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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2 - 伪装 ...


  •   泽田家的玄关前是一条走廊,能一眼就看到往二楼的阶梯,以走廊为分界,左边是厨房兼饭厅,右边则是客厅。今天的泽田家颇为安静,没听到三个孩子的闹腾声,也没听到泽田被鬼畜婴儿折磨的哀嚎和吐槽,大概是出门了吧。

      「啊啦,欢迎回来小涛。」听到开门声响而从厨房走出的奈奈对我笑着说道,再看向我身后的少年时眼睛弯了弯,「还有朝仓君,欢迎你来玩。」

      朝仓有礼貌地问好,在奈奈十分热情地迎上来时我说了声「我回来了,这是带回来的伴手礼」,奈奈开心地轻轻抱了我,然后说着「开会辛苦了」并接过我手中的袋子。

      「突然接到学校通知小涛要去京都开会的消息我吓了一大跳呢,我还担心小涛什么也没准备就到京都该怎么办,不过学校说了会有人处理我就放心了。」奈奈边说边领着我们到客厅,「纲和大家出去玩了,家里就剩下碧洋琪,我们正准备去超市一趟买晚餐的材料,毕竟今天小涛回到家了嘛,不好好庆祝可不行!」

      现在这个时间点去买晚餐的食材?我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才下午两点半而已,特卖活动都还没开始呢。

      「妳回来啦。」端着茶水出现的碧洋琪用一惯清冷的嗓音说道,她把一杯茶放在身为客人的朝仓面前──没有冒出奇怪烟雾、颜色正常,看来这茶不是毒蝎子泡的──接着打量少年一番,「我从没见过你。」

      「欸?呃,是、是的…啊、那个…」

      朝仓开始慌张起来,面对其他女孩子时他总是会慌了手脚,然后仿佛被泽田附身一样说话变得结巴,明明对我都可以正常相处来着(该不会我从没被他当女孩子看待吧?)。我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捏了柴犬少年的大腿,忍住呼痛的朝仓解除了慌乱状态。

      「妳好,初次见面。我是朝仓鸣,是浪沧桑的朋友。」

      除了面对里包恩外总是一脸冷然的长发美人点了点头,提着我们带回来的伴手礼走去厨房,看来是想把点心整理一下。

      「碧洋琪有点害羞呢,朝仓君请别介意。」奈奈笑着这么说,朝仓十分配合地说着「没关系我并不介意」,然后十分自然地和泽田家的女主人开始话家常。

      基本上碧洋琪除了「爱情」和自己的亲弟弟以外的人事物,都一副十分冷淡的模样。身为泽田一伙人中较年长的少女被当作可靠(有时有点可怕)的大姊姊,她能和京子或小春相谈甚欢,但和我除了打招呼以外,基本上我们不怎么谈话。

      一来是我不擅长应付这类型的人,对方察觉到所以也就不常与我搭话;二来恐怕是因为她常和里包恩待在一块儿,所以大抵知道关于我的一些事情,因此对我的感觉十分微妙。

      总而言之,我和碧洋琪的关系就和隔壁邻居内田一家差不多,见个面打招呼,偶尔交谈一两句,没了。

      碧洋琪并不会每天报到,偶尔来蹭个饭也从不过夜,和她相处我不会产生太大压力,不过长驻泽田纲吉身边的某魔王嘛……这样下去待在泽田家的我肯定天天胃痛,我到现在都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打算要杀了我的人,对方八成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搞不好还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思及此我更加郁闷了。

      其实昨晚那番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欠委员长的钱啦、不能一直逃避啦、担心雨宫小妹妹啦──多少带着逞强意味,而且说要继续待在泽田家什么的,真相无非是我不想离开奈奈和朝仓。我比想像中的还依赖这两人。

      「那么,我就和浪沧桑先离开了。」

      等我回过神来,妇女之友的朝仓已经和奈奈聊完,估计也把等会儿我和他要一起去拜访雨宫家的事也报备过了。

      「好的。」奈奈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又问了一句:「朝仓君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餐吗?早上我们家的里包恩还说小涛常常受朝仓君照顾,不请人吃一顿饭说不过去呢。」

