白色连身裙的黑发女孩。

      她的年纪大约六岁左右,穿着及膝的无袖连身裙的她露出纤细四肢,黑色短发连肩膀都构不到,皮肤就像长年没经过太阳的照射显现病态的白,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女孩的眼睛被厚厚的黑色布条蒙住,两支手腕分别被铐上看起来相当沉重的圆桶状黑色手环,靠近外侧的部分还有粗厚的铁链栓着,落在地面的铁链长度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原野尽头。

      在黑暗中盛开的粉红色花朵平原和被蒙住双眼、给铁链扣住双手的女童,多么诡异的搭配。

      「你好。」女孩面带微笑再一次对六道骸说道。

      猛然回神的六道骸迅速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勾起惑人的邪魅笑容,一双红蓝的异色眸子紧紧盯着面前连腰际都不到的小女孩。

      「クフフ…亲爱的涛,这是什么新的恶作剧手段吗?变成小女孩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嘛。」

      没有反应。

      涛如果听到「可爱」这个字眼铁定会恼羞成怒动手动脚,既然眼前的女孩一丁点反应都没有那就不是她了,在他的挑衅下涛不可能莫不作声还笑容满面,早就一拳往颜面揍上来。

      经过确认后六道骸便干脆地将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

      「唔…到底在哪里呢?」

      六道骸已经把女孩当作和这片开满花朵的原野一样,视为无意义的背景,他决定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但才跨出一步女孩就揪住他的裤管,六道骸皱着眉看向意外地缠人的梦境产物。

      「喔呀喔呀,小妹妹妳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啰。」六道骸手中幻化出三叉戟,没有直接捅下去而是事先宣告只是想说不定能钓出可能在不远处观看的某人。

      「你,也打算动手吗?」仰着小脸的女孩笑着说道,「所以你也一样是吗?和每个人一样,都要杀我。」

      「妳在说什么呢?」

      「我是不会死的喔,因为我只是在作梦,所以不论如何都不会死。」

      六道骸笑了,随时都会消失的梦境产物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在作梦所以不会死?还真逗。

      「妳怎么能这么确定?」

      女孩没有理会六道骸满是戏谑笑意的疑问,仿佛吟唱似地自顾自的继续独白:「就算死了一遍、两遍、三遍,甚至好几百遍千遍万遍,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但是在梦里的你会死,在做着梦的我死了后在梦里诞生的你会死,尽管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原来在梦里也会遇到疯子,那么做着这个梦的主人大概也没正常到哪去。六道骸笑了笑,心想那名黑发女子在某方面来说的确也不能算做正常人。

      「你会怎么做呢?在知道自己是活在梦境中你会怎么做?」

      女孩直勾勾地盯着六道骸看,即便她的眼睛被掩住六道骸还是能感觉得到她的视线。

      「クフフ,很简单啊。」

      六道骸笑着举起三叉戟,「既然是作梦,只要醒来不就好了。」

      亮恍恍的金属利器直接朝女孩的脸刺去。

      哗啦──

      女孩的身形瞬间溃散,粉色花瓣爆炸般飞散然后落了一地,六道骸见状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些慢慢没入地面的花瓣。

      老实说透过「幻想散步」看过各个不同离奇的梦境中,六道骸对涛的梦尤其感到一股说不清的违和感和异常。

      一般人所做的梦大半是片段性的,凌乱且毫无逻辑可言;这是为了整理一遍大脑所得到的情报,重新抽牌组合再体现,尽管过程再怎么荒谬,梦境中出现的也多半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事物。有时作梦的当中当事人也会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里,但也只是知晓而已,醒来后若不是特意记住便会忘个一干二静。

