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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之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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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已落,暖风徐徐,画舫的生意越来越好,裴家小公子依旧是画舫的常客,他依旧玩闹着,调笑着,肆意的想着白日里遇见楚云歌的一切。
他喜爱的云歌啊,听见别人说他放荡腐朽时皱起眉,眼神中流露的那样的不满和厌恶,却还是极有礼貌的对自己微笑……
就着美姬的手喝着酒,让思念疯长着,比以往更深的执念。
他是江陵首富裴家的小公子,他应该是骄傲的,甚至是傲慢的,傲慢的人又怎么会窝在画舫里想一个平时连手指都不敢触碰的人呢……
明明……明明很早就喜欢了……
为何不敢说出口……
裴小公子抬起手,八年前的初春,那楚云歌曾牵着自己的手,说要给自己做媳妇来着……
那时鼓起的脸颊那么可爱……
她望着自己笑的那么温柔……
笑的就好像……云之……
云之……
呵呵……裴小公子大笑着,将整壶酒一饮而尽。而后摇摇晃晃又要往外走。
美姬赶紧环着男人的身子,“公子今日喝多了,就在奴家这里歇息吧……”
裴元舟转过身,美姬的脸上一片魅惑,身上的薄纱遮不住诱人的身段,娇媚的容颜就在自己眼前,只要自己稍微前倾,就会吻上那片红艳的唇……
裴元舟笑的无比妖冶,甚至比美姬还惑上三分,趁着美姬微微愣神,裴元舟退了身子,说道,“我有自己的去处……”
说完,又是踉跄着往前走。
那美姬站着身子,将薄纱往身子上拢了拢,这样一个男人啊……若是真是认真起来,会让人发疯……
感触也只是一时,画舫上从不缺客人。美姬笑着对另一个客人迎上去。“哎呀~王公子,你怎么最近没过来找我……”
那条路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路的尽头,是偏僻的,简陋的小院落。
裴元舟慢慢的往前走,身形不稳,可却连曲折的小路里的每个转弯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里的尽头……走到尽头……会有一个女子……
像极了云歌……
和云歌有着一样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小巧的脸。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藏了一颗星星般璀璨温柔。
可云歌不会对自己笑的那么温柔……
裴小公子到了院门前,大力的拍着木门。
松垮的院门像是要在震动下倒下……
裴小公子在敲门的时候想,这门该修了……
院子的门吱呀的打开,有个女子穿着素色的单衣皱着眉头看着他。
“又醉了?”
裴小公子笑着没出声,只是往前倾着,“啵”的一口亲上女子的脸,笑着喊了句“云歌!”
那笑容就像偷腥的猫儿。
女子只是淡淡的笑着,像例行公事般说了句,“我叫云之,你又喊错了……”
裴小公子抱着他,像个幼稚的孩童,重复着那句,“云歌!”
像以往一样,将男子扶上床榻,脱下鞋子,解了衣衫。
拿着毛巾沾些水,缓缓的擦拭着。
裴元舟感觉的到,一个个动作里,有着极致的温柔,属于她独有的温柔。
“云歌……”
擦拭的手没有一丝波动,女子还在笑着,既不应声,也不反驳。
擦好身子之后,拉开了旁边的柜橱。
里面满满一排男子的衣衫。
她准备的,青的,白的,蓝的,黑的,却全是布衣。
低头看着随意被裴小公子丢弃在床下的外衫,江南兰衣坊的定制成衣,她所有身家加起来都买不起的,极致的奢华。
将衣衫从地下拾起,放在简陋的木架上。
木架是自己闲在家中做的,他的衣衫,不该扔在地上。
身子后面突然一暖,“云歌……”
她不动,任着男子将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而后是男子缓慢的,急促的,炙热的吻。
“云歌……”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别样的清晰。
她的欢愉,她的心伤,悉数隐藏在闷声里。
男子的力气渐渐加大,身子起伏的厉害,仿佛惩罚般的故意弄痛她。
“为什么……总是……不出声……”
女子在强忍之中回个微笑,尽管,他看不见。
我会一直微笑对你…直到,你喊我名字的那天……我会告诉你……我有多么,多么的……
清早的晨辉从窗口偷溜进来,照醒了床上安眠的小人儿。
揉了揉惺忪的眼,抬眼看了看身旁,他依旧不在。
穿戴,洗漱,而后穿着素以简单的挽着发。
准备出门的那一刹,吱呀难关的房门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这个门原先是好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坏了呢?
约莫是他开始在黑夜中砸门的那一天,或是那之后的一天又一天。
云之轻轻笑了笑,笑中原有的温柔,却平添了几分苦涩。
裴家小公子悠悠的晃到家,绕过了主院,往自己的院落去。
诺大的裴府平日里是安静的,忙碌的。
今日却如此吵闹。
裴父生意上大概是有些问题吧,平日里极有风度的人的咒骂声传到了裴府的每一个角落。
裴元舟并不担心。
他是江陵闻名的裴小公子……
也只是小公子而已。
他家的生意有大哥接手,张罗。
他只要做他的花花公子就好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游手好闲着堕落呢?
八年前的夏天,他的哥哥曾亲手给他的母亲倒过一杯茶。
裴府的姨娘众多,少一个没关系,不是吗?
就好像裴府的大少爷,有一个就可以了,不是吗……
“阿元……”
裴大少爷慢慢走近院子,“你昨日又没回来。”
裴元舟笑着说,“你该是习惯的。”
裴元青皱着眉头,本就阴狠的脸面更显狠辣,“裴家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裴元舟眼都没抬,“出了何事?”
裴元青说道,“花大价钱购置的几船丝锦沉了,主顾们等着要货,可丝绸商却没存货了。”
裴元舟笑道,“这些事大哥解决不就好?”
裴元青说道,“你常与柳家和林家的公子喝酒,可以为我探听下消息。”
裴元舟只是有些不屑,“我早不与他们来往。”
裴元青有些愠怒,“你是裴家的一份子,理该为裴家着想。”
“不。”裴元舟似笑非笑,“我是一个摆设,一个能证明裴家财大势大,能无限供我挥霍的摆设。”
裴元青怒极,说了一句“果真是下贱人生的不成器的东西!”而后拂袖而走。
裴元舟挑着眉毛,不置可否。
下贱东西?
是吗?
不,不是。
裴元舟轻轻的捻起一缕发丝,他只是不成器而已,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