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之福》陌上无湮

13、PART 12

　　他微微有些发愣，我看他盯得我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看见他爽朗的笑了笑，跑来为我拉开那圆桌前椅子，非常绅士的邀我入座。

　　两次见他都给我留下了极好的映像，他和诸葛伶仪身高相仿，但是他看上去更为强健一点，他眼睛微微狭长上扬，若是女子生了他这双眼睛倒也是不负恩泽的笑带桃花。偏偏配在了堂堂七尺男儿身上，可是他那高挺的鼻梁和他那略微上扬的唇角竟然搭配出了一个奇怪的比例，他就算严肃认真似也脸带笑意，如他愿意笑起来那便是灿若艳阳。

　　他似乎喜白，今天白天见他就是一身白色T恤，这晚上吃饭见他了他也穿了一身白色修身装束，腰间别了一根带有字母的腰带。整个人俊朗异常。他的出现倒是教我明白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个道理。有的人得分开来看，而他是需要合着看的。他也有着和诸葛伶仪类似的气场，只是他是暖的，笑起来如沐春风。举手投足尽是拂堤杨柳醉春烟一般的诗情画意。

　　在简短的个人介绍以后，才知道我的感觉没有错多少，他和诸葛伶仪是在国外认识的，只是他从小生在那边，诸葛伶仪是七岁以后才过去的，准确说来他是华裔，难怪他有一口奇怪腔调的普通话，他只好笑了笑告诉我说，那叫“英文腔”，我被他的笑容打动，那是极其善意而又真诚的笑容，心想，如果他今天打算问我什么，我肯定也会如实相告了。我内心的那股江湖侠义气息竟然油然而生。

　　我看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得我发怵，我便斗胆问了他，“你是笑我的发型还是笑我整个搭配啊？这个我也不想的，可是她们说这样会显得正式里面带点休闲。”我想起何妈送我到电梯时告诉我的，这样显得严肃里面微微有点俏皮。

　　我看他差点喷出水来，慌忙安慰道，“我没有和你乱讲，我也是觉得奇奇怪怪的，但是绝对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他看我表情认真，更是忍俊不禁一般，说，“没有什么，你放松点，你，这身打扮，挺好的，挺好的，什么严肃里面有点休闲什么的，确实-----”。他随手品了一口红酒。

　　管他俏皮里面严肃还是严肃里面俏皮，我也不做过多理会，于是喝了一口柠檬苏打水。

　　他见我不喝杯里的酒于是好奇的问我说，“怎么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而是我不能喝酒，喝酒便是犯了我的大忌了。”
　　他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我便继续说道，“我信佛，信佛是不能喝酒的。”
　　哈哈哈，他竟然又是爽朗一笑，他不知道他应该矜持一点吗？竟然随时随地毫无预兆的笑得如此多----，如果诸葛伶仪也能这样笑笑那该多好。这个念头竟然一闪而过，我才惊觉我又入执念了！

　　他没有察觉到我那些花花心思，于是换成柠檬苏打水对我恭敬碰了下杯子，虽不勉强我但是却有极力恳劝的味道，“不是有句话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你大可遵循你的信仰，这样也不算破例的。”
　　“哼，你大概也就是偏听偏信了，没有听见过后面还有一句吗：如果那样的话，便是入魔道了！！你也别劝我了，自己品高兴就行了！”
　　他笑意更深了，于是回道，“沈小姐，没有关系不喝也罢，你喝苏打水就好了，本来就是一次朋友间的交流也不要弄得跟吃行政饭一样，你也不要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吗？”

　　我吗？！难道我正义凛然的气息直接传入了他的大脑？！看我好奇的表情，他依然笑，“你那好奇的表情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猜的？！”
　　我点头，目光充满求解。

　　他才低头拨弄了下他的手表，然后用他所谓的“英文腔”不缓不慢的说着，“我在国外的职业是一名律师，而我读书的时候辅修专业便是心理学，你一进来，从你端坐笔直的坐姿和你说话时一问一答的谨慎，还有我们下坐到现在你面前你至今没有动过的牛排，加上你偶尔的目光神游。我就知道你不仅非常紧张，你还有自己强烈的心理活动我们并没有在作对等的交流，你这样的姿态属于防御状态。继续回溯到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碰巧听到的对话，这真是一种叫什么呢？或许叫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革命心态了，哈哈哈你不需要的，你放松点！！”他自顾自的分析道，我在他笑容面前和他那极富逻辑的推断下，竟然有点被扒光衣服的感觉，让我有点无地自容，我咂咂嘴想反驳点什么，我看着眼前的牛排，正准备回他道，却先看他一只手暂停的意思，然后抢白道，“哈哈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你有信仰你不吃肉的对吗？那，那你左手边的冬菇浓汤你是可以喝的那全素的。”

　　哎呀，这个人真是！！什么都看穿了，我微微有些羞赧，也不争辩了，只是嘟嘟嘴，然后才发现自己真是坐了板凳的一点缘上。不禁佩服起他的逻辑推理能力来，看来他有高深的学问啊！！