      我和朝仓对视一眼。

      那个鬼畜婴儿又想干嘛了?要是对方真的只是想请人吃饭我​​就从并中的天台跳下去。

      「谢谢伯母的好意,不过还是下一次吧,我最近还有事要忙。」朝仓笑着搔了搔脑袋,「说是照顾浪沧桑什么的,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没那回事唷。」奈奈漾着温柔的笑容,正色道:「因为有朝仓君陪着小涛,她才能露出笑容,也变得快乐多了。今天看到小涛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小涛一直为某件事苦恼着,是朝仓君的帮忙才解决的吧。所以我真的十分感谢朝仓君。」语罢奈奈深深地鞠躬。

      被这么郑重地道谢,朝仓慌乱地摆手道「不用这样啦」,在奈奈抬起身子的时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两人又再聊了下才结束。奈奈送我们到玄关时,她把一包削好的水果交给我。

      「来,这给小涛,就当零食吃吧。和玛丽亚酱打完招呼后,在外面玩一会儿再回家,晚上我会做大餐喔。」

      从刚才开始一直盈满胸口的温暖让我忍不住抱住对方,奈奈的身上有着柔软的香味以及阳光的气息,我偏着头在她颈边蹭了蹭。

      「啊啦,」奈奈轻轻地回抱着我,带着笑意问道:「怎么突然撒娇了?」

      我摇了摇头退出奈奈的怀抱,笑着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好的,路上小心。」

      离开泽田家后我和朝仓一言不发地往靠山近郊区的雨宫家前进,这样的沉默并不会让人尴尬,反而自然又放松,我边走边思考着。

      看起来和笹川京子一样天然单纯的奈奈──竟然听信泽田家光的话告诉自己的儿子,老爸化成了天上的星星什么的,这根本是婉转的死亡宣告究竟哪里浪漫了?──但是其实奈奈十分敏锐。

      有时晚上值完班,巡视完并中校园回到泽田家的我总会看见奈奈待在留着一盏灯的客厅里。除了等我回家给我做宵夜外,最主要的是在等借口到同学家开读书会、实则是被里包恩拖去训练的泽田纲吉。她的神情总是带着忧郁和感伤,但是注意到我回来的时候又很快收起那副表情,绽开一如既往的温暖笑容。

      我想奈奈并非没察觉到发生在纲吉身上的事,或许她已经猜出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预见了未来将会有什么样的事落在自己儿子身上。

      奈奈会忧心会感叹,但她却从不阻止,只是带着微笑目送自己的孩子出门,包容他对自己撒的种种谎言不去拆穿,让他在外头跌跌撞撞、受着伤回来时,能在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家里好好休息。奈奈以她自己的方式沉默地守护着大家,对于我亦是如此。

      不,还是有点差别。奈奈会让我在有困难时找她倾诉,而自己的儿子,奈奈并没有多加干涉。

      ……是因为彭哥列家族的缘故吗?

      各种猜测让我想得头晕,我果断放弃继续深思下去,换了一个问题。说起来朝仓为什么和女孩子相处会紧张成那样?平时在学校的时候他也多半和男同学待在一块,该不会是有女性恐惧症吧?不过也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对我和奈奈他就不会不自然。

      「喂阿鸣,为什么你不擅长应付女孩子?」我的疑问让朝仓停顿了下,原本并排走着的我们因为对方停了下来而令步伐变得不一致,领先对方一步的我望向少年,「呃…我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你当作没听见就好。」

      「没关系,我只是吓一跳而已,我以为浪沧桑对这类事情不感兴趣。」

      没错,其实我对他人的八卦一点兴趣都没有,探究他人隐私并非我所好,就算好奇我最多也只会脑补。这个问题老实说有点像是没话找话,但是没想我随口一问就貌似踩中了地雷。

      恢复成并肩前行的模式,朝仓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我会对女孩子感到不自在,是因为我的妈妈吧。」

      「妈妈十七岁的时候就和爸爸结婚,在我记忆中妈妈一直是个漂亮又年轻的女性。爸爸死后妈妈就改嫁给一个美国人,对方的前妻死了,有一个女儿,听说后来她们有一个儿子,现在她们一家人都过得很好。」

