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耳朵的莫格》内涵君

10、part.10 约定

　　part.10
　　「呼……呼……」
　　急促的喘气声回荡在空旷的仙魔平原。
　　如此广阔的平原，原本只有一架马车用于代步。唯一的代步工具已经因为无法使用的关系，不得不连滚带爬地逃跑。
　　但这样的逃跑并不是没有风险的。
　　在与加莉娜约定的时候，因为被威胁的关系不得已交出了等同于性命般重要的两枚记忆之塔碎片。
　　在逃跑的过程中，因为远离记忆之塔碎片而导致精神有些恍惚。
　　为什么要逃跑呢？还能勉强运作的头脑思索起来。
　　在加莉娜和那两位瓦伊德财团的人把莫格当作筹码进行交涉时，便意识到了加莉娜的目的。
　　瓦伊德财□□来的两人如此强硬地要求加莉娜交出莫格与记忆之塔碎片，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吧。
　　虽然加莉娜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但一想到加莉娜所效力的组织也是瓦伊德财团时，信赖加莉娜的实力而安心的感觉荡然无存。
　　于是才有赶着马车撒腿就跑的举动吧。
　　直到马车被其中一人牵引的丝线捆住前的一瞬，才跳下了车，慌忙用隐身藏匿起了身形来逃跑。
　　「呼——」
　　感觉到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去。
　　但因为出现了加莉娜所说的失忆症的征兆，所以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即使这样逃跑成功，最后也会和加莉娜所说的一样，陷入无尽的昏迷吧。
　　才不要那样。
　　和刚才不同的是，因为精神恍惚的关系，恐惧的情绪也在消去。在使用隐身以后以一定距离跟踪那个家伙也变得可行了。
　　回到原点的时候，与加莉娜纠缠的另一个家伙已经倒在了地上。从鼻青脸肿的样子看来，他并没有在加莉娜手里占到便宜。
　　追击莫格的人见状立刻摆出了巨大的傀儡人形。
　　——人偶师。
　　这是依靠魔法丝线阻碍对手或者精确地操作傀儡人形来战斗的职业。
　　从之前果断地捆住马车的举动就应该明白，他是一位人偶师。
　　与加莉娜这种以人偶师之名胡闹的家伙不同，从包覆着金属铠甲的巨大人形，以及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魔法丝线就知道了，他是货真价实的人偶师。
　　巨大的人形以不符合其体积的速度向加莉娜撞过去，遗憾的是这次攻击落空了。
　　加莉娜堪堪避开，灵巧地跳跃到马车旁，将马车上的麻绳带上。
　　「人偶师么？敢在我加莉娜大人面前摆弄人偶，现在的后辈也越来越无礼了。」
　　尽管加莉娜一如既往地以让人咬牙切齿的方式对话，但对方冷静的眼神没有丝毫犹豫，巨大的人形做好了第二次出击的准备。
　　但在看到加莉娜所干出的事情以后，冷静的神态出现了裂痕。
　　加莉娜将粗大的麻绳胡乱地在倒地的家伙身上绑上死结，将他拖了起来。
　　「让我加莉娜大人告诉你人偶师战斗的姿态吧！」加莉娜像拖死狗似的将其拎在手里向对方挑衅。
　　一边是以魔法丝线操作巨大的铠甲人形的人偶师。
　　另一边是以粗大的麻绳胡乱捆赘尸体」拖了起来的某人。
　　两位人偶师的战斗一触即发。
　　先动手的是加莉娜。
　　她像是甩流星锤一般，将那个捆住的家伙旋转着甩了起来。
　　铛！
　　□□撞在金属上的钝响让人心惊胆战，其中也许还混杂了骨头断掉的声音。
　　高速甩动着的人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巨大的铠甲人形上，将铠甲人形砸出了一个明显的凹痕。
　　「切，被挡住了么。」
　　加莉娜砸了咂嘴，变本加厉地挥动着手里的麻绳，麻绳另一头所绑住的人一次又一次地砸向了对手，但在巨大的人形面前，这些攻击都被挡住了。
　　尽管完美防御了加莉娜的攻势，对手也没有一丝游刃有余的神情，与之相反，他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
　　也许他在根据加莉娜的攻击次数来估算绑在麻绳上的搭档断了几根骨头吧。
　　渐渐地，这实在令人不齿的攻击，让这位人偶师引以为豪的防御也出现了破绽。
　　因为对方手里舞动得虎虎生风的武器并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同伴，无论什么攻击都会伤害到同伴吧。