　　我低头喝了几口浓汤，觉得美味无比。大约可能被他的笑容他敏锐的洞察能力击败，我放松了很多。吃了几口蛋糕以后，也没有见他问我个什么名堂，不禁有点好奇。

　　看见他认真的在切这牛排，眉目间也很是清亮的感觉，不禁对这个人多了几分好感和信赖。
　　他抬头，刚好和我目光相迎，便也是好奇的问我道，“你和诸葛，应该是以前认识的吧？！”
　　“认识啊，是认识，”也仅仅只能是认识了！
　　“那你怎么有他的手帕呢？”他继续追问我。
　　我倒是满心惆怅起来，用调羹搅动这那碗浓汤，细细整理起来该是如何告诉他，那是他当初为了安慰我，给我擦眼泪鼻涕的手绢，因为当时没有纸巾所以只能如此了，并不代表任何意义。
　　于是，我想了想组织好一番话语，简单向他交代了我们认识的来龙去脉，为了怕他听得枯燥，我的心路历程我全做了省略，只是客观的和他讲述一个故事而已。

　　在觥筹交错之间，我的心思如同他手中那盏高脚杯中的红酒被晃来晃去的，一方面总是在告诉他很多信息，一方面又害怕自己流露出了对诸葛伶仪的爱慕之情。每说一句话总是前后掂量左思右想，非常疲累。

　　当他得知，诸葛伶仪差点就成了我的姐夫时，他刀叉上的牛排差点被他甩了出去，我才看见他表情越发凝重，眼神略微向下认真的思考着什么，然后抬头向我确认，“那你是沈梓姝小姐的妹妹？！！”
　　“是的，她叫沈梓姝，我叫沈福兮，只是现在我已经被驱逐出家门了。”不仅是家门还有师门。
　　他表情极其奇怪，仿佛在整理着千思万绪，刚才还那般灿若艳阳，现在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见我在观察他，便对我解释到说，“呵呵，你别多心，我只是在想这次诸葛极力要求我回来帮他处理很重要的公司事务，我不知道会不会和令姐有关。”

　　“处理什么事情啊？”我的心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律师，肯定是负责法律方面的事情咯，其他的关于公司的事情就请原谅我不太方便透露了，毕竟这些也涉及到了公司机密了，我在的这段时间也受他的委托帮我监督和管理公司，所以，我今天会约你出来吃饭，也是有这样一方面的原因的，我也需要了解一下公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好做多方面的研究和评估。”
　　“哦，这样啊。”听他说不便告知，我也不做过多追问了，想他已经提及退婚的事情以后，我忽然想向他求证一个问题，那个可能会让我的心血肉模糊的问题。

　　“颜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紧张得有些不敢直视他，害怕被他那敏锐的目光还有他深邃的洞察力窥视到我那仅存的小秘密。

　　“你请讲。”他双手环抱慵懒的倚在靠背上，感觉极其放松的姿态。

　　“那个，那个，诸葛先生，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而那个人不是梓姝对吗？！”我也不管自己设置的问题好不好，只是这么脱口而出了。

　　他一副极其玩味的表情，和忽然探究的神光向我看来，像要把我看个明白的样子，我忽然害怕起来，害怕他看穿我，看穿我那卑鄙可耻的想法，也害怕我听见他说是，我就那么谨小慎微患得患失起来。
　　“是的！”他凝神也不继续追究我的表情，拿着刀叉在桌上摆弄，继续说道，“应该是的，诸葛喜欢那个女生很多年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这次退婚，应该是为了她！”

　　我似乎感觉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竟然微微有点颤抖，但又偏要装出一副心里有大好河山的模样。我只是觉得心疼得空空荡荡的，四面八方都如寒风在灌，而那风又像尖刀一刀刀刺向我。我只知道，疼！

　　“那，那你见过她吗？她是不是很漂亮啊，比梓姝还漂亮啊？！”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自作孽一般的问出最后一句话，是想掩盖我自己狼狈而卑微的心情吗，这样的问题似乎在向他宣告就算我有任何异样那都是因为梓姝，而不是我自己。

　　“没有见过，我只是知道诸葛在退婚那天喝了很多酒，非常难过的样子。你也不要太多难过和自责了，就算没有你的出现，诸葛应该也会推掉这门婚事的！！”他带着安慰我的样子说。

　　我知道，我那世俗的聪明究竟还是瞒骗了他，他以为我心怀愧疚所以才如此不安。

　　他越是如此，我越是想哭，为我心里那羞耻的爱恋哭泣，为我给他们带来的悲剧的命运而哭泣，为我竟然忘记了梓姝而哭泣。那人，本就是天上的明月冷冷清清，而我竟然妄图伸手摘月，不吝于是痴人说梦。

　　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估计表情清清凄凄的，他安慰我道，“你别太难过了，他真的没有怪你，就算不是你，这命运也是自有安排的，再说，我相信这个也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