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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 - 撩乱 ...


  •   当奈奈笑着宣布我将会寄宿在泽田家一阵子时,所有人的反应就好比滚了的沸水,咕嘟咕嘟地热烈喷出灼人气泡。

      狱寺一副想发作又苦苦隐忍的滑稽模样,脸上一阵青一阵黑,同霓虹灯精彩;山本则哈哈哈地拍着我的肩笑道『阿纲家又变得更热闹了呢,嘛以后要找小涛也很方便』,我边在心底大喊『我完全不想跟你这棒球混蛋有所交集』边在脑内恶狠狠地扳断对方的手。

      而同是寄住泽田家的三个小孩乐得像风车似地直在我身旁打转,我说这到底有什么好兴奋的?

      至于泽田家的独子──「咦咦咦咦咦──?!浪沧桑要住我们家?!」

      睁大本来就很大的蜜色双眸的纲吉样貌看上去活像只受到极度惊吓正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他发出的夸张惊呼不禁让我挑起一边眉梢,见状他赶忙摇头做出口吃澄清,「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太突然了让我很震惊而已!真真真的没有不欢迎浪沧桑!」

      喂你这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吧你。

      虽然我很想捉弄把脑袋晃得跟波浪鼓没两样的泽田,不过因为奈奈就在旁边的缘故,我也不好当着一个母亲面前光明正大地欺负别人家儿子。

      倒是泽田死命摇头的动作有把脑袋瓜里的东西给甩出的趋势,让我忍不住想压下停止钮制止他继续残杀为数不多的脑细胞。

      我伸手按住那颗迈力摇晃的褐色头颅,没想到看似尖得能戳伤人的头发竟意外地柔顺好摸,于是我便不客气地搓揉手感极佳的兔子毛咧嘴坏笑,微微施力扣住对方想逃脱的脑袋。

      「别摇啦,我看了就头晕。那么还请多指教了,泽田纲吉。」

      「呜噫、呃嗯,请、请多指教浪沧桑…」大概是第一次被女性这样对待,泽田整张脸胀红起来,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喔喔我说纲吉,你真的很有挑起别人想欺负你的念头的潜质。

      「哎呀纲,这么喊就太生疏啰。」奈奈对着自己儿子拍手这么说道,「小涛以后可是我们的家人喔!」

      「呃呃…那么…」

      我维持微笑的表情以他人看不见的角度稍稍低头在泽田耳边轻声警告:「要是你敢加个『酱』(ちゃん)我就扁你一顿。」

      第一次被女性因为称呼而遭受威胁的泽田全身僵硬,我笑咪咪地对绷紧身体的懦弱中学生道,「啊啊,那我就喊你『纲』啰?可以吧?」

      最后三个字我特别放柔语调说道,被询问的当事人顿时冷汗直冒,「噫──!当当当当然可以…!」

      「太好了,纲你就叫我涛吧。」背着奈奈咧出邪恶笑容的我哼哼地满意说道。

      闻言快喷出眼泪的纲吉点头如捣蒜,我眼角余光好像还瞄到朝仓露出心有戚戚焉的同情神色。看到某人陷入窘境,护主心切的银发忠犬立刻对我龇牙咧嘴。

      「妳这女人还不快放开十代目!」

      我用鼻子哼出冷笑,故意当着狱寺的面亲昵地环着泽田的脖颈──虽然事实上我不过是将双手垂放在对方肩上,稍微拉近彼此距离──结果引来泽田负荷不了的干脆晕倒和狱寺抓狂的大吼大叫。

      「妳竟然对十代目做出这种事!!啊!不成妳想色|诱十代目!?」

      靠夭色|诱你个头啦!这样就叫做色|诱,那牵手不成了侵犯?!

      「先生你的想像力丰富到能当编剧了呢。」我冷声讽刺认知有问题的银发混血儿,然后蹲下来拍打泽田脸颊试图唤醒昏迷的纯情少年,「我对年龄比我小的一概没兴趣…纲,你再不起来我就用揍的喔?」

      「唉呀呀也难怪,」奈奈一手托着脸颊叹气无奈地道,「纲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十四岁少年嘛!会昏倒很正常的。」

      我说奈奈妈妈,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妳儿子被人耍还说出这番会令本人大声吐槽的发言到底是?

      「怎、怎么办十代目晕倒了!不行!我是十代目的左右手不能慌张!得先为十代目做CPR才行!」

      拜托你镇静点,要做心肺复苏术前请先确认对方有没有意识跟呼吸好吗!你这样别说是当左右手,能不能当左右脚都还是个问题!

