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蝴蝶效应 ...
-
是夜,月凉如水。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飘进丐帮,掠入丐帮帮主南宫灵的房内。那时南宫灵正挑灯处理帮务,知道来人却毫无意外之色,反而欣然起身露出笑容,似有着无限的喜悦,道:“你来了。”
那人背对着南宫灵,一袭红衣在晕黄的灯下显得格外的温暖,她头上戴着幕离,隔离了别人探视的目光。她的声音冷然,像是没有任何感情,但熟悉的人却仍能发现其中暗含的温柔:“嗯。”
她又说道:“主人让我告诉你,楚留香已经知道了秋灵素的身份,按计划行事。”说完她便想走。
南宫灵连忙上前一步,挽留道:“你这便要走。”
那女子回头,透过幕离看了他一眼,说道:“还有事。”
“不,不是,只是我们许久未见……”这时的南宫灵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成熟稳重说一不二的一帮之主的样子,反倒像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面对喜欢的人连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利索。
“主人那离不得。”说完,那女子再不做停留就如来时一般从窗口飞走了。
南宫灵追到窗前,就停住了,眼神留恋的看着那个火红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他不追是因为他知道追了也没用,她既然决定了要走,除了她的主人和死以外,就没人能让她留下。
而他的心里既然有她,又如何舍得违她的意。
今夜,月明风清,最是适合访友,南宫灵的朋友自然是很多的,所以来访的自然也很多。
他一转身便看到了一个纤尘不染的慈悲僧人正站在书案边上,正在翻阅他要处理的案卷。
以他的武功自然早就知道有人来了,他不回头自然是因为这人的气息太过熟悉,熟悉到他不需要回头也能知道他是谁。
“我从不知道你竟还是个情种。”那白衣僧人挑眉一笑,温柔亲切。
“哥哥说笑了。”南宫灵也是一笑,他的笑容如他的人一般爽朗阳光,“哥哥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弟弟去做的。”
无花笑道:“原本倒是无事。只是现下楚留香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他必然会来向你询问任夫人的下落,到时你机警着点吧。”
南宫灵点头:“这是自然,我一定会让他满意而归的。”
无花微笑颔首,他说道:“如此便好。那老家伙现在如何了。”
说起这个,南宫灵便蹙起了眉,神情变得复杂有些忧心却又放心,说道:“义父他已然昏迷不醒。”
无花看他神色,便知他心下对任慈还是敬大于恨,便说道:“若非她的慈悲,老家伙如何能活到现在,你当然知道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你还不懂感恩。”
又说:“小灵,你莫要忘了就算他收养你,视你如亲子,也掩盖不了他是我们仇人的事实。”
南宫灵神色痛苦:“我自当然知道她的善良,任慈能保住一命已是不易,我当然也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是哥哥,这么多年来疼我爱我教我武功对我好的人也是他,我……”
无花的笑容未变,拍了拍南宫灵的肩膀,道:“好了,你也不用想这么多,还是想想母亲那边怎么说才好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无花便也飘然离去。
月已西斜,虞裳却还了无睡意,凤歌阿离都已被她打发去睡了,桌子上,一本佛经还敞开着,她却无心去读。
香炉里燃着檀香,安然静谧的味道似乎也不能安抚她不安的心。
