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探]原来不是生离》盛唐久久

6、第六章 风雪夜归人

　　公孙泽成了天伦医院和中心医院的常客，上至院长下至清洁工，所有的人都知道，每隔几个月，那个人都会被送进急救室。而每一次，他几乎都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醒来，震惊所有人。

　　一直如此延续，直到公孙泽四十九岁的隆冬。

　　四十岁的公孙泽当上了局长，四十五岁成了厅长，在他四十九岁这一年，调往中央的任命刚刚下来。而他，躺在了医院。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妙，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公孙泽这次没有昏迷，而是异常清醒，子弹从百米之外击中右心房。公孙泽的心上有一块盾牌，可是这一次，子弹没有打在盾牌上。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包正能让公孙泽甘愿挨他一枪。也只有包正，能让公孙泽中枪后，依旧毫发未伤。

　　这一次，不是包正。所以情况很糟糕。

　　Sherry动用了自己的人脉，请来了医学界的权威。那名年过半百的德国医生看着sherry，说道：“Traf die Kugel das Herz, und ich kann nichts tun. Sherry, letzten Tage, mit ihm zu nehmen.”

　　Sherry支持不住，靠在医院的墙上，不可置信地摇头。老王刚从家中赶来，弓着腰，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探...探长究竟怎么样了？”多少年了，他还是没能改过称呼来。

　　Sherry隐去眼中的钝痛，勉强一笑：“没事，老王，进去看看他吧。”

　　公孙泽这次很平静，不像平时一样不肯住院。他靠在床头，随意翻着一本书。公孙泽和老王聊了很久，最后老王开门而出的时候，他叫住了老王：“老王，我家里还有一些东西，对大家都有用。我会让sherry收拾出来，过几天，记得去龙图公寓拿。”

　　老王忙谢道：“是，是，谢谢老大。”

　　Sherry端着洗好的苹果进来，在一旁帮他削苹果。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门外有甜美可爱的声音飘了进来：“舅舅，舅舅。Eileen，来看你了，还有妈妈和正哥哥。”
　　随着人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进来，五六岁的样子，秀气可爱，就像是当年薇薇安的模样。是薇薇安带着女儿展琳和公孙正来了。
　　公孙泽一笑，伸出手来：“Eileen，过来让舅舅瞧瞧。”
　　“爸爸，你怎么样了？”边上眉眼清俊的小男孩担忧问出声，疾步走到公孙泽面前。说着有模有样地摸了摸公孙泽的额头，翻了翻他的眼皮，晃着脑袋左看右看。他继承了公孙泽和sherry共有的优点，细致。
　　公孙泽朝边上的sherry无奈一瞥，sherry把他拉到一边：“爸爸呢，受了伤，不要打扰让爸爸好好休息。”
　　公孙正眨了眨眼珠，懂事地起了身。薇薇安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紧紧握着公孙泽的手，抿着嘴唇，沉默半响才说了一个字：“哥！”
　　在薇薇安心里，不管她如何长大，如何学会生活，她都是公孙泽的小妹妹。有人可以撒娇，可以依靠。公孙泽像是一棵大树，为她挡住了风刀霜剑，即便她的记忆中没有父亲母亲，可是从来不乏疼爱。大哥公孙亮离开的那几个日夜，二十二岁的公孙泽一下子从激情洋溢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而年少的薇薇安，不敢多说话，每个夜晚，都只是抱着自己的毛绒玩具裹在被子里发抖。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能明白生离死别，但是她难受，她明白再也见不到大哥。唯一的亲人二哥脸上再也没有笑容，活泼开朗的薇薇安变得小心谨慎。
　　直到有一天，独自在被子里紧紧抱着玩具熊发抖的薇薇安，听到了有人敲门。她赶紧装睡，公孙泽进了门，拍着她：“薇薇安，以后哥来照顾你。”她依旧装睡，并不答话，听见公孙泽的声音异常坚定：“哥答应你，不会再让你失去亲人，会一直保护你。”
　　从那以后，开始了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的生活。公孙泽很少承诺，但一旦为之，便定守一生。如今，薇薇安过得很好，德城也很好。
　　傍晚，公孙正偷偷跑了进来，手上正在玩弄着什么东西。公孙泽招了招手：“过来，爸爸有话要告诉你。”小男孩点点头，几步跑过去，公孙泽理了理他的头发，说：“以后，要照顾好妈妈，还有自己。”
　　小男孩眨了一下眼睛：“有爸爸在，爸爸说过，会照顾好我和妈妈。”
　　收养公孙正的时候，他是一起案子里的被害人的遗孤，一个人躲在墙角哭，家里什么亲人也没有。他没有什么玩具，唯一有的，只是一只破损了的千纸鹤。公孙泽几乎没有多想，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温声说道：“愿不愿意跟叔叔走，以后叔叔会照顾你。”
　　公孙泽给他改了名字，Sherry没有反对，他们用了很长时间才让公孙正走出阴影。公孙泽愣了一下，有几分严肃：“那爸爸又是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应该怎么样？”
　　公孙正双手下垂，挺直了身子：“男儿当自强！维护正义，铲除罪恶！保护家人！”公孙泽笑着点点头。
　　公孙正朝他笑起来，又拿起手上的折纸：“咦？”他提高了声音，嚷嚷道：“爸爸，爸爸，这张纸鹤上有字！若什么什么，八年什么什么......”
　　那是包正离开时送给公孙泽的那只纸鹤。
　　薇薇安带着两个孩子去休息，病房里只有公孙泽和sherry.公孙泽脸色有些发白，暗中摸了摸受伤的位置，笑得平静：“sherry，我的情况，你不打算说实话吗？”
　　Sherry削苹果的手一顿，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
　　公孙泽深深一笑，看向窗外，天色阴沉，也许要下雪了呢。
　　“sherry，我懂德语。医生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Sherry停住了手，看着公孙泽。医生的意思，公孙泽没有时间了。sherry知道他舞技娴熟、对古典音乐有造诣、厨艺高超、枪法一流，却不知道，他还学过德语。
　　“我想再见一面包正。Sherry，你一定有办法。”
　　Sherry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喃喃自语：“包正...包正......”
　　如果她有办法，在公孙泽三十五岁的那场生死劫，就算是用尽办法，动用一个医生的一切能力，她也会让包正回来。
　　窗外开始飘着雪，风雪夜归人，风雪来了，没有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