      但涛的梦的世界实在过于完整…不只如此,甚至还有所谓的法则。

      以同心圆作为比喻的话涛的梦分为三个层级,外围的第三层,中间的第二层,及核心的第一层。

      最外围的第三层是一般的普通梦境,和一般人不普通的是涛在作梦的途中会「清醒过来」,这时她会保有清醒时的意识,甚至能自由行动、决定梦境中出现的事物及掌握其发展动向。接着她还能选择是否要前往第二层。

      第二层的梦境的架构相当庞大,共有五十八个区域(据涛所说还在继续增加),每个区域自成一个世界,各有各个不同文化背景及历史,也住着众多「居民」。在不同的世界中涛拥有不同的身分,有趣的是她的长相也是各异(可以是动物也可以是另颣生物,性别有时也不同),感觉就像外观披着别人的皮那样。

      在第二层中,涛身为「世界」其中的「居民」之一无法像第三层那样恣意妄为,她必须遵守「世界」的规则,有时甚至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世界的人。

      最后是核心的第一层,这里都是涛的过往回忆,她也只有在偶尔才会做这些梦,是最为隐私的领域。

      自从涛的能力觉醒后六道骸要进入第一层便不容易,后来随着涛的力量愈发强大他就再也无法闯入。现在六道骸微微攒紧手中的三叉戟,身处在涛的梦境中可不能傻愣着毫无警戒,若是在第三层也就罢了,第二层的梦境世界──根本就是场恶梦。

      当初闯入第二层并不晓得这个梦境的特殊之处,倘若不是涛良心过意不去出手帮忙(在那之前她都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大概就会被梦魇吞噬而走不出梦境的牢笼。

      而看这情况,六道骸相信自己八成来到了第二层。

      「上次是一堆从天而降着火的汽车和人,这次会是什么呢?」六道骸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异色双眸谨慎地环视四周,准备一有动静便立即反应,可过了好一会仍是毫无变化。

      就在他倍感困惑时他察觉到异状其实早就已经发生了。

      粉色的花田底部正蔓延一片暗红色的液体,它们缓缓地侵占整个原野,流淌过六道骸赤|裸的脚边,那温热的、满是铁锈味的液体是六道骸他最熟悉的血。

      女孩子咯咯的嘻笑声四面八方袭来,宛若一股音浪铺天盖地的将六道骸包围、灭顶。

      「啧!」内心的警铃开始做响,六道骸决定要脱出梦境清醒,然而──

      一只手臂从地面的血泊中伸出抓住他的脚踝,六道骸啐了一声以三叉戟狠狠挥开那只手,才要抬脚离开却又有更多的手缠了上来,尽管奋力抵挡但一双双手依然执拗地朝他伸去,最后其数量之多已经没办法再以三叉戟抵抗。

      「唔…!」

      六道骸被拽倒在地,身上的纯白衬衫和长裤染上一片血红,无数双白皙的小手揪住他衣裤、扯着他手脚,像要把他拖进血海里往下拉。

      「欢迎。」

      「欢迎。」「欢迎。」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然后一双手掠过他耳畔,轻轻抚上他下颚,接着捧住他的脸。

      仰望的视线中出现一张倒反的脸,在六道骸还未看清对方面孔时便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垂落的发丝在皮肤上划过、过近的鼻息彼此缠绕在一块。

      他只看的见一双眼眸,和那酷似雏菊的粉色小花一样,那如玻璃弹珠般无机质的半透明粉红色。

      倏地,不断回荡在耳畔的笑声和呼喊戛然而止。

      那人这么说了:

      「欢迎你加入我们。」

      随即六道骸被向下一扯,意识堕入黑暗。

      +

      六道骸睁开眼时有些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蜷缩在阴暗的墙角,而且浑身酸痛。

      有那么一瞬间六道骸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恶梦般的从前,耳边总是飘荡着细微的抽泣声,充满恶臭的空气里有着消散不掉的淡淡血腥味。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绝望,那么地令人憎恨。