      「啊哈哈,阿纲现在是在玩装死游戏吗?」山本蹲在我旁边还伸手戳了戳泽田脸颊。

      我斜眼看向笑得灿烂的棒球少年二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想把这家伙敲晕让他和地板一同作伴的强烈冲动。

      「阿纲哥哥是不是撞到头了?」、「蠢纲快起来!」、「蓝波你不要踢阿纲哥哥!」三个孩子吱吱喳喳地围在一边,我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关心之意。

      算了,与其指望这群不正常的人还是由我来把人给叫醒吧!

      「浪、浪沧桑妳不要真的准备揍人啊!」朝仓扑了上来慌忙地想抓住我抡起的拳头。

      最后唤醒纲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满腹坏水的家庭教师──

      「蠢纲你也太没用了,这种程度就昏倒。」里包恩用列恩化成的巨槌毫不留情地重重敲向自己学生,泽田立刻哀号一声瞬间清醒。

      从地板弹起的人不明所以的大声质问,「里包恩!你干嘛打我啊?!唔,我刚才是躺在地板上的吗?」

      孩子,你不要紧吧?不成那一槌把你的脑袋给敲糊了?

      「十代目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嘛,阿纲不继续玩游戏了吗?」、「阿纲哥哥醒来了!」、「蓝波大人我要吃糖!」等等发言此起彼落。

      在场所有人完全不觉得这种暴行该报警处理,到底是因为习惯了还是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不管是哪个,我只能得出这世界的人都病得不轻的结论。

      「既然纲你醒过来了就送狱寺君他们出去吧。」

      奈奈笑着说道并带三个孩子准备去洗澡,里包恩表示还有其他事要做便先回房,于是我和泽田等人鱼贯走出玄关在门口来个欢送道别。

      「那么泽田学长、浪沧桑,晚安了。」朝仓扬起温和笑容对我和纲吉挥手道别。

      「死女人,要是妳敢对十代目做出什么事我不会饶過妳听到没!」甫一踏出泽田宅邸狱寺便狠着脸对我放话,就再见晚安句子来说还真是充满了火药味。

      我挥手回敬,「放心吧狱寺君,你的十代目我会好好照顾的。天很黑了当心别给车子撞进医院。」

      山本快手快脚地拉住冲上来要揍人的狱寺,对我笑着说道,「嘛有空我会来找小涛玩的,再见啦。」

      「来找我就免了,然后谁准你一直喊我小涛啊?棒球混蛋。」

      「嘛呀,小涛在害羞呢!」

      呜喔喔这个笑得特讨打的死国中生一而再再而三触碰我逆鳞整个就是找抽来着!我的修养可没好到能咽下满腔怒火不出手扁人。

      泽田和朝仓欲哭无泪地拽住要冲出去的我:「『浪沧桑别激动啊!!』」

      目送三人走远后我突地发出『啊! 』的一声大叫,身旁纲吉吓得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这个有趣反应让我联想到我家养的三色花猫马提斯,它每次受到惊吓都会用力弹起来,炸开了毛的尾巴就像鸡毛撢子。

      真糟糕,泽田这人彻底让我燃起了想极尽其能欺负对方的蹂|躏之心…

      「呃、那个…涛…」似乎是还不习惯以这么亲昵的方式称呼,纲吉发问时还险些咬到舌头,「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啊,我忘了跟阿鸣道谢。」

      毕竟对方很倒楣又很认命的陪了我一整天,说句『谢谢』表示心意也是应该的吧──但事后如果向我索取慰劳品什么的我会非常乐意赏他一拳。

      泽田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惊悚故事,不自觉地低喃说出内心的想法,「涛竟然会想跟人道谢…」

      「喂我听到啰!」我不客气地伸手弹对方额头,「你自言自语的毛病真的要好好矫正才行。」

      「唔好痛…」眼眶有些泛红的纲吉揉了揉额上红肿,我仿佛看见泽田头顶有双委屈垂下的兔耳微微颤动。

      「好啦该进去了,外面变得有点冷。」

      我才正要转身便给十分钟前成为『家人』的同居者喊住,「那个…涛…」

      见泽田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挑起一边眉梢表示不耐烦,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定定将那双蜜金色大眼眨也不眨的望着我,「虽然里包恩要我不能信任妳,可是…涛,如果妳真的有困难,我会尽我所能帮忙。」