不安,是的虞裳很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这种茫然无知不可掌握的感觉,让她原本平静的心变得躁动不安。
她将还记得的楚留香传奇的剧情和所收集到的情报细细理了一遍。楚留香提前知道了秋灵素就是任夫人的事,那么他就不会去乌衣庵,如此一来无花也就不会杀了那位疯了的女尼。虽然有再多的人命在他的手里陨落也不会弄脏他分毫,但虞裳还是希望他能少造杀孽,这算不算也是她的一件功德。
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情报,楚留香的生活果然永远都是那么的多姿多彩,就算没有经历乌衣庵的绝杀,该遇见的人该交的朋友也不会因为她的介入而改变。
唉,一切早已注定岂是人力能轻易改动的,道长且阻啊。虞裳轻叹一声,抬头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心思浮动。
次日,阳光被云层遮挡,但仍能从云的缝隙中见到青天,暖风袭人,分外舒服。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游湖赏荷,午时方过虞裳想要带着两人出游了,只是阿离那个小丫头真是被她宠坏了,事事竟然比她这个小姐还要讲究,虽说大都都是为她准备的,但是她何曾在意过这些,少林讲究苦修,她既去了哪里,自然便已习惯了清贫。更何况前世的她一个孤女也无从在意这些排场。
待她弄好了一切,他们出发时竟已近黄昏了,凤歌早已不耐,浑身的冷气散发的更加强烈,好几次都想要去扔了那些东西,到还是虞裳宽慰的她,月夜游湖也是一番美事这才劝住。虽然虞裳也觉得只是去游个湖,实在没必要又是带琴,又是带茶具的,甚至连线香都带上了。虽说无论是赏荷弄琴,素手焚香都是雅趣,只是有那清幽高洁的荷香相伴已是美事,又何须锦上添花呢。
待看到停在岸边的华贵画舫时,便是处变不惊的虞裳也不免扶额,怪不得这丫头要准备那样多的东西。在这样精致的画舫上,带这些精致的东西来确实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是这与她想要的一叶扁舟,体味自然的想法却是相去甚远啊。
虞裳觉得她是时候应该摆摆小姐的架子了,就说道:“阿离于这样精致的画舫里,如何能体味到最真的自然呢。”
却不想那最不爱她说禅讲道的小丫头竟说出了一句那般有禅机的话,她说:“小姐既然佛心坚定,那于哪里体味的不是自然呢。”
虞裳一怔,豁然一笑,有时候一人的无心之语能伤人,却也能点化人。
她又说:“更何况似小姐这般尊贵的人,哪是那样简陋的小舟子能配得上的。”
尊贵,从来尊贵的都是身份,何尝是人。都是只有一次生命的人,若是没了这层身份,谁又能比谁尊贵。虞裳摇头轻叹,更何况这尊贵的身份带给她的从来都不是快乐。
今生的她拥有了父母家人,拥有了知己朋友,体味到了她从未想过的温暖,她是幸福的,也很满足,她甚至也是一直感谢着上天让她来到这里,但如果说到自由无束却远不及上一世的。锦绣山庄的存亡永远是她心上最重的束缚,无法拒绝的温暖永远是她最深的执念。
“小姐,您不如给我们唱首歌吧,这样才不枉费阿离我大老远的把琴搬过来。”
她的沉思被阿离打断,抬头看去,那小丫头已经燃好了香,备好了琴,便连给她净手的水都已备下,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虞裳看了看难得也有几分期待的凤歌,笑了笑,说:“你们若想听琴实不该来找我,应去找天下琴弹得最好的那人啊。”
“小姐当然不是天下琴弹得最好的人,但一定是唱歌最动听的人。”
“你听过多少人的歌,就敢下这样的定论,快快别提了,让他人听到还以为是我自封的呢。”话是这样说的,但虞裳还是上前净了手,坐了下来,准备抚琴。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便想到了一首歌,随手拨弄了几下,司马相如的绿绮琴的绝妙声音便从她的指尖流泻出来。
虞裳赞叹这音色的妙处,欣然唱到:“花香满人间,绝尘踏月风度翩翩,一眨眼只剩下一缕烟,留不住来不及 思念……”