      尽管感到无比真实,但他很清楚这只是个名为过去的梦境──一个总会在他以为可以漠然地面对时,让他明白自己错得离谱的梦魇。

      靠着墙壁坐直身子的六道骸打量一眼身处的环境,头顶寿命将尽的灯光无精打采地洒下昏黄光芒,藉由黯淡的灯光他算出这散发着腐败臭味的狭小房间里有二十三个人,全都是七到十二岁左右的小孩子,包括他自己。

      六道骸伸出干瘦的右手,手腕内侧有着七一五这个阿拉伯数字的烙印,他露出了笑容。

      「喔呀喔呀,没想到又回到这个地方…还真是怀念到令人想吐啊。」

      这里无疑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所属的地下实验室,对他们这群被当作实验动物的孩子们来说也是地狱。当时的六道骸还想过搞不好真正的地狱都比这里好。

      此时隔间传来一道呼喝,六道骸明白那是管理员发出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数个微弱的哭喊,那些人总是一个心情不好就会对他们施暴,更甚者还强|暴。

      如果抵抗管理员的话只会遭到更多的虐待,或是直接被一枪毙命。为了苟活下去,他们只得毫不反抗的忍受,忍受着没完没了的拳打脚踢,忍受着毫无道理的侵犯。

      但其实因为不想死而屈辱的活着并没有多大意义,那些永无止尽的实验便足以置人于死地,而且待在同一个豢养圈里的实验体们还是潜在的威胁,只要实验后产生的排斥现象导致发狂就和持着步枪进行屠杀的管理员没两样。

      突然「碰!」的一声闷响传来,四周霎时静得只听的见别人的呼吸声,不用说又有一个实验体死了。他们总是找得到更多实验品的材料,所以不介意弄坏或者「不小心」杀掉几个。

      或许死了是件好事,可当时的六道骸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藉由那些管理员或是为了实验放出的猛兽选择自尽。

      不过也因为他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后来才得到了那只眼睛,也才能向黑手党复仇──

      这时豢养圈的门被推开,一名管理员将手上一袋东西洒在肮脏的灰色地砖上,喊道:「你们这些小杂种,吃饲料了!今天的食物很丰盛,当心别噎死啦!」

      管理员一关上厚重的铁门,实验体们就一窝蜂地扑向食物开始互相抢夺,大部分都是一抢到足够的份量便回到自己的「领地」大口大口吃着。六道骸从头到尾都只是坐在墙边观看,纵使他也有些饿了他还是很清楚这只是个梦。

      这时有两个孩子靠了过来,他们是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不过他们在那时并不叫这个名字,实验体们全是以三个数字组成的编码为名,他们分别是三五九和六一四。

      「欸七一五,来吃一点吧,不然明天的实验你会撑不下去的。」城岛犬递过来的是块菠萝面包,这的确是不错的食物,比管理员吃剩还发霉的水果好多了。

      柿本千种淡淡地点头同意,然后补充了一句:「当他们给的食物越丰盛就代表明天的实验越严苛。」

      同时也代表会死越多的人。

      「没关系,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六道骸对两人扬起笑容这么说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便坐在六道骸身旁默默吃着面包,不过他们还留了一个面包,看来是打算留着让骸吃。

      六道骸对此笑了笑,然后向周遭其他虎视眈眈的视线冷冷瞪了回去,几名不怀好意地直盯着千种怀里的面包的实验体在无声的威吓下摸摸鼻子移开了目光。

      实验体彼此间为了争夺食物而互相杀害是常有的事,管理员们不会去多加制止,反而认为这是物竞天择在淘汰弱者。

      六道骸就曾经看过两名实验体为了一块肉干大打出手,一名体型较为健壮的实验体把对手压在地上进行单方面殴打,包括六道骸其他实验体们全都远离可能被波及的打斗,没人愿意上前阻止…或者说,为了明哲保身没人想被卷入。大家都知道编号五零三不好招惹,那个金发绿眼的少年是和生物结合的实验体,体能和力气远远超过普通人类的范畴,不会有人想去尝试挨他的拳头。