      竟然跟朝仓说一样的话啊…明明看上去就很不可靠很好欺负的懦弱模样。硬生生截断那满溢着关心担忧的诚挚视线,我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玄关,「你那四处泛滥的同情心最好收敛些,这可以让你避免许多麻烦事。」

      「欸?!可是──」

      我径自打断跟上来的纲吉未说完的句子,「你那魔鬼教师的话听进去不会吃亏的,别太相信一个陌生人呐。」

      里包恩说得对极了。因为,我也不信任你们。

      +

      「呐小涛,以后这就是妳的房间了。」

      奈奈领我来到二楼的客房,里头的家具不多,摆饰也少。简单俐落得让我喜欢。

      「这间本来是要给常往我们家跑的碧洋琪住的,不过那孩子在外面有租房子所以就这么空着。啊小涛应该不知道吧,碧洋琪是狱寺君的姊姊。」奈奈热络地为我做介绍,「她非常关心狱寺君呢!小涛明早就能看到她了喔!」

      「听起来是不错的人呢,我很期待。」微笑着这么回应的我烦恼明天一早又要胃痛了。

      我将背包放在靠窗的床上,伸手压了压床板确认软硬程度。太软且有陷入感会让我觉得很恶心,太硬又会睡到全身骨头发疼,对于会花上大把时间躺在上头休憩的家具我一向很挑剔,最后测试结果是落在接受范围内。

      「呐呐小涛,」

      听到奈奈的呼唤我立刻转过头,只见笑得眼睛都弯了的褐发女性献宝似地将一套衣服拉开对我展示:「这件睡衣小涛妳就穿穿看吧!」

      「………………………………………」

      我眼角有些抽搐地瞪着那套裙摆搭着蕾丝、无领敞开能露出锁骨并有着公主袖的纯白连身裙睡衣。非常梦幻,相当的有少女情怀。

      还记得高一时的班导是位身材娇小的认真女性,名字感觉很像日本的名门大闺女,虽然已是一个孩子的妈了,但衣着打扮就如同对爱情童话有着令人难以费解的憧憬的小女生。不仅是衣物就连办公桌上的物品跟电脑都是粉红色系再搭上毛茸茸的饰品,要不是导师办公室是与数名老师共用的场所,她肯定会将所有看得见的角落毫不放过统统漆成粉红色。

      现下这套虽不是梦幻粉红色但样式着实少女到不行的睡衣奈奈竟然要我穿上它!?

      从小我就不喜欢穿裙子,在乡下跑跑跳跳又是在男人堆中长大的我对不利于做出大动作的裙子自然而然产生排斥心理,再加上小学时有过穿着洋装出糗的事件更是让我对非长裤的衣物没好感,国、高中的裙装制服也是能不穿就不穿,硬是撑到全校服仪检查日才肯勉勉强强换下运动服。

      见到奈奈双眼大放光采的期待模样我的胃就开始绞痛,我好像看见以前老妈买了一堆蓬蓬连身裙好说歹说只差没拿棍子逼我穿的画面。

      「奈奈妈妈,那件睡衣妳就留着穿吧,我不适合的。」抱歉了奈奈妈妈,士可杀不可辱,说什么我都不会套上那件耻到不行的公主裙。

      「欸?可是小涛明明长得很可爱啊?」

      我听了整个头皮发麻,『可爱』两字就像指甲抓刮着黑板发出恶心的尖锐声响刺穿我耳膜。忍住呕心欲吐的反胃感我扬起虚弱的微笑道,「对不起奈奈妈妈,我比较想穿长裤。」

      「唉呀呀既然小涛都这么说了…」奈奈一脸惋惜地收起衣服,「家光的衣服太大件了──啊,那是我老公的名字──那我拿纲的衣服吧,内衣裤先暂时用我的,小涛妳不介意吧?」

      「不好意思,麻烦奈奈妈妈了。」我郑重地低头说道。

      「小涛太客气啰,」奈奈露出温和的笑容如此表示,「我们现在已经是家人了。」

      ──家人…吗。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我对上那双宛如阳光般和煦的蜜色眼眸后还是选择禁声,以不明显的幅度轻轻点头。

      「那我先去拿衣服,小涛看看房里有缺什么再跟我说吧!」

      「好,我知道了。」

      待奈奈掩上房门离开我立刻倒向床铺,柔软的白色枕头与棉被传来太阳晒过的芬芳香味,嗅了嗅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我喃喃低语:

      「真是一群烂好人……我可不想欠这么多啊。」

      +

      捧着换洗衣物进浴室前我和带着三个小鬼准备上楼的泽田在楼梯口碰面,「喔?要睡啦?」

      「嗯是啊,都八点多了,明天还要去上学。」纲吉边这么回答边将呵欠连连的蓝波背起,风太和一平也是睡眼惺忪的爱困模样。

      「欸?现在才八点多?那还很早啊。」

      看他们都换好睡衣累得快倒下的模样让我还以为已经十点了说,搞什么?这一天也长得太不像话了吧!