      咦?为什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听起来就好像是……

      「虽然翔太说可以安排我们见面,不过发生那种事之后再相遇果然会很尴尬吧…」朝仓有些困扰地搔了搔脑袋,「爸爸死后的隔一天妈妈就把我带去叔父家,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那一年我六岁,我被我的母亲抛弃了。」

      这次换我停下了脚步。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心底涌现的是震惊以及难以明言的激烈情感。

      「浪沧桑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虽然起初我的确没办法这么平静,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的身边有很多人,如果当初我没遇上这件事我就不会遇见大家了,所以我并不会为此难过。浪沧桑也别太放进心里,要是让妳难受我会很自责的。」

      朝仓说完还轻轻揉着我的脑袋,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他的笑容和奈奈很像,不同的是又带点​​傻气。为什么被安慰的人反倒是我啊?真是个大笨蛋。

      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纷乱的我决定找事情做转移注意力,我拿出奈奈为我削好的一袋水果,发泄似的狠命啃。

      「我以后再也不要随便问你的事情了。」我边咀嚼边口齿不清的咕哝一句。没听清楚的朝仓一脸疑惑,不过见我不想搭理他,他也就不再追问。

      …什么嘛,搞的好像是我在胡乱发脾气一样。

      知道对方越多事情我就越容易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受到影响,尤其是朝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我完全帮不上忙,甚至连安慰都做不到。我有种对方提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的预感,如果深入了解,那一定会令人更难受。

      明明当事人应该感到怨怼和悲伤,但是朝仓却放下了一切、接受了一切,甚至还为抛弃自己的母亲着想。这样纯粹只为了别人的幸福就能满足的人就我看来简直异常扭曲,难道他就没想过为自己而活吗?

      就在我越想越难过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涛!…啊、还有朝仓同学。」

      迎面走来的泽田纲吉一身休闲打扮,脸颊和手臂有不少擦伤,裤管上沾有尘土,若是其他人看到大概会以为这是他的废材体质导致的结果,但很明显地,今天对泽田来说不是能够玩耍休息的日子。从他走来的方向可以看出他才刚下山,因为雨宫宅邸就在前往后山的必经道路上。

      发现我们后小跑步而来的泽田在距离我们不到三步的地方,不负众望地将自己绊倒了。

      在彻底用自己的脸着陆前,朝仓上前一步捉住泽田的胳膊避免对方摔伤(我还真怕朝仓把那条纤细的手臂给拧断,锻炼了这么久,泽田仍然看起来身娇体柔易推倒),但是对于泽田本人来说大概直接摔倒还不会这么尴尬。

      「那个、谢谢你朝仓同学…」未来的黑手党教父涨红着脸道谢,他内心的弹幕八成都是满屏的天哪好丢脸啊之类的,其实我想跟他说你不用感到丢脸,我们都习惯了。

      「泽田学长,伤口如果不马上处理可不行。就算只是小小的擦伤,一疏忽的话也是会感染的喔。来,先用这个把伤口洗干净。」老妈魂爆发的他忍不住开始碎念,接着从背在肩上的袋子里拿出矿泉水,强势地要求泽田清洗伤口。

      「没、没关系啦朝仓同学,反正我马上就要回家了,这点小伤我可以回去处理…」其实他只是不想在大马路上被自己的学弟当成不懂事、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而已吧。

      「请不要任性,路上没有其他人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朝仓已​​经拧开宝特瓶,并且捉住了泽田在胸前乱挥的手,性格一向软的某兔子对我投出求救的眼神。

      「没错,纲你最好听话点。」无视对方的控诉目光,我正气凛然地说:「有的人因为脚指头被木屑刺伤,本来不以为意,结果没想到伤口恶化流脓,最后整条腿到膝盖部分坏死,只好靠截肢来救自己一命……」

      「行了妳别再说了!我现在处理伤口总可以了吧!」

      含着眼泪的泽田在我和朝仓的各种强势(胁迫)下屈服了,用水清洗伤口后再用手帕擦干净,终于把自己打理好的泽田松了一口气,结果朝仓从袋子掏出OK蹦的举止让他眼角猛抽搐。