      这场骚动引得管理员们挤在铁门小小的栅栏窗口观看,每个人都咧开恶心的笑容,仿佛这不过是场打发时间的娱乐节目罢了。六道骸也晓得管理员之间会拿他们的生死来赌注,照他们的说法是:在这种鬼地方总得要有些乐子。

      当骑坐在对方身上的五零三起身离开时大家就知道那人已经死了。

      被活活打死的实验体脸是面向六道骸的,这使的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这名实验体的死状,那人整个右脸颊都凹陷进去,口鼻和双耳都流出带着块状的浓稠血液,唯一仅剩的左眼半阖着,表情扭曲又狰狞,像是对整个世界不满愤恨。

      这个表情深深震撼当时年幼的六道骸的心,他一直为了活下去都快忘记本来应有的愤怒。

      是啊,怎么可以忘了呢?这个世界是如此丑陋不堪,它剥夺了这么多的东西却没受到任何报应,这不公平。

      在管理员进来拽着尸体的脚踝拖出豢养圈时,六道骸就在心底发誓他要毁掉这个充满不人道的实验及一群披着人皮的禽兽的肮脏世界。他们从他这里抢走多少他就要加倍报复回去。

      但只有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跟有着枪械的管理员对抗的,而且如果真的能逃出这里一个人也不好办事,必须要有能利用的棋子才行。真正留在身边的不用多,两个人就够了。年仅七岁的六道骸从那时起便不断地策划及寻找符合条件的「同伴」。

      而后来五零三的暴走事件死了不少实验体,那群人很有效率的带了一批新的素材,六道骸也在那时看中城岛犬跟柿本千种两人。

      他尽他所能照顾他们,十分顺利地,两人后来成了他的同伴,虽然当时的六道骸没有意识到,可他心中早已将那两个人视作重要的朋友。

      「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六道骸的喃喃自语让身旁的两人向他瞥了一眼,可没有人附和他的话,他晓得那时犬和千种两人其实不怎么相信…或者说,奢望自由这件事。

      离开这里的方法一是熬过痛苦的实验成为「完成品」,二是死。不过这个当初所有人深信不疑的定律在后来六道骸得到那只眼睛的当下崩解。

      六道骸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眼皮,这还是他原本未动过移植手术前的眼睛,和他左眼一样的蓝。

      他得承认这个模样的他有点令人不安,有了眼睛的力量他可以弄垮一整个黑手党家族,但以前的自己不过就只是普通的孩子,能够在一连串的实验中活下来除了冷静和复仇的信念外有很大一部分是幸运。

      但现在这是个梦,也就是说六道骸高兴的话也可以不要命地去招惹守在外头的管理员,就算下一秒管理员冲进来进行扫射他也不会真正死掉。

      思及此六道骸看向身旁开始打瞌睡的犬以及像是在发呆的千种。

      不行,他不愿意看到犬和千种被射杀的模样,尽管这只是个梦。

      「说起来,方才的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六道骸的低喃让千种投来疑惑的询问视线,不过骸没有给予回答,只是轻轻推一下已经把头枕在他肩上的犬,后者咕哝了一声然后将头转向千种的肩膀。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有着一双淡粉红色眼眸、从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女孩子的人让六道骸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既视感,就好像他以前在哪里见过对方一样。

      六道骸沉吟了下,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他实在没什么印象。难道会是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实验中见过面的实验体么?

      还不待六道骸一一回想那些面孔,豢养圈的门被粗暴地打开,所有实验体──包括原本睡着的然后惊醒──满是戒备地盯着高大的管理员。

      「七一五,出来!」管理员以戏谑的口吻说着,「你要晚点才能睡了。噢,当然也可能等会就不用回来了。」

      六道骸顺从地起身,犬和千种纷纷投来不安的担忧眼神,他对他俩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他跟着管理员走出豢养圈,就在他踏上洁白到刺眼的走廊时身后的铁门重重地关上。

      那声音就和他曾经每次听到的一样,像是诀别的丧钟。

      +

      从花洒倾泄而出的冷水淋在六道骸身上,老实说清洗身体什么的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他整日泡在水牢里哪里还用得着洗澡?

