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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又爱又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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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宁夏而言,寒假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可以在家死宅一个假期固然好,可惜新年伊始,想到要面对众多长辈们的轮番轰炸,宁夏就头疼。
回家没几天程以诺就放假了,按道理来说是要补课的,可是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借口逃脱了,以至于现在整天都能看到他那张脸在眼前晃荡,笑得白牙闪闪,眼神就像小时候养过的一直粘人的小狗,还时不时把手腕上的手表抬一抬的模样真是幼稚极了。
元旦假的时候是他的生日,本来对生日没有期待,可是看着宁夏的眼神还是带着眼巴巴的意味,所以当她状似无意地把礼物盒扔过来的时候,他兴奋地就像要起身去叼住。
因为宁夏回来了的原因,程以诺去找赵雪汀的次数自然减少了,不过电话联系并没有停止,也想过要说给宁夏听,可是这一团乱麻一样的经历让他自己都理不清一个头绪,更不想回忆,每日和宁夏一起厮混,只觉得自己就像那被五指山压住的孙猴子,难得如释重负。
有时去小时候玩过的公园,有时候去以前搬迁的地方,现在已经建成了一座大超市,高楼耸立,车辆川流不息,比起当初繁华了不少,去的最多的还是小学。
“呀!”宁夏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架破旧的秋千,程以诺看着宁夏奔过去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原本只是玩伴,两人一起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岁月,程以诺还记得宁夏小时候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在操场上跑来跑去,额头上的汗水亮晶晶,又或者笑点低的她,每次他在校园里看到她,都是挽着女伴的手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乐不可支,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而后来她长发披肩,眉眼也愈发出落地清丽,开始和他聊起喜欢的男生,那种小女儿家的害羞姿态,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他胸口竟有说不出的烦闷。
身边的同伴都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的成熟,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泡妞,拼命地想给自己贴上成年人的标签,而他,安安静静,不争不夺,甚至希望时间慢一点,早熟的他知道,越是长大,失去的越多。
另一方面,他也想拼命长大,最好长得比那个她都年纪大,他好希望年长的那个人是他,这样他可以比她先经历,先懂得,也不会总被她当成是小孩儿,只有三岁的距离,可是他在她眼中看到的自己,永远是那个需要她牵引着的孩童。
总有一天,他会要她看到,自己可以让她依靠。
就在这个时候,程以诺看到了赵雪汀,宁夏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即便是在寒冬也能看出身材极为消瘦,但是胜在五官娟秀,气质出众,宁夏看看自己裹着臃肿的棉袄,心里愤愤。
她不知道为什么来学校,扭头看到了程以诺和宁夏,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转身就匆匆走了。
程以诺下意识喊出了名字,宁夏好奇地回头:“赵雪听?听雪的意思?好有诗意呀!”
“不是,是三点水加一个丁字。”程以诺垂着眼,毕竟那件事他一直都没有告诉她,这是从小到大,他对她隐藏的第一个秘密,难免有点心虚。
可是这样的神色看在宁夏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慌张的表情,就像自己小时候拿到没有及格的试卷,害怕回家被老头唠叨的时候,可是程以诺一直是镇定的,宁夏以前甚至想做点什么事来激怒或者吓到他,一直没有成功,而现在这种表情如此自然地出现,她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直觉告诉她,程以诺和刚刚那个画一样的女孩子有点扯不清的关系,是程以诺喜欢的女孩子吗?
一想到可能是,宁夏的口里居然泛起了苦味,不想再开口问什么,两人都没了继续在学校闲逛的心思,匆匆回家了。
年味渐浓,宁夏被老头使唤出来买东西,特意嘱咐给程家也带上一副对联和灯笼,本来窝在沙发上吹着空调看着综艺节目笑得前俯后仰的宁夏一脸不乐意,撅着嘴巴准备撒娇逃过一劫,宁父眼睛一瞪,宁夏只好乖乖地戴好围巾口罩出门了。
感觉整个城市都被红色包围了,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红色的春联和福字,还有街边玩耍的小孩儿冻得红彤彤的脸蛋。
宁夏揉揉自己的脸颊,哈出一口白气。
超市里的人果不其然地多,好不容易挑好了东西的宁夏付款的时候看到收银台前的长龙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感叹天朝的子民这是繁荣昌盛啊。
正百无聊赖眼睛乱转的时候,就隐约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瘦削的高个,驼色的大衣和格子的羊绒围巾,白净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个在讲台上笑得斯文的宋旌。
可是,这可是在小省城W市诶,怎么可能这么凑巧?虽然心里这么疑惑着,但是她还是盯着多看了几眼,直到那男人侧过脸让她正好看到了全貌,宁夏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我擦!
