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无色》戴婉荫

16、白无首

　　路上有个伴不见得是好事，这名叫平平的男人，话太多。更何况我早已习惯了一人。不过让我感兴趣的是他随身携带的小木箱，不知装了什么，尚不曾见他打开过。最近我似乎开始变得好奇起来，对些有的没的都会莫名关注。也许换了环境，心境也跟着不同了。已经过去两天，得尽快找到一品梅柔雪，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绝姑娘？”
　　微抬头，我看了眼牛皮糖般的他，放下手中的发簪，走向另一个摊位。这倒是除了任务需要外，第一次如此闲情的逛街，虽然不见得有什么好东西能入我的眼。
　　“唔……你的眼光很特别呢。”手中拿着我刚才打量的簪子，他看得很仔细，“奇形怪状……嗯，你喜欢梅花？”
　　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想到一品梅。懒的回他的话，我随口应了声。前面的酒楼是一路来见过最大的，那里小道消息定然不少，我不能放过，势必得去听听。
　　由得他点了酒菜，坐在某个不显眼的位置，我并没有抬头打量众人。刚进门时已粗略估过，不存在值得让我费心观望的人。接下去，只要安静听着便是。
　　蜚语废言没听多少，门口就走进个白衣女子，眼眸含嗔，娇媚妖娆，我听到底下几声暗呼，“‘必定还’白无首！”
　　莫名的外号。轻啜口茶，我将目光挪向平平，不知他又会说些什么。
　　出乎意料，他对这个“必定还”似乎并没多大兴趣，反而兴致勃勃跟我扯起江湖佚事。一路来，我听他说得多了，自然也就不再陌生。虽然对此不怎么感兴趣，但既然身处这个环境，多了解些对自己总是有利无弊，所以，我还是很认真地记下他所讲的每句话。不论哪个年代，信息都非常重要。
　　平平只说了几句，那名叫无头的白姓女子像发现新大陆样狠狠冲向我们，不，是冲向我。“多年不见，真让我好找呢。”
　　有些好笑，一把短刀横在我的脖颈，这场景还真熟悉，“原因。”估计是脸上的人皮面具和她要找的人万分之雷同。她认错了。
　　“你说呢，师姐。”
　　立刻四面八方又传来一阵低嚷，“‘不用还’白祭首！”
　　默然，这张脸加这身白衣，我想不承认自己是什么“不用还”也难，因此，我抬手。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
　　短刀略移，划破颈部的皮肤，我感到些许刺痛。胆敢伤我，死！缓缓放下欲撕面具的手指，我勾起嘴角，“我不是她。”
　　“化成灰，我都不可能认错。”
　　无头女眼中的神情，让我突然想到某个有意思的结论。所以，我用黯然自嘲的语气徐徐开口，“曾经我也有个师姐，且如你般恨她。”
　　无头女倏然瞪我，“你没有！你只有我！”怨怼的目光足以杀我几十遍，热烈又愤怒。由此判断，感情上，她挺容易被左右。弱。
　　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不错，我继续装忧郁扮无奈，“我恨她的原因和你一样。”这辈子我还没恨过人，不介意假想个，如果眼前的她相信的话。
　　可惜，她显然不相信我说的，“师姐，你真希望我动手？！”
　　扯了扯嘴角，我眼睑下垂瞟向她握刀的五指，余光瞄到早已躲到别桌去的平平竟然起劲地挥了挥手，便再次启口道，“易容，我不是她。”
　　无头女眯起媚眼，见我脸上神情不假，极为认真，终于迟疑着扬起另只闲来无物的手掌，触碰上我的下巴，“怎么会！”失声遂起。
　　我盯着她一眼不眨，“知道么，我们是同一种人。”做为师妹且爱恋多年的她都无法分辨真伪的易容，不是鱼泣雨技术高超，而是他对这个“不用还”万分熟悉！
　　先前无头女未出现时，并没人认出我就是那个“不用还”白祭首，可见“不用还”此人不喜露面，至少不喜欢露出真面。鱼泣雨断然知晓这层，所以他这样做，必是为了吸引无头女的注意。这事另有隐情，无头女是不能杀了，或许我身上的怪毒还得靠她来解。
　　心思一转，突然想到平平，他一路跟着，难道也是因为认出了这脸的原主是白祭首？原由依然模糊，推敲不出，看来还得与他耗段时间。
　　“你是谁。”无头女收回短刀，随性落坐，就着平平用过的茶杯低头便喝，“说说易容这张脸的目的。”
　　“绝。”报上名字，我举杯与她共钦，“若说凑巧，你信么？”
　　放下茶杯，她奇怪的瞟我两眼，“绝？什么绝？”
　　“名字。”
　　“姓呢？”
　　得知我的名，每个人都会问上句姓，还真顺口，“不是每个人都有姓的。”就像我。
　　“没有姓啊……”无头女神情古怪，却又突然抿了个浅浅的笑，“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同一种人。”收起笑容，她又接着道，“你说凑巧，我选择相信。”
　　太性情。啜着茶，我暗暗决定要骗得她的信任，以为日后方便做事。性情中人，我最喜欢这种性情中人了。因为，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