      但「此刻」的他并不是关在复仇者牢狱的六道骸,而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实验白老鼠七一五。实验体接受手术时就必须清洗身体,毕竟那些穿着医师白袍热衷实验的疯子们不希望肮脏的实验动物躺在手术台上。

      「七一五你洗够了没?是想洗到脱皮吗,还不快出来!」

      不耐烦的大吼加上用枪托敲击门板的催促令六道骸皱起了眉头,说真的这些人的耐心比一个针眼还小,即便感到不快六道骸还是关上水龙头,然后以浴巾擦干身体(头发他懒的洗)换上手术服就走出淋浴间。

      「喂七一五,动作快点别拖拖拉拉的!」毛燥又没什么耐性的管理员手上还拿着枪,似乎想用它狠狠敲在别人头上。

      另一名鼻梁有道疤痕的管理员咧开笑容,「嘿,别真的动手啊。这『幸运』的小鬼可是上头重要的实验体。」

      「其实你只是不想让你的『生财工具』增加致死机率吧。」

      「哈哈,谁让他帮我赚了不少钱呢?欸七一五,这次赔率可是一比四十,别让我破产了啊!」

      从方才就一直保持微笑的六道骸在走向两名各配着自动□□管理员时,便不断想着夺过武器往两人脸上开枪的成功概率有多少。不过很可惜的,怎么评估机率都是零。

      给前后包夹押送至手术室的六道骸在途中便明白他是要接受「眼睛」的手术,虽然和当时发生的情景相差甚远,但他能肯定这次的手术是关于右眼的实验。他几乎能想像自己待会得再次体验躺上手术台然后打上麻醉被挖出右眼的过程。

      ──已经够了吧,这不就只是个该死的梦而已!

      即便六道骸想做出转身的动作也已经来不及了,仿佛他的意识跟身体有道透明的墙隔离开来,全身不受控制。管理员停在门前用枪戳着骸的背脊,他只能踏进手术室,在一群穿着绿色手术衣的男子们的注视下爬上手术台,躺下。

      头顶的亮光让围绕在六道骸身边的人成了一道道黑色剪影,他们兴奋的交谈着,然后其中一人拿着针筒将冰冷的液体注射进他手腕内侧。骸晓得那个麻醉剂并不会使人陷入无意识状态,相反地屏除了痛觉还有使不上力气外一切感官都相当清晰,比普通麻醉方便的地方是用不着等实验体清醒就能更快观察实验结果。

      在麻醉开始发挥功效前,骸偏过头从人墙之间看见陈列在一旁的手术工具,以及搁在旁边注满半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内载浮载沉的眼珠。

      一股挥之不去的恐惧感袭来,它攫住了七岁的六道骸战栗的心。

      等一会那群人就会用那些闪烁金属光芒的利刃刺进他右眼、切断视神经、掏出本来的眼珠,在眼窝不断冒出血的情况下将那只红色的眼睛植入,然后缝合切割处。

      紧接着那个魔性之眼所承载他人的记忆和痛苦便会钻进他脑内,爆炸般的剧痛会蔓延所有的神经末梢,身体会仿佛被烈火灼烧般,体温节节攀升。要是没有熬过这一关,身体立刻就会产生排斥反应,体内脏器衰竭,败血症并发死亡。

      在他之前有多少人因为接受这个手术而死亡,而这些实验体所经历的濒死过程和一生的不堪回忆统统都会反馈在六道骸身上。

      悲鸣、哭喊、无助、疼痛、恐惧、愤恨、绝望;世界终至崩溃、化为虚无,世界如斯运转、无尽轮回,这一切交织成一首壮阔的苦难乐曲,成了瞬间永恒的地狱。六道骸在那一次的实验手术中死了无数次,而重生后的他如今又要再体验一遍炼狱,说不感到惧怕那是骗人的。

