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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德城, 有你在我很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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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正目不转睛盯着他,摇摇头,举杯:“说正经的,探长哥,追sherry你可要抓紧了。昨天南枫可又邀请sherry去音乐会了,来来我帮你弄了两张舞会的票。今晚七点的,不要辜负我一片好心呐!”说完眨了眨眼。
“七点?不是你火车的时间?”公孙泽有些意外,错愕抬眼,见包正晃着一口白牙,笑得开怀,递给他两张票。
“还有你一直没送出去的手链我也帮你送给sherry了。还有啊,这个追女孩子一定要死缠烂打,如不到手誓不罢休。你呢就是说不出口不要太死板无趣,跳个舞听个音乐会送个手链又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也不能指望你会耍流氓但是你也不能一直藏着掖着,适时,适时该有些动作吧......”说的起兴的包正看着端着手瞪着他的公孙泽,余下的话就吞进了肚子。
公孙泽这个表情很是可爱,但可爱不一定代表善意。根据包正的经验,接下来的公孙泽一定是怒发冲冠,大吼一声“包正”,所以他很有先见之明的捂上了耳朵。
但是出乎包正的意料,公孙泽居然没有发怒,只是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低着头转着手中的杯子。
“探长哥,以后,整个德城、整个DBI就交给你了。”包正不是正经的人,所以他以一副异常正肃的口吻说出这番话时,公孙泽有几分觉得奇怪。
“包正......”
包正打断了他的话,端起杯子挡住视线,话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德城,有你在,我很放心。”
因为有客人进门叫了特饮,所以“德城”两个字湮灭在人声中,公孙泽听到包正说的这句话是,有你在,我很放心。
也许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在以后的岁月中,命运如何反复,如何磨练,如何无常,公孙泽一次次从硝烟战火和枪林弹雨中挺了过来,经历了所有的黑暗。在那些漫长的难以坚持下去的时日中,在没有包正共经生死的险境里,总会有这样一句话萦绕在他耳边,陪伴他绝境逢生,陪伴他功成名就,陪伴他一生一世。
在那些几乎让所有人都放弃的日子里,公孙泽以近乎奇迹的坚韧,从死神手里醒来,力挽狂澜。这一句话仿佛是他一生坚守德城的信仰,生时不罔,终时不忘。
“啊”,包正伸了伸懒腰,看了看时间:“该走了啊!”
“这么快。”公孙泽蹙了蹙眉,却依旧优雅俊朗。
“怎么,公孙探长舍不得我啊?我也舍不得你啊,探长哥,谁叫我这个头号敌人还没有和你同归于尽呢?”说着包正伸开手看着穿窗而进的阳光,光线很好,很温暖:“唉,探长哥,今天天气很好啊,很适合谈恋爱啊~~不要浪费嘛!Sherry呢.......”戏谑的口吻,旁人听来,没有任何不妥。
公孙泽有几分微醺,却还是异常清醒,不悦:“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似乎都已经成了习惯,公孙泽走到柜台前准备买单,老布的话从吊着烟的嘴里挤出来:“今天我请客。”
公孙泽动了动眉,觉得有些意外。包正拍了拍他的肩,揽着他出门,不让他脚下发软撞倒门框,委屈道:“我一直很正经的,探~长~哥~~至少今天是很正经!”
“你呀!”公孙泽无奈摇头。
外面的风醉人,公孙泽和包正相对站着,一人长身玉立,一人墨镜酷形,来往的行人都不免回头看上两眼。
风从两人穿过,公孙泽的黑色风衣被吹起衣角,头发有些凌乱,只是一点点。包正上前一步,理了理公孙泽的头发:“探长哥,我觉得呢,你果然不适合风中凌乱的发型,还是那个严谨、英俊、正直的公孙探长更适合你。”
公孙泽打开了包正的手,加重了语气:“包正!”
“是,公孙探长有什么指令?”
“到了新职位不要玩世不恭,好好处理上下级关系,我知道你向来聪明拼命,但是,好好保重自己......”公孙泽一一道来,竟也没有发现自己像个老婆子叮嘱不清。
“还有啊,不要对所有的人都毫无戒备。”包正明白,他指的是梦飞的事。
“好。”
公孙泽沉默了下来,平视着包正,笑得有些勉强。包正将眼神转向别处,眯着眼:“还有吗,探长哥?”