      「咦?八点多已经很晚了耶…」

      啊,我都忘了这里是日本。记得看别人网志说到日本参加动漫展时有提过晚上八点从某店家出来时整条街道已不见人影,就连刚刚还在营业中的商店全部像是约好似地一起打烊,方才人群熙来攘往的热闹景象仿佛只是眼花产生的幻觉。

      从网志附的街景照片来判断,八点过后判若两个世界的清冷景象就像台湾深夜十一、二点那样。

      「我比较好奇在十分钟内那些人到底怎么消失的…」

      「啊?什么十分钟内消失?」对于我下意识自言自语的内容泽田露出碰上理解不能的头痛数学题的皱眉表情。

      真糟糕,我会喃喃自语的毛病也很严重啊…「那不重要,你赶快带着蓝波他们去睡吧,不然到时迟到你又会说是我不让你睡所以才起不来。」

      「我、我才不会呢!」泽田红着脸大声反驳,随后又小声嘀咕,「只是偶尔会迟到个一、两次啦…」

      我故意坏笑着揪住泽田话语的尾巴不放,「喔?是指一个星期迟到一、两次吗?那已经不叫偶尔了吧。」

      「哪有!」喔喔这次连耳朵都红了,唉呀呀真好玩。

      「好好好,你没有偶尔迟到只是经常迟到。」拍拍红着脸不知该如何驳回的纲吉脑袋,我指了指他背上睡得正香的蓝波,卷发孩子八成是梦到吃什么好料的,只见他一直嚼着纲吉的后领。 「行了,快去睡吧。还有当心蓝波真的把你衣服给吃了。」

      目送泽田边嘟哝着『什么嘛我也不愿意迟到啊』和『真是的我又不是草』之类抱怨句边带着两名孩子上楼,我轻轻笑出声然后走向浴室。

      +

      花了快一个小时洗完澡的我边用毛巾擦着头发往客厅走去找吹风机。

      每次我洗澡老爸都会敲门抗议我在洗什么贵妃浴,洗到都要脱皮了还不出来,老妈也说我是全家最会用水的人,水电费有一半都是我的帐。由于我洗得久而且水温一次就给我洗到四十度以下所以我总是被排到最后一个洗。

      是说了,洗澡本来就该要彻彻底底地将全身上下都洗干净嘛!要不然是洗心酸的啊?──虽然不否认我有一点洁癖啦。

      突然想到自己竟然忘了问吹风机放在哪的我正考虑是否要到二楼把泽田挖起来时,赫然发现有人坐在沙发上,「欸?!奈奈妈妈妳怎么还没睡?!」

      独自守在客厅的正是穿着睡衣的奈奈。本来奈奈要我先洗的,在我努力劝说后总算让对方先进浴室,还附注一句客厅的灯先关掉用不着等我的……呜啊结果奈奈竟然就这样坐着等了我一小时!

      「哎呀,因为小涛的脚受伤了,所以我等妳出来涂药膏啊。」奈奈笑着这么说,还向我招手示意坐到沙发上。

      「…咦!?」

      为什么奈奈会知道? !我自觉掩饰得很好啊!打从朝仓带着我逛商店街开始,我都有忍住到口的痛呼还特别注意说话的语调跟表情,就连情绪差点失控时我也没露馅。我怎么想都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小涛走路的时候右脚着地会轻轻踮着,而且在下楼梯时速度会放得特别慢…」奈奈笔直地朝愣住的我走了过来,接着伸手拉起我的裤管,「身体的不适就算再怎么掩藏,只要留心观察还是会被人发现的。」

      奈奈轻轻皱眉说句『果然肿起来了』便牵着我手拉到沙发边,「坐着吧,我替妳上药。」

      「我──」胀红着脸想说出拒绝话语的我给奈奈带着笑意却不容置喙的坚决眼神一看便不敢吭声乖乖依言坐下。

      奈奈将我的脚抬起然后抹上冰凉的药膏,接着双手一按压──

      「嘎噫──!!!」

      我发出脖子被掐住的怪叫,整张脸皱得像是吃到柠檬扭曲成一团。喔夭寿,我觉得脚踝好像就这么啪擦一声碎掉了,拼命吸气忍住快滚出眼眶的泪水的我在心底恶毒地想像那个面瘫浑蛋被卡车辗过然后再倒车辗个N次的猎奇场景。