      有什么东西滑过脸颊,然后六道骸发现他哭了。

      「哈哈哈…!用不着感到害怕,七一五。等你成了完成品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是啊,我们替你挑了最棒的武器,那只眼睛可是我们的最高杰作!」

      「没错──只要百分百和那只眼睛融合,你就是我们最完美的艺术品。」

      「好了,我们开始吧。」

      宣告完毕后锋利的手术刀贴上六道骸的眼皮,冰冷的触感直达心底,就在刀要往下推移的那一煞那──

      碰磅!

      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和什么东西使墙壁被挤压变形的骇人声响,原本要戳进皮肤的手术刀猛地从六道骸脸上离开──正确的说,是跟着那名实验疯子一起移动──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一辆货运卡车就这么撞进了手术室里,惊险地擦过他躺着的手术台,把那名应该站在他身边准备动手术的男子给撞进墙壁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差点卷进车轮胎底下的其余男子狼狈的爬起,外头守着的管理员冲进手术室时给眼前的景象吓得张大了嘴,六道骸见状赶忙跳下手术台躲在一旁。

      「是敌方家族来袭吗!?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外面的警备怎么可能没有通知!?」

      「等一下…实验体跑哪去了?还有那个眼睛呢?」

      「博士,现在不是管实验体的时候了!」

      迟来的警铃现在疯狂做响,裂开的天花板掉下日光灯砸出火花,散乱一地的器材歪歪斜斜地倒在覆上一层水泥屑的地板,六道骸看见装着眼睛的玻璃瓶掉落在卡车的前轮旁,正好位在车门下方。

      「该死!你先送博士们到安全的地方!我去确认车上的人!」

      「明白了。博士,快跟我来!──现在找眼睛也没用,赶快去避难!」

      慌乱的脚步声离开后,一名管理员全神戒备的双手握紧枪枝靠近驾驶座,躲在倾倒在墙壁的铁柜下的六道骸暗自咂舌,现在来不及去拿玻璃瓶了。他拾起落在脚边的手术刀蹑手蹑脚地接近背对他的管理员。

      ──以现在的身高很难攻击到要害,而且管理员有穿防弹衣,手术刀根本刺不进背部。只好一刀刺在大腿上了。

      六道骸打定完主意后,管理员也来到车门前,当他要打开车门而六道骸正举起手术刀时出人预料的突发状况发生了。车门被驾驶座上的人一脚用力踹开,管理员被往颜面袭来的一击给打倒在地,而闪避不及的六道骸倒楣地成了肉垫。

      「唔…」还好把手术刀移开避免刺到自己的六道骸艰辛的爬出,跪坐在地的他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对了,眼睛…!」

      结果一回头他便看见有人从驾驶座跳出,双脚着落的地点竟然是在玻璃瓶上!!!

      六道骸连阻止的话语都来不及发出玻璃瓶便「啪擦!」一声被踩碎──连眼睛一起。

      「靠,我踩到什么了?」那人一脸厌恶地抬起左脚,检视鞋底的情况,「恶…这团肉糊糊的鬼东西是啥啊?脏死了!」

      意识有一半也跟着被踩碎的六道骸茫然的看着对方不客气的将鞋底上的东西蹭在昏迷的管理员裤子上,六道骸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跟着晕倒会比较好。

      清理完鞋底后对方总算发现他,在六道骸的仰望下那人怒气冲冲地跨过管理员,一把揪住他衣襟将他拉离地面,吼道:

      「六道骸!我不是警告过你这混蛋不要闯进我的梦里了吗!」

      骸无力的笑了笑,到底是谁闯进谁的梦啊?浪沧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Secondary Rainb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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