      「那个,朝仓同学,你真的不用……」想推拒如此亲切服务的泽田才把话说到一半就放弃了,因为红发少年已经撕开包装、自顾自地帮人包扎。他现在大概在内心呐喊「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又不是我妈!」之类的吐槽。

      「好了,剩下的小擦伤只是有些破皮而已,泽田学长自己注意点就行。」

      面对朝仓的叮咛,泽田无力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这种小伤竟然都无法处理,看来离你成为合格的黑手党首领还有一段距离呢。」

      随着软嚅的童音出现的,是从天而降的小婴儿。对方准确地踩着泽田的脑袋,毫不客气地让自己的学生颜面着地,撞击力道之大让我和朝仓同时皱眉。

      「里、里包恩!你做什么啊!还有黑手党首领什么的、不要随便乱说话啊!」立刻爬起的泽田赶忙澄清,「抱歉,我家的小孩子喜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

      将列恩变成巨槌狠狠把泽田扫向一旁的围墙,鬼畜婴儿冷哼一声。

      「这里唯一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只有你啊,蠢纲。」把变回原样的记忆变色龙放回帽檐,家庭教师的笑容有点令人发毛。「他们可是清楚无比喔,关于你是彭哥列第十代首领还有你的守护者的事情。」

      「欸?欸欸?!不只是涛,就连朝仓同学也…?!」从墙上滑落、坐在地上的泽田抓着头发大喊,「为什么啊?!是里包恩你说出去的吗?!」

      「哼,我可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他这么说目光却是扫向我,我差点松开手中装着水果的塑胶袋,在我想躲起来的时后朝仓已经挡在我面前。

      「如果要解释,我想里包恩先生自己就能胜任了,毕竟你不希望我们做多余的事情不是吗。那么,我和浪沧桑还有事要忙,先失陪了。」

      虽然我躲在朝仓身后看不见,但是从声音听起来少年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我抓住他的衣摆,让对方领着我绕过两人往前走,但是鬼畜婴儿下一句话让我们停在原地。

      「既然你们要探望雨宫玛莉亚,那么就带上蠢纲吧。」

      「咦?!里包恩你不是让我回家的么…痛!」年轻教父被自己的家庭教师扳着手腕跪倒在地。

      「好了阿纲,你不是很担心涛吗?正好遇上你就陪她走一趟,这是身为一名绅士该做的事。」

      泽田少年低声咕哝了一句,不过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大概又是在抱怨什么事情吧。重新起身的泽田望向穿着黑色西装的小婴儿。「那你也要一起来吗?」

      「我还有事要忙。」他拉了下帽檐遮住自己的双眼,「Arrivederci。」说完他就直接跃上一旁的墙壁,娇小的身影跳入围墙里消失不见。

      「呃…那我们就走吧?」见我们都在盯着他看,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劲的泽田露出一个紧张的笑容,然后默默跟在我旁边。

      看得出来他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是碍于我和朝仓都沉默不语,他也就紧闭嘴巴,一双澄澈的蜜色大眼时不时望向我或朝仓,仿佛警戒着猛兽、小心翼翼的褐毛兔子。

      现在不是和泽田解释的时候,而且解释起来很麻烦,我也还没决定要跟泽田透露多少。说起来里包恩怎么会让泽田跟着我们?他就这么放心我和他的宝贝学生待在一块吗?还是其实另有目的呢?

