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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他怎么会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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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从自己的回忆中缓过神来,护士正进来换药,sherry捡起早已掉落在地上削了一半的苹果,接过护士拿来的纱布和药。
公孙泽的气息有些沉重,呼气有些费力,看着一如既往平静的sherry,轻问出声:“sherry,你还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Sherry全身都凉了,顿住手上的动作,依旧试图让自己变得平静,两人对视。
公孙泽拂起一丝自嘲,眼神轻阖:“没有人会在在十七年后依然用十七年前的明信片,sherry。而且,我派人调查过,那样的样式,早就在十年前就绝版了。就算他是一个念旧的人,就算他买了再多,也不会在十七年后出现。包正的那些明信片,是他离开德城前就写好的。为了让字迹看起来像是新写上的,用了固色剂,时间一长,字迹就慢慢消磨了。我受伤的那一个月,包正的明信片迟来了一天。”说着,拿出了一张字迹完全不清晰的明信片。
Sherry被惊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公孙泽笑了笑,目光钝痛:“sherry,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怎样醒过来的吗?梦境一片黑暗,身边没有人,只有一条细细的小路。我走的很快,就快要走完了。竟然看见包正站在我面前,他说公孙泽,这条路你不能走。我们起了争执,他开了枪,朝我开了一枪......”
公孙泽梦境里的包正严肃得令人害怕,他一枪击中公孙泽,然后决然朝那条路走去。没有回头,任凭公孙泽如何叫唤。包正脚步很快,很快就没了踪影。不顾在他身后倒在地上的公孙泽。
公孙泽,在自己梦里死去,在现实中重生。
包正,在公孙泽的梦里远去,在现实中死去。
就是这样苦痛的梦,惊醒了他。那样锥心的梦。
所以那个时候,他或多或少,猜中了一些。却还是依旧有一丝希望,万一包正有一天还会回来,实现那个八年之约呢。
直到他四十岁,包正的明信片一如既往的寄来,他就已经明白了。
那个在他三十二岁闯入的人,那个在炸弹爆炸时将他紧紧抱住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病房内沉默得异常,良久,公孙泽开口:“sherry,对不起。”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他们的这场婚姻,夹杂着太多,那个时候的公孙泽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认识一个人,代价太过严重。生命有限,回看身边,而sherry是最好的人选。
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
Sherry摇摇头:“你是DBI的探长啊,怎么可能瞒过你。公孙泽,你不用说对不起。”
对于sherry而言,也没有比嫁给公孙泽更好的选择。谁能证明嫁给别人就一定会比现在幸福?
在公孙泽的生命里,sherry和薇薇安比他的性命还重要,而包正,是比公孙泽自己更重要的人。Sherry很清楚,公孙泽可以为了她、为了薇薇安、为了德城,不顾生死,拼死相互。但是,他会为了一个人努力活下来。
活下去面对生死,总比赴死困难太多。
她想起包正对她的叮嘱:“可再也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失去的了。”所以,当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失去,公孙泽失无所失,就只好失去自己。圆满了所有人的希望,成家,立业。
Sherry以为他不知道,只不过是他想让她以为他不知道罢了。演了那么久的戏,藏了那么长时间,终于不用再勉强。
所有人都得很辛苦,sherry也许最无辜。
她不应该碰到这样优秀的两个人,三个人的故事里,谁遇上谁,都误了终生。
她想起南枫那样急切地问她:“sherry,你明明知道公孙泽他...他不会爱.......”南枫的话遮遮掩掩,“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你值得让更好的人来爱。”
那时她的回答时隔这么多年,依旧清晰:“不会再有更好的人了,南枫。”
对于她而言,最好的那个人也是最坏的人,他把她逼到德城,他整天嬉皮笑脸、毛手毛脚,他从来都不正经。
他什么都不好,但是只有那么一个。
公孙泽细细摩挲着当初公孙泽送给他的纸鹤和纸马,边角早已磨破,连颜色都已经发黄。那么多岁月里,公孙泽记忆里的包正依旧年轻、依旧玩世不恭。
岁月变老,青丝白头,红颜枯骨,那个每次和公孙泽打赌都稳赢的包正,仍然鲜活。
薇薇安曾经问过公孙泽,包正为什么当年要带走那幅画,公孙泽也不得所以。直到有一个夜晚,公孙泽无意间进了那间屋子,盯着那幅画。
发现如果站在一个特定的角度,由于灯光反射的缘故,可以明显看到玻璃中反射的窗子,以及边上的景物。
包正离开龙图公寓的前一晚,公孙泽揽着窗帘望着窗外发呆,包正在盯着那幅画。他看的,不是那幅画。
你站在窗边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画前看你。
三天后,公孙泽卒,享年四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