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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迁居镇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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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些阴沉的日子里,天空还飘着些小雪;石板街道上、屋檐瓦顶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棉絮般的雪。
天色是阴沉的,一条古城石道穿过昔日的闹市,通向寂寥的河滨;石桥上三五辆马车,晃荡着缓缓驶来,驶向那寂静的小巷。
“福叔,那宅子是在这一块吧!”前方一辆马车的车帘被拉开,一个头戴兽皮帽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他脸上有着些许皱纹,用嘴轻轻哈着热气,温暖他那双戴着白玉扳指的手,脸上一脸的严肃,他便是姚世杰,姚氏家族当家作主的人。
“是的老爷,前面就快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快步跑来,他手提着长袍,冻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脸恭维的笑,人倒是显得慈祥,他是姚氏家族的管家,已经为姚氏家族服务了十多年,也就见证的姚氏家族昔日的辉煌与如今的败落。
“嗯,这巷里巷叉的还真不好辨认。”姚世杰点了点头,看看前方那有些阴沉的巷道,然后放下车帘。
小巷里显得极为寂静,只有偶尔才能见到,一两个挑着柴火衣裳褴缕的路人;天气冷极了,那雪似乎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停,道路上、树枝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在街道旁的一处府宅前,那三五辆马车缓缓停下,府宅大门外还挂着蒙了灰的红色灯笼,大门上的朱漆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淡褪了往昔的颜色,福叔打开大门,几个佣人陆续将物品搬运进去;府宅里面相当的开阔,正堂前的石板场地上覆盖着一层白雪,一些花坛里佳木名花依旧存活,院深处传出隐隐的寒梅芳香,据说这曾经是一名清末官员的府邸,而且那名官员的官位还不低。
“福叔,加紧将宅子清理一遍吧,让他们把那些东西安放好”姚世杰捂着嘴,用手抖了抖圆木桌上的白布,伴着不得抖动一阵灰尘应势飘起。
“是老爷,您先歇会儿,一会就收拾利索了”福叔点头,依旧和蔼的笑着,然后走向那几个正在清理正堂的丫鬟。
“爹”一个灰布长袍、披着裘袄,颇有些文雅气质的男孩走来,他那稚嫩的脸显得红晕,一双星目如在昏月夜空里的醒醒般炯炯有神,两叶弯眉显得浓黑,前额高亮,不少人都说他一脸福相,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命,他便是姚世杰之子姚峥。
“峥儿,以后就住这了,你要习惯”姚世杰闻声回头,看着姚峥似笑非笑。
“是,知道了。”姚峥点头,然后朝后院走去。
后院是凋敝、素乱的,院子里长了不少的杂草,几个长工正埋头清理着,后院一共六间厢房,靠近正堂处还有几间侧室,那些大概是给佣人们住的。
姚峥走进一间厢房,里面一个丫鬟正用扫帚、拂尘清理着,房间里有一排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排放着满架子的书,里面还有诸如《西厢记》、《金瓶梅》之类。
夜晚很快来临,姚峥点燃书桌上的煤油灯,然后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三国志》,天气是寒冷的,冬天的夜里显得更加严寒;窗外吹卷着阴风,偶尔传来树枝上积雪砸落的闷响,跺着脚、哈着气,姚峥终于还是耐不住严寒的考验,抛下手中的书往被窝钻去,蒙着被子连头也不愿露出,尽管七擒孟获的情节确实激动人心。
清晨,隔着砂纸窗,屋外显得透亮,姚峥起床一番梳洗后,已近正午时分,穿上那件有些旧了的裘袄,拉开门一股寒流袭来,刺得脸颊阵阵生痛。姚峥双手捂着胸怀,小步朝客厅跑去。
“峥儿起来了,正打算让小雨去叫你呢。”走进客厅,一道有些甜美的声音传来,一个衣着华美、披金戴银、妆容艳丽的妇人微笑着看着姚峥,她年纪大概近四十,但看上去却丝毫不逊色于,一个三十出头的美丽少妇,她便是姚峥之母汪玉梅。