      「哭出来没关系的喔!」奈奈停下动作,「这样会觉得比较没那么痛。」

      「没、没问题啦,我还可以忍…继续继续!」额头已经在冒汗的我努力表现出『放心我还挺得住,尽管来吧!』的神色,结果我被奈奈敲头了。

      我愣愣地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力道虽然不大但带给我的震撼却是无法言喻的级别。望向奈奈总是温和地微笑的脸庞,我感觉得到面前的女性现在其实是在生气。

      「小涛啊,坚强和逞强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喔!我觉得忍耐那些不想忍耐的事情并不同等于坚强,能够鼓起勇气正视、去面对那才叫做真正的坚强。」

      奈奈那双仿佛太阳般温暖的蜜色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她动作轻柔地伸手拭去我眼角垂挂的湿润,「哭不表示懦弱更不代表丢脸,哭过以后我们会懂得悲伤与痛苦,然后为了不再受伤跟后悔而振作起来。」

      我定定地望向和印象中完全不同的褐发女性,对方张开双臂把我拥进怀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一样,现在的小涛一直在压抑逞强。人啊,就算忍住眼泪也忍不住心底的哀伤难过,正因为我们没办法独自舔舐伤口才需要有人陪伴。」

      奈奈语气轻柔地说道,「等小涛准备好了,我愿意听妳倾诉,如果有困难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记住了,妳不是只有一个人。」

      说真格的,听完这番话的瞬间我的泪腺闸门差点被一加仑的眼泪冲破防线,眼睛整个发酸的我闷闷出声,「…谢谢妳,奈奈妈妈……」

      「我的肩膀可以借妳靠着哭喔!」

      闻言我差点失笑,奈奈嘟着嘴做出气呼呼的模样说『我可是非常认真的说这句话耶!』,离开奈奈怀抱的我用力擦了擦泛红的眼眶,有些难为情地吸着鼻子:「借肩膀哭倒是不用了…因为以后要哭的量可是会哭垮奈奈妈妈的肩膀。」

      奈奈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么继续擦药吧,疼的话别憋着。」

      「可不可以明天再擦啊?」我开始耍赖。

      「不──行。」

      +

      才刚拉开棉被便有人敲着我房门,打开门板落下视线确认来人的身分后我非常肯定对方不是来跟我道句『晚安』就滚去睡,当下便想甩门请人吃闭门羹。

      「我可以进来吗?」伴随着礼貌性询问的是枪枝上膛的喀嚓声响。

      「如果是平时我会很乐意说句『你这小混蛋就在门外给我站到死吧』。」心不甘情不愿地让那位穿着睡衣的家庭教师进来后,我睨向让列恩从枪枝变成眼罩的里包恩不客气地道,「想说什么快说,我很累了。」

      「蠢纲都跟妳說了吧。」

      我双手抱胸哼了哼,「你是指某个小心眼的家伙叮嘱过要他别相信我这件事么?」

      跳到桌上的里包恩不理会我的言语攻击,把玩着绿色眼罩的他绽出恶意的笑容,「妳很介意?」

      「嘛,这点我投赞同票。」关上房门我走回床铺坐下,站久了脚踝又开始疼,「毕竟纲是黑手党教父嘛!虽说指环战后已成了名符其实的彭哥列第十代首领,但难保不会有人想取他脑袋──应该说,正因为是身为首领才会成为众矢之的,小心提防任何可能构成的危险因素再正确不过。」

      揉了揉脚踝我龇着牙轻呼声痛,继续道:「纲现在还不成气候,人又太天真善良,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觉悟不够。讲白点,这样下去进棺材是迟早的事。」

      我对上里包恩夜般深沉的眼眸,「既然你是他的老师,最好趁早让他明白黑手党界真正的残酷,免得到时后悔就太慢了。」

      婴儿样貌的杀手认认真真的重新打量我,可爱的脸庞不带任何一分笑意。被盯得浑身发毛的我硬是板着正经表情反瞪回去。

      「浪沧涛,妳知道得有多少?」

      虽然我很想用轻松的玩笑语调回答『不多不少刚刚好~』疏通空气里压迫的窒息感,但某人肯定二话不说拔枪毙了我。马的,早知道不要挑这时后开这种严肃到不行的话题,我真是犯贱自找罪受。