公孙泽一笑,愣了半响,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包正静静看着他,不反驳,全都应承下来,没有打趣,没有捉弄,没有不屑。公孙泽的话散在风中,只是在这一刻,包正发现,对于公孙泽,上天怜惜他,却不曾善待他。而对于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公孙泽,不用送我,不用来。”包正很少直接叫他的全名,探长哥、公孙探长、公孙探长哥,只是在要警醒公孙泽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叫他。
公孙泽并不奇怪,沉了沉心,答得干脆:“好!平安!”说完,伸出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包正顺势紧紧抱着公孙泽,两人很真诚的拥抱。秋风刮起地上的落叶,刮过两人相拥的衣角,从地上交叠着的修长影子刮到远处,卷起一幅画。
意态由来画不成,这样的一幕,是这一生他们想起就会嘴角微翘的一幅画。不曾跃然纸上,但却留在心头,一辈子,一双人。
他们拥抱的次数并不多,但总是在最危急的关头,比如五鼠案的时候。这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出于一种潜意识:即便我死了,他也要活着。所以包正那时的反应,看似出人意料,但其实早在情理之中。
公孙泽的语气是逞强的轻松:“包正,这样的天气,可不适合谈恋爱。”
包正舒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那适合什么?”
“离别。”
没错,这样的天气,也许更适合离别。
这是包正和公孙泽的第二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
“生离死别,也许比起死别来,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生离。探长哥,保重!”包正说完最后一句话,两人松开胳膊,相对而笑。
听说相逢一笑泯恩仇,那么,相逢一笑是不是也能够泯爱恨?
包正的离别宴上和送别路上,公孙泽果然没有出现,展超依旧迷迷糊糊:“包大哥,探长怎么没来啊,你都快走了!”
“小玩命,以后不要冲动鲁莽,公孙探长可为你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以后啊,行动之前,要多动动这儿!”边说,边敲着展超的脑袋。
“是是。”展超忙答应着,闪到一旁。
“老王,老马!”正和包妈聊着天的两人被包正冷不丁这样一叫,立马严肃起来:“是,检察官。”
包正笑嘻嘻上前,拍了拍他们紧绷的身子:“不要这么紧张。”
两人松了口气,但是那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包正又严肃出声:“有一件事你们一定要办到!”
“是....是什么?”
包正的目光看得很远,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轻轻说道:“照顾好公孙探长。”
日后,老王和老马回忆起来,都觉得包检察官不仅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更是一个重义气的人。因为探长没来送他,他不仅不介意还这样叮嘱他们。这句话的语气虽轻,但话中的坚持、真挚、字字千钧,却是从未有过的。不是交代,也不是叮嘱,而是信任。
包正走到sherry跟前,张嘴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公孙探长把票给我了,但是我们都没去。包正,你一定要走吗?探长,他应该不知道你脑袋里......”sherry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包正打断她的话,朝身后远远看去,笑了一声:“sherry,上帝不可能一直优待一个人,给了一个人某些特殊能力总是要剥夺一些其他权利的。呐,比如说你吧,给了你知性和优雅,就不可能再给你可爱。”说着示意sherry看哭得正欢的薇薇安。
“生命的权利吗?”sherry有些生气。
包正回过头来:“sherry,我们不能掌握的事,只好交给上天。但交给上天之前,我们应该把事情都安排好。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也不能便宜了老天,你说是不是?而且,我知道,sherry你呢是一个有爱心的法医,是一定会帮我的。”
Sherry无言以对,她明白包正要她做什么。包正活得太明白,太明白命运,太明白自己和公孙泽,所以他选择及早抽身,以期让最终的命运不那么惨烈不那么悲壮。
Sherry和包正拥抱了很久,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直到最后。
“包正,我希望有一天,你还会笑着出现在我面前,出现在公孙探长面前。”
“不管我出不出现,sherry,照顾好公孙泽,好好爱他。可再也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失去的了。陪着他,一辈子。”
Sherry沉默了很久:“那你呢?”
“我啊,向来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孑然一身......”
火车尖长的鸣笛声划破了这份努力维持的平静,包正和包妈努力朝大家挥手,包正意外的把声音放得很长很高:“再见......平安......保重......”
火车终于离开的那一刹那,藏在暗处的公孙泽眼睛微微一动,没有一点光彩:“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