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无色》戴婉荫

6、秘密

　　合上眼，脑中迅速将石室内的所见过滤一遍，左右正常，上下正常，无异样，五秒。再感受下空气的流动，也完全没有问题，五秒。我睁眼，立刻转身，既然眼界之内都OK了，那么只剩背后。
　　在门上我看到了一双眼珠，应该是活活被挖出的，我在瞳孔中感受到了惊惧。尽管在常人眼中这过于恐怖，但我还是仔细打量。果然，那瞳孔中泛着淡淡的紫绿，颜色不对。五秒。
　　眯眼，马上联想到石桌上的酒杯，小小的，杯中的液体呈深紫绿色，只比瞳孔中所泛的深上少许，假设去掉杯子的暗色，那么两者应是完全一致。立刻回头，我撕下衣角片布包住杯身，拿起泼向那双眼珠。
　　动了，向上一转，它居然朝我翻白眼！不可思议。但石室仍没有任何动静，一切依旧。我发现在这宋朝，我和个白痴没什么区别，判断一再出错，到现在还没死真是奇迹。十秒。
　　默默将进石室后的所有回想一遍，还有什么遗漏？杯下的石印！走回桌前，我照原样放上酒杯。“咔”。石桌一沉。头顶的石壁左右分开，室内大亮。十秒。提前五秒破解机关，我挑眉，看来白痴和我还是有差距的。
　　手脚一动，我跳了上去，等待在上面的又会是什么。脚刚踏地，石壁马上恢复原状。出乎意料，还是间石室。我开始觉得竹云的祖上大概是造墓的。
　　与先前的不同，这是间什么也没有的空旷石室。墙上到处是人形图案，一旁的注解让我明白这是所谓的什么武功秘籍。全是堆我没有兴趣的垃圾。手轻轻握拳，我敲打起墙壁，很薄，这墙我自信能在三脚之下将它踢穿。但这似乎太过于容易，我不禁怀疑是否正确。再次环顾了四周，没有了，只有这里。那么，我还是踢吧。武功秘籍倒在我的脚下。
　　水流声阵阵，墙外原来是条水道。一手取来夜明珠，我打量起水底，很清澈，没有鱼但有水藻。衣角又再次撕下，我将之投入水中，飘飘荡荡着下沉，是安全的。凑近嗅了嗅气味，我判定这水非常干净。于是，下水，水流还不到我的腰迹，尚算浅。
　　尽头是扇铁门，没有锁，我打开进入。眼前的石室让我大叹，竹云祖先一定是造墓的，否则哪会挖这么多地下室。
　　石室正中站着个人，披头散发，看不清面貌。从头到脚都套着锁链，看起来这便是斐玉山庄和竹云的秘密了。乱发中有星星光点向我射来，他在看我。
　　我的焦距对准他身后，锁链埋的死紧，不可能弄出。他这辈子也别想出这里。忽地小腹窜上一股热流，这感觉是……我再次皱眉，什么时候中的，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慢吞吞走去离他最远处，我的额头已经出现细小汗珠。忍住，很快就会过去。
　　“半个时辰，没有解药，七孔流血致死。”那人开口，语气很淡，似是对着空气说话。
　　热流在我小腹乱窜，我的脸想必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一个小时就算出去了也未必找得到解药，更何况出不出得去还是个问题。我不想也不能死在这，“那就只能委曲你了。”
　　挥袖擦去满脸的汗水，我靠近他，解下他的裤头，“有什么遗言？”
　　“看我的脸。”
　　拨开散发，我发现他长得很英俊，尽管憔悴不堪，双目仍炯炯有神。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去烦忧谷，找到和我有同样张脸的人，保护他。”
　　粗声喘着气，我捧住他的脸，“你信我？”我自身难保，又能护谁。
　　“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我想到了父亲，无条件相信支持我的人只有他，那天他最后的话就是这句我信你。不再多言，我挺身和他合二为一。
　　“别再接触门口的水流，我死后就没人能帮你了。”耳边传来淡淡的话语，“出口在我右手边。”
　　原来是那水，我明明闻过没问题的。看来这宋朝真的比我想像的要复杂先进许多。体内的烦燥渐渐平覆，我离开他。“我答应你。”
　　嘴角微勾，他朝我淡笑。
　　“你的名字。”不知为什么，我很想记住他。
　　他摇头，仍是笑得很淡，眼中却开始有些水气，“替我好好照顾他。”唇上流出一条血痕，他竟咬舌自尽了。
　　我静静看了他好一会，“知道么，也许我不会杀你。”如此的信我，除了父亲他还是第一个。但他也死了。果然，命中注定我真的只能是一人。转头深吸口气，我挺起胸朝着左手边走去，此刻才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