      比如说他也觉得雨宫家不寻常,所以让我们带着泽田一同前去,毕竟超直感这种作弊器还可以用来测谎,要是雨宫家的人撒谎或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就能察觉。

      只靠我和朝仓说不定没办法找到什么令人怀疑的地方。嗯…那么让泽田跟着来的确是个好主意。

      幸好雨宫家很快就到了,方才有些尴尬的沉默现在变成了惊叹,我们三人看着眼前充满欧式风味的​​豪华洋房。隔着高耸的雕花铁门,我们可以看见包围宅邸的漂亮花园,正中央还有座喷水池,水花经过太阳的折射显现出一道迷你彩虹。

      我再次对照抄在纸片上的地址,的确是这儿没错。

      「我现在才想起来…雨宫这个姓氏不就是去年捐了八千万给并盛医院扩建的名人吗,而且是并盛町的第一有钱人……」泽田喃喃说道。

      「这么说起来…该不会这个雨宫就是那个雨宫医疗企业社吧,那不是全日本排名前两百的大公司吗。想不到玛莉亚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朝仓也用恍惚的语气补充。

      「…我说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早说啊?」

      泽田瞠圆着眼瞪我,「谁想得到我们会和那种大人物接触?涛妳自己还不是没认出来。」

      「怪我啰?你在并盛住了这么久都没认出玛莉亚的身分,我认得出来才有鬼好吗。」我忍不住朝他翻白眼,泽田纲吉真的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外人,一开始的羞涩早被他抛进马里亚纳海沟去。

      托每日的早晨恶作剧的福,他对我愈发不客气起来,彼此互相嘴炮变成了常态,本来嘴巴就笨、性格又怯弱的泽田在一来二往之下开始会反击了,这让我有种我好像把对方带坏了的感觉。啧,泽田少年当心我让你永远追不到京子女神啊。

      「浪沧桑,我们送这个真的可以吗?人家会不会看不上啊?」朝仓有些跼促不安地问,他手上提着的礼盒是生八桥,或许有钱人家真的看不上眼,不过──

      我说你们干嘛紧张成这样?明明一个是义大利黑手党​​教父,一个是能约束日本黑白两道的家主,区区企业前两百名的社长的宅邸会不敢踏进去?你们两个不是经历过比这还要更可怕的事吗? !

      「不管看不看得上眼,反正我们尽了礼数,收下后要丢掉还是拿去喂狗都不关我们的事。总之,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见到玛莉亚。」

      我在心底鄙视两名缩在一旁的少年,然后按下门边对讲机的按钮,不一会儿就传来一名女性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雨宫邸。请问您是哪位?」

      「妳好,我是浪沧涛,先前我和玛莉亚通过电话约定过今天来探望她。」当然,这是骗人的,我只是试探对方的反应。

      「很抱歉,大小姐她今天身体有些不适,请您改天再过来拜访吧。」

      语毕对讲机一头就没了声音,我回头看向后边呆愣的两名少年。

      「呃…如果玛莉亚酱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还是改天再过来吧?」泽田这么说道,但是我和朝仓并没有马上打道回府。

      「再等一下,如果十分钟内我的手机没响的话…」才说到一半,我的折叠式手机响起了波兰圆舞曲,来电显示是雨宫小妹妹打来的。

      因为藤原十分在意雨宫家的状况,于是我和朝仓特地挑这个时间点前来拜访──平常和玛莉亚通过电话聊天都差不多是这个时段,虽然偶尔不是固定的时间打来,但基本上我们每天至少会通​​一次电话──要是雨宫家用其他理由打发我们,我们还可以透过玛莉亚的来电确认情况。

      一接通,女孩嘹喨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传来。

      「涛姊姊~玛莉亚来找妳聊天了,昨天妳问了家里的地址,那妳什么时候来和玛莉亚玩?爷爷今天也有事情,玛莉亚只能和约翰待在家里,女仆们又很无趣──」

      「今天我就是来找妳玩的,我已经在妳家门口了。」女孩欢喜的惊呼声让我笑了笑,「不过我听說妳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好下次再来了。」

      「玛莉亚才没有生病呢!涛姊姊妳等着,我马上给妳开门!」

      电话马上被切断,我能想像得到玛莉亚正风风火火地朝大门跑来。我收起手机对后边的两名少年表示雨宫小妹妹十分健康,我们马上就能参观有钱人的豪宅长什么模样,两人一脸挣扎万分想要黏在门边的模样让我很想赏他们拳头。

      在我就要​​给两人各一脚的时候,大门从两边打开了,而豪​​宅的正门也有人推开门跑出,朝我用力挥手的人正是雨宫玛莉亚。我没管后边的两人直接跑向等着我的女孩。

      等我跑到雨宫小妹妹面前的时候已经开始喘了,从大门到玄关正门足足有一百公尺来着,我完全不能想像豪宅内的景象又是怎样的宽广,这要是内急了想跑到厕所根本来不及吧。

      「涛姊姊,他们是谁?」女孩带着警惕和好奇心看向后边的两名少年。他们是跟在我身后跑的,别说是流汗他们连个大气都不喘,一百公尺跑步就跟散步一样,混蛋我以前身体好的时候也不会喘的!