虞裳想到了她前世认识的楚留香,那样风流潇洒,飘逸灵动的人,他就像是天地间的风,自由无束,任何人都没办法永远束缚住他。再想到今生认识的楚留香,俊逸的外表,善良的天性,多情的双目,还有那一缕像是已经飘进了她的心里一般的郁金香的气息。
“若问我自由何价
天地大四海我家
至情处若为情义付出代价
原谅我也能扛下……”
唱着唱着,心中好像也有了盗帅的那种至情至性,为大义而无畏的情怀,还有那缠绵不绝的思念。
“无所谓天下无敌
神兵器铜墙铁壁也有空隙
把酒问月还有谁能舍身取义
飞雁彩蝶为我双翼
看谁在心窍鬼迷 ……”
歌唱到这里,却是唱不下去了,她当然不可能忘词,这样美的歌声自然也不会有人忍心去破坏。
她停下来是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明白了一句话。
楚留香说过,你一见着她,就会知道的,大明湖纵然地灵人杰,但像她那样的女孩子也不会太多。
虞裳一见到那个淡色衣衫的女子便也知道她就是苏蓉蓉了,古龙定是极爱这个女子的,所以才将她塑造的这般完美。
虞裳这才想到原著里确实有讲到苏蓉蓉从神水宫来到济南的事,而且她还在这里受到了南宫灵的暗杀,好在这个女子不愧是楚留香最离不开的人,确实聪明,用计躲开了。
不知道她这只蝴蝶有没有改变这条剧情呢,司徒静没怀孕更没死,剧情已经出现了变动,南宫灵还会想要杀苏蓉蓉吗。
虞裳的想法是正确的,剧情确实出现了变动,只是这结局却出乎她的意料。
杀手还是来了,暗器如书中所写的那般发出去了,结果却不如书里般描写,苏蓉蓉虽然依旧早就识破了,但她却没能全部躲开,在落水前她还是被一支打中了。
虞裳惊得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失态,见到这样场景的不惊讶的是木头人,她当然不是。她的鼻子当然分得清楚血腥味和胭脂的区别。
这样的距离以凤歌的轻功怕是过不去。
再顾不得阿离见到她会武功将如何惊讶,纵身跃起,速度快的像是已化作一缕青烟一般,转瞬便来到了苏蓉蓉落水的地方。
想也未想便跳下水,将苏蓉蓉提出水面回到画肪上。
虞裳一看苏蓉蓉那泛紫的嘴唇便知道不好,那些人一未免太过毒辣,这暗器上竟然涂了毒药,好在苏蓉蓉自己便是医道圣手,平日里防身的药必定没少吃,这才等得及她救她。
她的身体一向不健康,一直都靠师傅的内力和各种药物调理,这才活到现在,都说久病成良医,这话确实不假,她确实会些医术,想到她一直在服用的药便是张简斋用百种极为珍贵的药材炼制的,无论是护心脉,调理身体,还是解毒都有奇效,便立刻吩咐道:“将我的药拿来,阿离!”
一声历喝惊醒还处在自家小姐飞天而起的震惊中的阿离,她到底也是虞裳的身边人,向来伶俐,因此只要有她在的时候,虞裳的药就会交由她来保管。她立马掏出白玉药瓶倒出一粒,喂给苏蓉蓉服下。
虞裳为她把了把脉,见确实有效,也算是放下了心。
她从未想过她这只蝴蝶的影响力会这般大,苏蓉蓉要是死了,她只怕会再难释怀。
法治社会出来的她,对肆意草菅人命的人总是怀着一种愤然的,哪怕她修再久的佛,念再多的经也无法消去的。
向来淡然慈悲的双眼,在想到那些人的时候,难免就带上了几分凌厉。
凤歌和阿离合力将苏蓉蓉移到画舫里的竹塌上,替她包扎好了伤口之后,见到一边的虞裳因为浑身湿透而冻得嘴唇发紫了。
“呀。”阿离惊叫一声,马上有倒出一粒药丸,喂给虞裳服下,急声说道:“小姐,快去换件衣服吧。您的身体本就不,着了凉就又要受罪了。”
刚才忙着救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见人以无碍,心神放松下,竟只觉得阵阵寒气从四肢百骸直窜入心里,冷得她不住的打颤。虞裳叹息,果然啊诸事都是有代价的,她享受了“虞裳”的温暖,自然也要全盘接受不好的一面还有责任。
这幅身体还真是千金贵体啊,在这样夏日尚有余热的黄昏下个水,竟也能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