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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默然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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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赏月聊天中,不知不觉的便睡在了阳台上,早上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边,我的身上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
我将辞职信放在桌子上,收拾了衣服便离开了。
沉默的离开,不是怕他挽留我,而是害怕他不会挽留我。
路过报刊亭时,我买了一份今天的经济日报。
我知道,他今天要去给老人院的孤寡老人送去棉被衣服。
打开报纸,果然,他占了头版头条,温琬站在他的旁边,笑靥如花,如此的郎才女貌,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但是,我对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离开了这里,去了遥远的西北。
他们都反对,可我固执己见。
我在每日快报报社找了一份工作,拿着我开小型货车的驾驶证,每天踩着小电动为每家每户送去杂志报刊。
我自己也通过这些报纸报刊杂志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我从来没有送报纸到他的家中,因为,他在城南区,我在城北区。
或许,正如温琬所言,我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如今的我,每天穿梭于城市的血管之中,风吹在我的身上,驱散着我忧郁的灵魂,我感觉到了无上的自由,从心底里,喜欢着,热爱着这份工作。
而他,在一步一步往上爬,他的公司在一步一步往上走向更高远的方向,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或许有一天,我们之间的鸿沟将再也无法逾越。
这样也好,时间久了,我们便会忘了彼此,把这段无法浮出水面的感情当成年轻时最美好的梦。
而我也在休假时,去了一趟大西北,去了一趟西藏。
这一趟旅行驱散了心中郁结的阴霾,我买了很多礼物,这些礼物中,有一串龙眼菩提,一百零八颗,颗颗精粹,是山南农村一户人家中的老人送给我的,老人无子无女,孤苦伶仃,我看着可怜,在他家借宿那几天帮了他很多的忙,他的家中有五串菩提,据他说,一串是他的,一串是他老伴的,还有三串是当年为他的三个孩子准备的,可惜,三个孩子都没有长大成人,他觉得和我投缘,一定要送我菩提,我一眼便看中了这串龙眼菩提,他豪爽的送给了我,却说我身高不够,压不住它,不能自己带,可以送给更高更强壮的人,这话让我极受打击...
可能是我受到的打击太大,他又拿出其他几串菩提让我试戴,刚好有一串菩提能和我的手臂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他便送给了我,道我与它有缘。
我问他这是什么菩提,他说是凤眼菩提。
出于内地人对龙凤的理解,我实在不想接受这串菩提,不过,他又说凤眼菩提在藏族中有祥瑞安和,吉祥如意,功德无量之意,我便欣然接受。
而那串龙眼菩提,我珍藏在家中,因为它是用来送给一个不能送的人,所以我,无法送出去。
或许有一天,等我再长高,长壮一些,就能自己戴上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已经踏上了回家过年的路。
回到家,我将那些礼物分给家里的亲戚,周围的邻居也是有的。
拿着礼物来到陌城的家,陌伯伯看到我,眼睛一亮,便要留我吃晚饭,我也没有拒绝,反正在他家吃放对我们家来说也是常事,只给老爸老妈交代了一声,结果...
我老爸老妈全过来蹭饭了...
吃过晚饭,我妈便拉着陌伯母去别人家串门了,陌伯父留了我下来,于是,我爸也留了下来。
“阮娃子,你告诉伯伯,那个...”陌伯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难堪,“项棋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一惊,想不到陌城竟然已经向家里摊牌了,不过,看陌伯父的态度,应该并不是反对。
看向父亲,他正在往水烟筒中装烟,脸上亦是震惊。
我想了想道:“项棋这个人还不错,是开美容院的。”抬起头看一眼陌伯父,只见他一脸的古怪...
也正常,陌城和他一样,都不喜欢男的身上香喷喷的...
不过,他没有发飙,我便继续道:“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莫名的,我想起了陈笙,他们两个比较起来,项棋真的是好太多了...
“还有呢?”陌伯父的话打断了我脑中的念想。
我清了清嗓子,便将我所见到的,还有自己的一些观点细细和他说来。
等我们说完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听完之后,陌伯父哈哈一笑,拍了拍我老爸的肩膀,道:“我还以为我家的臭小子会和你家阮娃子过一辈子,哈哈哈哈...”
我愣了愣,对陌伯父的话甚是无语,看向我老爸,他刚好吐出一圈烟雾,白眼缭绕中,他微眯着眼,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颇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我更无语了...
老爸,你装什么深沉...
夜已经深了,老爸用水烟筒撞了撞我的手,道:“我们去接你妈回家。”
于是,我们便告辞离开。
深冬的夜还蒙着积雪,不过,对我们来说,却像是月光一样,省去了手电筒的麻烦,毕竟,我一点都不想分出一只手来打手电。
老爸倒是帅,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水烟筒。
和老爸走在路上,想到刚刚一个多小时,他都没有说一句话,觉得有些奇怪,又想到自己的情况,我忍不住问道:“爸,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看带陌家小子的事,”他抽了一口水烟袋。
“恩,”我点头,“刚刚你一直都没有说话。”
嘿嘿,老爸笑了笑,“刚刚我一直在消化这件事,一直在想老陌是怎么接受这事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的心紧张起来,打了个哈哈,强自镇定道:“老爸,要是你儿子走了陌城的路,你怎么办?”
又假装开玩笑般的笑道:“不会把我打死吧。”
老爸却没有说话了,只是吸着水烟筒,又吐出一阵阵白雾,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是看不到白雾的,不过,我能想象。
这样安静的等待,让我的心煎熬起来,但我又不敢催促,怕会暴露出我的紧张不安。
许久,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了,“儿子,”父亲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却莫名的给人可靠的感觉,“哪天你找到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了,就带回来给老子瞧瞧。”
父亲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在口中转了个圈方才吐出来,“做老子的总得给儿子担着点。”
听着这样的话,我一时哽咽,有一股喜悦的激动想要从我的心中冲出来,脱口道:“那老妈那里呢?”我爸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在别人面前是智者,在老妈面前就变成了弱者。
我们家是儿子大,老爸大,老妈最大...
“嘿嘿,”老爸猥琐的笑了两声,“她是我老婆。”这句没有气势的话一出,之前的形象便完全颠覆了。
于是,他的话在我的心中大打折扣...
这时候,我们已经可以看见堂哥家照射出来的灯光了,老妈就在这里。
走到他家的院子里,老爸举起水烟筒准备敲门,突然转过身看向我。
我一愣,“爸,怎么了?”
父亲笑了笑,“儿子,要是他敢欺负你,老子一枪崩了他。”老爸有一杆猎枪。
我微微一怔,想到陈笙,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爸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敲了门。
接了老妈回家,躺在床上,我回想着父亲的话,一阵安心袭来,再想到陈笙,却又觉得苦涩,这时间的痴男怨女尚不知有多少,而如我们这般的同性恋人,能终成眷属者,更是少之又少,多数是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