      想说为了报答奈奈,透过里包恩让纲吉提升实力好在日后未来篇作好万全准备,我的本意是让奈奈不用太担心泽田的人身安全,但不料删减大半详细过程稍稍『捏剧情』反而使得自己沦落成头号可疑人物。

      我揉了揉隐隐抽痛的太阳穴,思忖究竟该诚实到哪种程度才既不会影响『未来』得太严重又能顺利达到目的。唉,这种榨干精神拼命计划思考的动脑苦活我实在做不来。

      「唔…在我的世界中你们是二维空间的动漫产物,虽然我常会接触这类东西,但我并不是那种勤奋地追剧情的狂热读者,所以我约略记得的『接下来发展的剧情』就刚才跟你说的这么一点。」

      这句话参杂了一些谎言,要想骗过对方你说的话最好真假参半。

      我正色地边说边盯着里包恩确认对方的表情是否在怀疑我的说词,见他露出沉思的神色我暗自吁了口气,看来这家伙真的有遵守不再对我使用读心术的约定。

      「那么妳记得的详细经过是?」

      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我想想…嗯,指环战结束后纲照样过着普通的学生生活,直到里包恩你,被同十年火箭筒具有时空转换的东西击中来到九年又十个月的『未来世界』……」

      「然后?」里包恩皱眉问道。

      「然后啊?然后是什么呢?我很久没追连载了,到底是看到哪啦?记得好像有什么花花家族、匣兵器、7的3次方计划、火焰之类的…」我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偏头做出思考状。

      里包恩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似乎是因为我提到一些他也知晓的重要关键字的缘故。很好,这样就差不多了,先撒出饵食才能循循引诱对方上钩。

      咕哝了几句最后我耸肩说道,「啊啊──今天发生太多事已经让我脑袋一片混乱了啦!」

      闻言浓墨般的夜色大眼不禁眯细,我开始抱怨,「明明我常碰的是电视主机游戏这块啊──要是你问我那些我绝对有办法巨细靡遗回答出来。啊啊不过要是穿越到恶灵古堡去那就不好玩了,我肯定撑不到一天就挂掉。」

      哼!我怎么可能将自己掌握的情报全盘托出啊!我又不是傻子!

      让自己愈有利用价值就愈能控制主导权,毕竟在这个世界我自身的情况仍是未知数。倘若里包恩想知道片段的全部真相,那他势必要确保我这个来源提供者好好活着直到把所有情报从我嘴里挖出来,然而他也不能用逼供的方式胁迫我,因为他还没法判读我这个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是否构成除之后快的危险因素。

      这点能从他对我的身分抱持极度怀疑确认。

      或许他在公园那里目睹到我是如何毫发无伤躲过货车,可以肯定的是,那必定非比寻常。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在圆饼图上足足占了八十个百分点。

      不管怎么说,尔后自己会被列入监视的观察对象这点不用怀疑,虽然蛮不爽的,不过有世界第一杀手做保镳(说穿了是被跟踪监视)心里也踏实些。我可没忘记委员长那副火大想杀人的表情。

      「浪沧涛,妳很狡猾。不过都是卖弄些小聪明。」

      对于里包恩的说词我不置可否地耸肩,「但我的小聪明可是足以改变这个世界喔?」

      小婴儿哼了一声,然后跳下桌子往房门走去,见状我喊住对方,「喂等一下!你还没说完那句话的意思呢!」

      漆黑的眼眸扫向我,仿佛想看穿什么似的。

      「人会因为情绪而产生行为,同时也会因为行为产生情绪。被狱寺的话给激怒到的妳有了行为反应,然而同时妳也失去了人的部分。」他转身走向墙壁推开暗门,「那种眼神…在妳眼里的狱寺被妳当作了要排除的『东西』,那种理所当然的纯粹眼神不是一般人拥有的,而且那时的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妳的行为就像是出于本能。」

      里包恩在踏入密道时扔下最后一句:「当一个人真正地想杀人时背后总一定有促成的动机,不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但妳则是什么都没有。」

      我愣愣地看着关上的暗门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我才找到如何发出声音的方法艰难地开口,「什么鬼啊?这话有矛盾到吧…而且我干嘛想杀狱寺啊?不对,我根本就没办法对他怎么样,他没拿炸药轰我就不错了…」

      这次我真的脑袋打结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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