      「他们是我朋友。​​」我边擦擦额际的汗边指着后面的人介绍,「朝仓鸣和泽田纲吉,他们都很好欺负,尤其是旁边这个,把约翰放出来吓吓他吧。」

      「欸?!等、等一下…!」

      泽田的惊呼下秒就变成了惊叫,因为玛莉亚的口哨声而奔来的黄金猎犬──约翰比当初见到时又长大了不少──连吉娃娃都能逼得年轻教父爬上电线杆,一只黄金猎犬之于泽田纲吉就像一头巨熊一样,被约翰扑倒在地的泽田眼泪都要流出了。

      「哈哈哈,这个哥哥真好玩,吓的连话都说不出了!」玛莉亚蹲在泽田身边,戳了戳被约翰舔得满脸口水的人的脸颊。「玛莉亚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怕约翰呢!」

      萌萝莉貌似想驱使自己的宠物犬做更过分的事情,但是看见泽田连叫都不敢叫的可怜模样,再继续下去的话就欺负过头了,于是我选择适可而止。

      「玛莉亚,我想看看妳家里是什么模样。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房子,妳能带我参观一下吗?」

      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雨宫小妹妹立刻拉着我的手拖进屋里,约翰也很干脆地抛下兔子摇着尾巴跑在我们前面,后边被推倒的泽田被朝仓扶起,然后递上手帕让欲哭无泪的人擦擦脸。

      门内的世界完全符合人们对豪宅的想像,装潢也一样是欧风,但是色调却是偏原木的棕色,所谓低调又奢华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穿过走廊后就有两名年轻的女仆迎上来,她们露出微笑招呼我们,并且接过微微红着脸的朝仓手中的礼盒,两人笑着对浑身不自在的少年们说着「请到会客室稍等,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两人的嗓音都不是从对讲机传出的声音。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穿越前只在漫画中出现的女仆服,心里感叹着不愧是有钱人啊,还有裙子再改短一点就好了。

      「涛姊姊到我的房间来,我有东西想给妳看。」女孩直接拽着我跑向楼梯,并且对我身后的少年们吐着舌头,「不准跟来!约翰,去和大哥哥们玩!」玛莉亚毫不在乎后边乱做一团的狗吠和少年们的惊呼,一个劲地拖着我跑向她的房间。

      「欸慢点啊、我​​们又不赶时间…」

      玛莉亚仍没有缓下速度,抓着我的手的力道让我感到隐隐发疼。一来到二楼就有一名穿着黑色套装的女性伫立在我们面前,留着一头齐肩黑发的她面容严肃,见到玛莉亚跑上楼梯她皱了下眉头。

      「大小姐,您应该在房里休息,而不是让您的…」说到这里她瞥了我一眼,「朋友来打扰妳──您的身体不适合跑跑跳跳。」

      这声音是对讲机里的人。看了一眼不高兴地鼓着脸的女孩,我完全看不出她有哪里不舒服,对方为什么要骗我呢?果然有问题啊。

      「涛姊姊是玛莉亚的朋友,她当然可以来找我玩!」女孩跺着脚,扔下一句:「妳只是个秘书而已,玛莉亚的事情不需要妳管!」接着直接拽着我跑。

      玛莉亚把我拉进她的房间,室内的采光极为良好,女孩的闺房比泽田家的一楼的面积还要大,甚至做了挑高的设计;有一面极大的落地窗再附上阳台,有一张床幔款式的四柱床,房里有许多可爱的布偶。如此充满可爱少女风的寝室里却有许多镜子。

      不管是落地镜还是梳妆镜,甚至是一般的手镜,这儿到处都摆放着镜子。难道雨宫玛莉亚是个重度自恋狂?