　　尽管这个破绽是人偶师因为担心同伴安危而出现的，但在加莉娜这种彻头彻尾的恶魔面前，她才不会管那么多。
　　在加莉娜的麻绳挥舞之下，那位昏迷不醒的家伙扑了过去，一头撞向人偶师……
　　砰！
　　之前有所动作的巨大人形突然停住。
　　颅骨相碰的声音令闻者心里都是一阵绞痛，而当事者则永远沉默了。
　　人偶剧终了。
　　加莉娜搜刮两人随身携带的东西，拿走了几封信以及一些财物，顺带拿出羽毛笔在对方的脸上画满了涂鸦。
　　「莫格哈尼，你在的吧，准备上路。」
　　加莉娜松开了拿着麻绳的手，自顾自地坐上了马车。
　　这时候应该过去吧。
　　因为莫格与加莉娜约定好了，如果帮她办成那一件事，她就会放他走。
　　更重要的是对于莫格来说等同于性命般重要的记忆之塔碎片就在加莉娜手里，从一开始就无处可逃。
　　但是战栗的双腿却无法迈出半步。
　　瓦伊德财团究竟有什么阴谋，加莉娜对莫格只字未提。尽管她与瓦伊德财团的人似乎有所分歧，但她为瓦伊德财团效力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加莉娜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驾着马车准备出发了而已。
　　没有思考的时间了，莫格解除了隐身亡命地奔向加莉娜所在的马车上。
　　不这么做的话，被抛下的他也只会因为失忆症而结束生命吧。尽管不愿意，也不得不自投罗网。
　　「加莉娜。」
　　「嗯？」
　　「瓦伊德财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不会把我交给那些家伙吧。」
　　加莉娜少有地认真思考起来，沉默了许久。
　　对于莫格来说，这是个好现象。原本不指望加莉娜会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莫格这个可有可无的家伙，但现在看来她却在犹豫是否要透露给他。
　　在漫长的思考以后，加莉娜终于开口了。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在知情的情况下接触了任何一个精灵，瓦伊德财团的计划必然会破产。当然，到时候我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
　　「比如和你有所接触的精灵，我不会留一个活口。如果你珍惜自己的同族，就免去打听这件事的念头吧。」
　　对于尖耳朵的精灵种族，记忆中没有丝毫的印象，对于自己来说只是毫不相干的人而已。
　　不相干的人的生命，对于莫格来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自己的安危吧。瓦伊德财团的神秘计划始终让他着一种未知的恐惧感。
　　为何会如此强硬地要求加莉娜交出莫格与记忆之塔碎片呢？
　　他将疑问告诉了加莉娜，作为一个同样没心没肺的家伙，加莉娜能理解莫格的选择吧。
　　「既然是你的选择，那以后就别在意同族被痛下杀手。瓦伊德财团的计划就全部告诉你吧……」
　　缓缓向水城艾明马恰行进的马车上，加莉娜带着罕见的认真表情将雇主的计划娓娓道来。
　　那是在彼辛斯的先王发动战争的年代。
　　以强悍的战斗能力著称的彼辛斯巨人铁骑，踏上了远征精灵的征途。
　　浩浩荡荡的远征队伍几乎以踏平一切的势头跨越了迈兹平原，抵达了伦家沙漠。
　　尽管伦家沙漠有着令人胆寒的沙漠亡灵，但在彼辛斯的战斗种族面前，都只是一群不堪一击的骨架而已。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沙尘暴使得远征的队伍走散，有的队伍陷入了流沙之中，还有的队伍因为迷失在沙漠里而失去踪影。
　　最后只有为数不多的先王所率领的队伍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与巨人世代不和的精灵，只不过现在唯一幸存下来的只有这一个部落而已。
　　虽然险恶的沙漠折损了大量的士兵，但攻下一个村子，对于强悍的彼辛斯巨人来说，本来是件异常轻松的事情才对。
　　但在靠近村子以后，部队却立刻遭到了重创。
　　仿佛敌人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没有任何一个精灵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在发动攻击之后，他们都能默契地掩护或者撤退。
　　频繁出现的精灵隐形部队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向他们射出了毒箭。
