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耳朵的莫格》内涵君

9、part.9 肯努斯精灵

　　part.9
　　从那天自雪原下来已经过去了数日。
　　当初在盗贼团里被那些家伙供出来以至于被迫答应帮这位自称加莉娜的女恶魔办一件事以后，莫格意识到仅仅欺软怕硬是不够的。
　　有时候仗势欺人也十分有必要。
　　所以当他收拾好自己的家当跟随着加莉娜的步伐，在盗贼团的大家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顺带拖着他们的财物艰难地走下了山。
　　即使那些很不专业的小尾巴悄悄跟了过来，在加莉娜把莫格连同财物都扔到了山下的马车上以后，便立即往杜加德走廊驶去，才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莫格从未想过，当离别的那天到来时，那些家伙竟会对他的离开如此恋恋不舍，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友情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远方的人烟。
　　但那并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加莉娜并未对莫格提起此行的目的地，但他已经隐约地感觉到，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是肯定会想办法溜掉的。
　　只不过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莫格是绝对不敢在这家伙眼皮下溜掉。
　　因为受她的威胁，莫格那个刻有铭文的护身符已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在夺回这东西之前，莫格无论怎么逃也只是自寻死路吧。
　　要说合适的机会，也许在进城以后就能有了。即使还是一个未够格的盗贼，附近的城市也大概都是去过的，虽然莫格对这个名为敦巴伦的城市并没有太多好感。
　　作为四通八达的经济要道，敦巴伦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不管是忙于销赃的盗贼还是找活干的冒险者都热衷于在这个地方聚集。
　　但是当中最可怕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女人。
　　脸上抹白灰的，嘴上涂鲜血的，甚至爪子红得骇人的。
　　马车却并未驻足，而是在城外的贸易站拖走一批货物便急匆匆地离开。
　　这位来自彼辛斯的赏金猎人饶有兴致地问起了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进城么？」
　　「该不会是因为城里的女人如狼似虎？」他将方才想到的敦巴伦的险恶之处说了说来。
　　但与眼前这位穿着羊绒衫与百褶短裙、外表的华丽都掩盖不了野蛮本质的家伙比起来，莫格觉得虎狼之类的猛兽简直像猫猫狗狗一样可爱。
　　「当然不是。」
　　加莉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否定道，看来她也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那是为什么？」
　　「嗯……不告诉你。」加莉娜转过头，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又恢复到平时冷着脸挑逗的神态。
　　莫格决定终止这愚蠢的对话，索性转过了身。
　　「如果你打算求我的话，要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莫格知道这个兴趣古怪的家伙仅仅是想寻开心而已，所以不再搭理。
　　但她却认真地解释了起来。
　　「因为你有记忆之塔的碎片。」
　　莫格的脑袋无法理解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性，索性就向加莉娜发出了求救信号。
　　「看来你连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东西都一无所知呢，那就让我人偶师加莉娜大人特地为你费一番口舌好了。」
　　她从伊诺德神对肯努斯精灵施下的诅咒谈起。
　　古代的精灵触犯了伊诺德神，以至于原本居住的迪卡树森林在一夜之间成了荒漠。
　　但这个诅咒并非仅此而已，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无数精灵族的部落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失忆症」，患病的精灵会迅速失去大量记忆，起初仅仅是忘记回家的路，或者忘记自己是谁，随着病情的加重，整个人都会陷入无尽的昏迷，直到身体腐败溃烂而结束。
　　在那一次针对精灵族群的浩劫中，只有菲利亚附近的精灵部落幸存了下来。
　　他们在古代罗马人遗留的巨大遗迹上刻下生活必备的信息，「这是树，而这是鸟，这是牛，可以挤奶……」
　　整个村庄的精灵都依赖着这个遗迹上记载的知识持续着社会的运转，使用着祖先的记忆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渐渐地，不满足于文字信息的古代菲利亚精灵们将这个本来就蕴含着古代罗马人魔力的遗迹改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那就是记忆之塔。
　　只要在村庄内，记忆之塔的魔法力量能每时每刻都能将每个精灵的记忆联系并储存起来，建立起巨大的记忆共享网络。
　　这样即使失去头脑里的记忆，记忆之塔里即时备份的记忆也能立刻填补这个空缺。
　　不仅如此，诸如技能、资料、社会体制等，也能通过这种手段来继承。
　　虽然依然存在丢包或者远离了感应范围等不安定因素依然会出现失忆症的问题，不过比起已经灭族的别的部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所以整个村庄都被严格监控了起来，禁止随意外出。
　　在最近针对影子世界的远征行动里，菲利亚的精灵远征军们将珍贵的记忆之塔取下几块碎片随身携带，以防失忆症的症状出现。
　　小小的碎片无法媲美记忆之塔的感应范围，但一旦靠近远征军的精灵，也会相互感应到。
　　被他们察觉的后果就是随着返乡的远征军一起回到村庄，在满是尖耳朵妖怪的菲利亚度过余生。
　　「这么说来，怎么想都是那边更好吧，不愁吃穿还有军队保护。等日子过腻了只要偷一块记忆之塔的碎片溜之大吉，简直是梦想生活啊。」
　　加莉娜用这个后果来警示莫格，但莫格竟然对此产生了憧憬。
　　「别傻了，在菲利亚所有精灵都记忆共享。当你产生偷走记忆之塔碎片这个念头的时候，村长就已经准备好请你喝茶了。没头脑也要有个限度吧。」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头脑不好，但加莉娜也没有必要这么恶狠狠地瞪着他吧。
　　「而且最重要的，肯努斯的精灵与彼辛斯的巨人早年战事不断，你与来自彼辛斯的我有所接触的记忆一旦因为共享记忆被菲利亚的村长得知，后果自然不言而喻了吧。且不说我所效力的瓦伊德财团的计划破产，光是你，嗯……」
　　「我会怎样？」
　　「你……太瘦了，她老人家只能啃啃骨头。」加莉娜一遍说着，一遍舔舐了一下嘴唇。
　　南部的气候温暖潮湿，此刻也正值初春季节。
　　南行的马车，载着不合时节地一个劲发抖的莫格以及一副得逞了的表情的赏金猎人，往盖尔茨丘陵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