真是宋旌!
显然宋旌也看到了她,唇角微翘,善意一笑,宁夏也笑笑,显得有些尴尬。
付完款之后宁夏又看到宋旌在超市门口,略尴尬地想假装没看到然后溜过去,没想到宋旌居然主动叫住了她。
“宁夏同学,真是巧啊。”唇角弯弯,眉眼弯弯,春风拂面的微笑在此时的宁夏眼里却是无比不自在。
“嗯,宋老师好。”宁夏局促地说,攥着购物袋的手指暗暗收紧。
宋旌似乎一点没察觉到宁夏的不对劲,探手就把宁夏手里的购物袋拿了起来,一副边走边聊的模样,宁夏只得跟上。
宁夏一路上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反倒是宋旌先开了口:“不在学校就不要叫我老师啦,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一直叫要被你叫老的。”
她侧脸看宋旌,他一派温和,下巴光洁,黑发柔软地让人想伸手摸一摸,她突然发现他很白,肤色很衬驼色的大衣,眼尖的她看到他的肩头有一小块灰尘,很自然地上手去掸了掸。
宋旌这才注意到:“啊,我都不清楚什么时候沾上的,谢谢了。”
眉眼儒雅。
闲聊下来才知道宋旌的姑妈就在这座小镇上,宋旌提到姑妈的时候脸色温和,宁夏心想,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自那日在校园里看到了赵雪汀,程以诺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宁夏见到他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两人竟一下子生分了许多,程以诺心里一阵烦躁。
眨眼就到了除夕夜,往常两家都是一起过的,热热闹闹地吐槽春晚,可是今年的气氛却明显不一样,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疏远飘忽在俩家人之间。
吃完饭程以诺就来找宁夏,听宁母说宁夏去超市买东西了,他便应了声说去超市找她,顺便缓解缓解近几日俩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毕竟宁夏寒假过完就要回学校了,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见到她的机会不多全部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冷战中,岂不是可惜?
这附近的中型超市只有一个,街头上人来人往,超市门口的人流更是密集,却一眼看到她。
她和一名穿着驼色大衣的男人走在一起,神色自然地掸了掸男人的肩膀。
明明并不是什么很亲昵的行为,他却莫名觉得眼睛和心里都不舒服。
他就这样随着人流走在他们身后,头顶虽然有暖阳,但是他却觉得寒风阵阵。
宁夏没想到的是,齐祁也回来了。
还是一身挺拔之色,眉眼俊朗,宁夏看到他的那一刻,微微有些晃神,那一年的篮球架,那一年的黄色球衣,还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荫洒在秋千架上,脚上新买的帆布鞋上还沾染着灰尘,她还会脸蛋发烫地盯着远处的他。
那个时候她的心思是多么简单,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就觉得很美好,不管身在何处,总是能一眼就扫到他,可是现在恰恰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盯着这张脸歪着头思索了好几秒。
就是这几秒,突然让她有一种被自己背叛了的感觉,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痛苦,甚至以为这种痛苦会像深入骨髓的伤疤,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忘怀,可是现在一年多,她就已经不太在意了,时光啊,真是一个贱人。
“嗨。”齐祁微笑起来,
宁夏想过很多次会和他再怎么遇见,尤其是刚分手的那段时间,误以为他还生活在她的世界每一个角落,恍恍惚惚总觉得他在身边。
见到他的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
那只是一种执念,一种可望而不可得的执念,自己明知他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却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能够感动他,有一种将就,从一开始就不会停下来,只是那个时候的宁夏根本不懂,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情氛围里,难以自拔,以为自己的感情感动天地,殊不知只感动了自己一个。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会做梦梦见他,梦见他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和别人言笑晏晏,她以前经常借着各种名义,只为了去他的楼层去看他一眼,可是梦里的他好像是站在那里等她,看着她来了,微笑凝视着,但是她逼着自己不要停下来,腿就像灌着铅,一步一步挪着走。
不能再去想,不能再回头,不能再去重蹈覆辙。
她在心里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如愿以偿,现在亲眼看到他,只觉得当时还稍显年轻的自己,确实过于稚嫩,这么看过去,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生而已,眉毛五官都稍显平淡,她努力想找出一丝当初自己执着的原因,却茫然不可得。
齐祁见她失神过久,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掌,看得出来他也是有点尴尬的,但是却不影响他露出洁白的牙齿,标准的齐祁式笑容。
宁夏压积在心里长久的抑郁和隐约的埋怨,似乎在一瞬间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她也笑了。
“嗨。”她的语气,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