　　尽管弓箭几乎只能擦伤他们千锤百炼的身体，但仅仅是擦伤，就使得他们亡命于此了。
　　侥幸保住性命的先王惨败而归，在因为毒箭而留下后遗症，余生过得痛苦不堪。
　　在那样痛苦的每一天，先王都在思考，脆弱而无力的精灵们究竟是如何战胜彼辛斯的战斗种族的。
　　那种仿佛蚂蚁或者蜜蜂一般的默契配合，还有那难缠的隐身。
　　对了，隐身？那样的话，岂不是他们自己人也无法知道族人的位置，如此一来，根本无法实现默契的配合吧。
　　先王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委托瓦伊德财团查清此事。
　　以瓦伊德财团的人脉和财力，先王的疑问总算在还活着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共享记忆。
　　精灵以共享记忆来实现了知道隐身队友的位置以及无比默契的团队配合。
　　要说为什么不用看也知道巨人部队的位置，恐怕有隐形的哨兵一直尾随着巨人的部队将他们都监视起来的关系吧。
　　只要有哨兵在监视着他们，所有精灵都能确切地知道巨人的所在，于是完美的配合使得这些比图德南人还要柔弱的精灵们竟然战胜了彼辛斯的战斗民族。
　　先王在死前，委托了财政大臣瓦伊德一件事。
　　这件事便是瓦伊德财团的计划的起因。
　　不用说也知道是在为下一场战争而谋划着吧，从暗中搜集失忆精灵与记忆之塔碎片还有将实验素材送往佑拉大陆的炼金工坊，恐怕瓦伊德财团已经知道了精灵被诅咒的真相以及对记忆之塔
　　的依赖了，所以才不惜一切暗中搜集精灵的实验体与记忆之塔碎片。
　　只要实验结果有所成效，便是下一次远征肯努斯的时候了。
　　委托加莉娜搜查影子世界那块记忆之塔碎片，却获得了意外的收获。
　　那就是莫格，以及莫格自己的记忆之塔碎片。
　　这对于效力于彼辛斯财团的人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消息，对于凡事以自我为中心的彼辛斯巨人来说，是个豁出一切都要抢过来的功劳。
　　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加莉娜的说明戛然而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莫格心中的疑问却油然而生。
　　为什么要将这样严重的事情告诉他呢？是因为手里有了他的记忆之塔碎片就可以有恃无恐了么？莫格不会天真到相信加莉娜的约定，也不认为加莉娜是会单纯到随便相信他的地步。
　　尽管加莉娜声称对方只是想抢功劳而已，但莫格觉得并不会那么简单。
　　这个彼辛斯的女人虽然很会胡闹，但实际上要比莫格想象的要精明得多，难道真不担心因为接触到其他精灵而暴露计划么？尽管她说会对一切接触过莫格的精灵痛下杀手，但精灵的逃跑能力有目共睹，要是失手的话绝对会暴露的吧。
　　计划暴露的话，加莉娜也脱不了干系。要是让瓦伊德财团的计划泡汤，即使以间谍罪论处施以绞刑也死不足惜。
　　足以让她冒死告诉莫格这个计划的原因是什么呢？莫格不认为加莉娜把他的好奇心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所以一定还有别的缘由吧。
　　「呐，莫格。」
　　加莉娜打破了沉默。
　　「要是事成以后你无处可去，要我带上你也不是不可以。」
　　加莉娜的话，让莫格中断了所有的思绪。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无数的疑问串成了一种可能性。
　　对于莫格这个本来就无处可去的家伙而言，这句话带来了两个重要的信号。
　　第一个信号是事成以后，至少他还能活着。
　　第二个信号是成了的事并非是瓦伊德财团的事，因为瓦伊德财团的计划事成以后，他不可能有自己选择去哪的机会吧，恐怕她指的是自己的计划。
　　至少可以肯定，如果加莉娜的计划与瓦伊德财团并不一致，并且在加莉娜的计划中，莫格必然是平安无事的。
　　在了解到这么做可以保住自己性命以后，心里面就已经有答案了吧。
　　从一开始对加莉娜满是戒备的心情，渐渐变成了也许可以相信她的心情。反正也无处可逃，不如在那之前丢弃掉沉重的思想包袱吧。
　　「那就约定好了哦。」
　　「嗯，约定好了。」
　　阿维卡与拉蒂卡在傍晚的天空中若隐若现，两颗月亮有了一些交集。
　　不远处有着指向水城艾明马恰的路牌，尽管加莉娜没有告知莫格任何目的地相关的事情，他却有一种跟着加莉娜走也不会有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