      玛莉亚一把抓起搁在茶几上的托盘中的红色药丸,边气呼呼​​地说「都说了玛莉亚才没有生病!」边把药丸直接扔出窗。她转头对我笑咪咪地说:「玛莉亚要给涛姊姊介绍我的朋友喔,她和涛姊姊差不多大。」

      「是吗?」我顿了下,「那么她在哪里?」

      「露西就在这里啊。」她指着一面落地镜,镜子里映照出的是女孩以及我的身影。玛莉亚的神色十分自然,不像是耍我的样子。这算什么?国外常见的那个所谓「看不见的朋友」吗?

      我咽了一口口水。「呃…我没看见她。」

      「啊,涛姊姊也看不到露西啊…」玛莉亚有些失望地说道,随后她面向镜子,开始自言自语。 「露西,涛姊姊她看不到妳,这样妳就没办法和她说话了啊…嗯?嗯嗯,没错,那就这样吧,只有一小会儿没关系的……」

      然后雨宫玛莉亚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镜子前。

      就在我担心得想上前查看时,玛莉亚转过身盯着我看,她的神情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女孩,浑身紧绷的我下意识地召出立方体。

      这个眼神死的人是谁啊?!难道六道骸又再次附身了吗?!

      「妳就是浪沧涛麼,」女孩打量着我,仿佛一只戒备陌生人的野猫。「玛莉亚很信任妳才把妳带来,她说如果是妳会理解她的状况的。」

      「妳就是露西?妳和玛莉亚是什么关系?」我冷静地问,但却止不住脑海不断闪过诸如鬼上身、多重人格、精神分裂等等字眼。

      「我和玛莉亚…算是朋友。她是这么认为的。那孩子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了,寂寞到就连我的存在也轻易地接受。」

      她开始向我解释,「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孩子的体内,平时我只能透过玛莉亚来感受到外界,不过自从那个家伙夺取玛莉亚的意识后我就能和玛莉亚对话了,现在这个模样也是玛莉亚同意将身体暂时借给我。」

      因为这个世界的不合理性以及发生在我身上的不科学事件,雨宫玛莉亚体内有个名叫露西的女性的灵魂的设定我很快就接受了。

      「那个家伙…妳指的是六道骸吧,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么,妳特意出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让妳阻止雨宫清人谋杀玛莉亚。」

      「…欸?」

      「雨宫清人──玛莉亚的爷爷想要消灭自己的孙女的灵魂,让我取代真正的雨宫玛莉亚。妳也看到桌上的药了吧,那个药长期服用的话会抹消玛莉亚的灵魂。我骗她那是感冒药,玛莉亚最讨厌吃药了她一定会把药丢掉,但是偶尔她还是会被哄骗吞下药丸。不能再让她继续待在这个家了。」

      讯息量太大,我的脑袋整个乱哄哄的,但是有个最重要的事情她还没说。

      「为什么玛莉亚的爷爷想要杀死她?」

      我的问题让露西皱了下眉头,正当她要回答时,房门被人打开了。

      「玛莉亚,我来看看妳的朋友。」推开门的是一名年约五十出头、扎着一头白色马尾的男子,拄着手杖的他朝我笑了笑。「唉呀,妳就是浪沧涛吗。我常常听玛莉亚提起妳,一直想跟妳当面道谢呢。」

      「爷爷!」女孩飞扑进男子的怀里,「真是的,怎么可以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淑女的房间?」明明是在抱怨但是女孩却笑得很开心。

      「抱歉抱歉,爷爷会注意的。」男子摸摸女孩的头,「那么爷爷想和浪沧小姐谈一谈,玛莉亚就和楼下的哥哥们一起玩吧?」

      「唔──那爷爷要赶快谈完喔!玛莉亚还想和涛姊姊玩!」

      雨宫清人保证完后,玛莉亚──露西恐怕在对方出现的一瞬间就把意识交还给原主人了──蹦蹦跳跳地离开房间,然后把门帶上。

      于是现在剩下我和雨宫清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32 - 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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