“娘亲,爹爹呢?”拉开椅子坐下,姚峥端过一碗清汤。
“你爹爹生意上忙,已经出去了,快点用餐,一会儿娘亲带你去见一位私塾先生,帮你补补知识。”汪玉梅拉开椅子,坐到姚峥身边。
“私塾先生?”放下汤匙,溅起了碗中汤水,姚峥偏过头。
“怎么了,不满意呀?”轻拈姚峥的小鼻子,汪玉梅笑着道。
“娘亲,爹爹不是说让我去上公立国民学校吗?”姚峥摇头,显得不满。
“傻孩子,现在都几月了,公立学校都快放假了,你要去也得等明年啊!”汪玉梅用勺子往姚峥碗里添汤肉,微笑依旧是那样的慈爱。
“嗯,那好吧,那就先上私塾。”姚峥满意点头,端起碗大口咽下。
饭后,姚峥跟着汪玉梅出了门,走在雪地上,寒气隔着鞋底渗入脚跟,令人身子一阵阵寒颤;但走着走着也就习惯了,虽然脸冻得通红、脚跟一片木然。走近街道旁的一座宅子,宅子上方横幅上,刻着敬书斋三个大字。走进书斋,里面书声琅琅,走过一块石板铺设的场地,里面便是教室了,每间教室里四十来个孩子,他们都在里面摇头晃脑的,跟着私塾先生念书。
“王先生”不久一位教书先生出来,汪玉梅不急不缓的迎过。
“奥您是汪夫人,失敬失敬”见汪玉梅,那私塾先生连忙拘礼。
“王先生,这是我家峥儿,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汪玉梅走近王先生,然后从袖袍中取出几张银元。
“哈哈汪夫人这是哪里话,教书育人本来就是我王某人职责所在,夫人尽管放心。”接过银票,王先生欢喜大笑,然后笑着走近姚峥。
“那就麻烦先生了。”汪玉梅点头,然后看了看姚峥,对他眨了眨右眼。
“我看令郎天生资质不错,我会安排个好位置的。”王先生点头,然后带姚峥进了教室,在第一排帮他安排了一个座位。
课堂对于姚峥来说是枯燥无味的,但碍于坐在第一排,他又不敢太放肆,于是只得偶尔埋下头去,取出书袋中的小说翻开;那七擒孟获的情景还在,今又是聊斋魅影重重;由于看得痴迷,竟连私塾先生连叫他三声都没有听见,最后还是同桌的一个男孩推了他一下,将他从小倩的身边拉了回来。
“姚峥,你怎么能在我的课上看这种书,简直岂有此理。”先生下来,一把抽出姚峥书桌下的书,看到聊斋二字,铁青着脸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先生,聊斋里也不乏有好文章,它可比您讲的《道德经》有意思多了。”见先生拿走他的书,姚峥不满反驳。
“你你好,你要是能够背的出《论语》学而篇里的句子来,这书我就还给你。”先生听得这话,拿着书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易悦乎”姚峥站起来,摇头晃脑的将学而篇完完整整的背出。
拿着论语,听着姚峥的背诵,私塾先生倒是有些惊讶,同时也有几分欣慰,“既然你知道学而篇,那难道从里面你就没有得到一点启发吗?”
“先生,读论语确实有启发,但是这跟我看书并不冲突。”姚峥看着私塾先生,理直气壮。
“罢了,既然你按要求背出了学而篇,那我也履行承诺将书还给你,但我希望你以后在我的课堂上,不要再看其他与课堂无关的书。”先生捋须将书放到姚峥桌上,然后转身走上讲台。
放学,姚峥出了私塾,然后沿着街道朝回家的方向走去;此时天空已近昏暗,街道上行人很少、很稀疏,只有雪地上那些杂乱的脚印,证明某一时这条街道热闹过。
回到家里,姚峥站在台阶上跺脚,振落沾在鞋上的冰屑、雪水,然后大步朝正堂走去;进入正堂,里面姚世杰正在招呼一个身着貂皮大衣,身形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峥儿,快来跟刘叔叔见个礼。”见姚峥进来,姚世杰随即起身。
“刘叔叔好”姚峥听话的走近那名发福的男子,然后微笑问好。
“哈哈,好好”男子随即起身,用手轻抚着姚峥的脑袋,“世杰兄,还是令郎懂事啊,真叫我刘庆羡慕。”
“哈哈,刘庆兄过奖了,以后咱们两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你要是喜欢,认峥儿做个干儿子也行啊!”姚世杰闻言大笑,倒是姚峥站在中间有些不好意思。
“哦,要是世杰兄同意,那自是再好不过。”
聊着聊着,宴席已经摆上,晚上桌上的菜很多,姚世杰与刘庆二人对酒相捧,酒席上气氛倒是显得至兴,但姚峥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是不怎么喜欢这种氛围的,于是快速吃过饭后,便离席朝自己房间走去,他迫不及待的从书架上取下那本三国志,然后接着上次的地方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