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传奇]锦绣留裳》寒夜惊歌

13、真相大白

　　沙漠的昼夜就是两个极端，白天有多热，夜晚就有多冷。
　　此刻夜色正浓，寒凉如冰。
　　姬冰雁胡铁花等早早便躺进了帐篷里休息了，石陀也和他的骆驼缩在一起。便连那些个护卫除了守夜的也都已经钻进了帐篷里。
　　而楚留香却坐在一边，原本看着篝火的眼睛，不自觉的就移到了虞裳的身上。
　　在没有遇上虞裳之前他以为他和她的缘分也只到了这里，毕竟就算他从不妄自菲薄，更是视身份地位如无物，却也是知道的，他们的身份是天差地别，她注定了是不会属于江湖，而他却是个江湖人，江湖子弟江湖老，他们是不会再有瓜葛了的。那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有些淡淡的遗憾，这样的人啊，一生能遇上几个。
　　可是现在，在他山穷水尽的时候再遇上她，才知道在他的心里其实一直渴望着这样的缘分能够继续的，没有原因，只是无端的就希望能再相见。她一如最初那般对着他温和浅笑，只是那时的她清明自在，可现在干净的笑容里却有着几分愁绪。
　　他不由想到了那一晚。
　　那样混乱的一晚，他永远也忘不了虞裳那时脸上的表情。
　　那晚谁也没有想到最终石观音会带走了小丫头阿离，自然谁也没办法阻止，虽然事实上就算是他们事先料到了也没办法阻止石观音。
　　这世上能够阻止石观音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他们显然不在列中。
　　石观音一走，下一刻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齐刷刷的跪在了虞裳的面前，大小姐的喊声震耳欲聋。
　　那一刻他们知道现在是真的安全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锦绣山庄赫赫有名的疾风三十六骑，他们来了那还有什么危险能够侵害到她呢。
　　只是，火光冲天之下，他看到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灰败的如丧考妣。她的眼神更是奇怪，没有看过的谁也不会想到她总是清然慈悲的眼里会有这样的情绪。
　　惊惧，担忧，痛心，悔恨，甚至是自责，但更多的是无助，那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的孤单无助。
　　楚留香来不及想她为什么要自责，没想过阿离被带走谁都不会说是她的错，确实也不是她的错，可她却在自责。
　　或许是在自责没办法保护在意的人吧。
　　或许觉得阿离姑娘是在代她受灾的。
　　或许……
　　那是他当时唯一能想到的，没有深究，因为那双无助的眼睛，单薄孤寂的身影已落入了他的心里，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冲动的想要上前捂上她的眼睛，把她拥进怀里，然后发誓再也不要让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再也不会让她形单影只。
　　但他到底是楚留香，他有着惊人的自制力，也一向引以为傲。最终他选择了去向南宫灵要答案。
　　不其然的南宫灵向他们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是的，悲惨的故事。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被亲身母亲威胁逼迫利用，之后还要被当做废弃的棋子丢掉更悲惨呢。
　　他无可奈何才向养育他长大的任慈下手，原本石观音是要他杀了任慈的，却被他用“这么杀了任慈太便宜他了，还有一时之间没办法完全掌控丐帮为理由留下了任慈一条性命。杀札木合等人的原因与任夫人所想的差不多，但并不是他动的手，而是石观音安插在中原的另一条线，只因为沙漠之王札木合是她在大漠唯一的劲敌。
　　如果说以前他们一定无法理解南宫灵的所为，但是在和石观音一战之后，却是完全能够理解了。石观音的可怕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但是理解不代表赞同。楚留香永远没有办法赞同别人草菅人命的行为。只是南宫灵毕竟没有亲自杀了那些人，那么他真正伤害的就只有任慈，那边是丐帮的家务事，自然还是要交由丐帮处理。
　　现在任慈已经解了毒，但是南宫灵还是好好的呆在丐帮帮主的位置上，那么看来任慈是原谅他了。
　　事情到了这里原本该一切都明了了，但是楚留香却总有还没结束的感觉。比如那些人既然是石观音安插在中原的人杀的，那那个人是谁。还有那个去神水宫偷天一神水的人又会是谁。
　　既然疑惑还没有完全解开，楚留香自然就不会放弃，少不得还是要找南宫灵，他现在是唯一的线索了。最终南宫灵也没有说，只是很隐晦的告诉楚留香，石观音和天枫十四郎可以有他这个儿子，自然也可以有别的儿子。
　　以他的智能仔细一想自然能够找到无花。他从不敢相信这样高洁的犹如清风明月一样的人，竟然会和这样血腥的事情扯上关系。
　　无花承认了一切，甚至包括去神水宫偷天一神水一事，然而，楚留香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如果石观音在中原的另一爪牙是无花，也是他杀了那些人的话，那么以他的心性怎么可能会放过司徒静。苏蓉蓉只是去神水宫探查就遭人暗杀，那么身为重要一环的司徒静怎么可能活下来。有心探寻，奈何无花自尽了。
　　事已至此，他虽然好奇却也是放弃了，毕竟那人没有杀掉司徒静可见心性并不坏，而且南宫灵如何都不开口，无花更是以死相护，那么那人或许真的值得他们这般吧。
　　楚留香心下叹息，为南宫灵也为无花。
　　楚留香忘不了那一晚，虞裳又何尝能够忘记。虞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留意到楚留香长久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这些天来她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出现那晚的画面。
　　石观音就那样在众多高手面前肆无忌惮的带走了阿离，甚至他们的性命也一度掌握在她的手上。一念生一念死、然生无可喜，死无可惧，她早已看淡了生死，可像这样生死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的感觉，她却依旧不好受，更何况这些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呢。
　　阿离……
　　她虽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见的人，却是第一个因为她醒来而激动哭泣的人，哪怕明知道让她激动的哭的人并不是她，但还是上了心。一直当成妹妹一样的人，明明那么努力的想要保护她们，但事实却是她们一次次的拦在她的面前，为她遮风挡雨，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还有凤歌，她们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家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面的牵挂，她做了那么多就是希望能将锦绣山庄拉离那个权力贪欲的漩涡，为了能够给她们一个安逸的生活。可是现在呢，她不仅没有保护好她们，反而让阿离代替她被带走，让凤歌至今重伤未愈。
　　“大小姐，夜寒，去睡吧！”
　　夜冷风寒，气温骤降，七音看到自己的小姐一直坐在那里发呆，他本事隐卫，像这样劝解的事情自然做不来，只是他也了解自家小姐的身体是绝对受不了长时间呆在寒风里的，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了。
　　乍一听到有人叫她，她才回过神来，习惯性的对着来人笑笑，轻声应好。想要起身，却想到楚留香还坐那，便抬头看向他，说道：“寒夜风冷，香帅也回帐篷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楚留香在七音出声的时候便转回了目光，此刻见她与他说话，才又转向她，应道：“无妨，大小姐先进去吧，在下坐坐也便进去了。”
　　她本就畏冷惧寒，在这冰冷的夜风里坐了这么一会就已觉得手脚寒凉，之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到没怎么觉得，现下回神，就觉得连骨子里都冷了起来，见楚留香还要再守一段时间，便也不再说什么，对着他点了点头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