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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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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贺赫坐直身体,头脑有点发蒙,身上疼痛却渐缓。
两人紧张地看我,就像在盯梢一个一不注意就能拿刀把自己捅了的白痴。还能愉快的玩耍吗?我面无表情起身,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身心为之舒畅不少。
这圆台就这么卡在山崖中部,显得突兀异常,怪鸟始终不肯离去,黑眼珠子一刻不停地打量我们这些肉类,带着稍许惧意。它们虽然久留不去,但也迟迟不敢贸然靠近。
圆台以天为盖,看得出是特意建造的,脚下的云纹石略微显出清寒的色泽,里端就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其上绘刻有封印图案,一个大大的三角形旁边勾描了繁复的花纹,中央是个透风的小圆孔,十分不起眼。
“这里恐怕已经不是凭弦王宫的后山了。”贺赫走到我身边,慢慢的开口,巨人站在圆台边缘紧盯那些居心叵测的怪鸟,昂利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疾不徐走到门边,若有所思地观察半阵,又转身对我摇头:“阁下,这门只有特定之人方能开启。”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不去看门,朝昂利问。
他极其风骚地单指抹唇,眼角那点儿媚意简直让一般人把持不住,他幽幽答,“您说笑了,”贱贱地透露一股挑衅的意味,就像在强词夺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靠。他接着良心了一句,“只有见到她您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虽然也不见得多好心。
“那我们怎样进去?”贺赫抓住我胳膊的手一紧。空间瞬移魔法......他应该清楚了,昂利是魔族,毕竟那风/骚/货怎么看也不像神。我斜斜地觑他,剑眉星目,镇定如常。
想多了吧,我暗自纳闷,面上不动声色:“这门咋开?”
“......推开。”昂利思索良久,认真地答。
呵呵,好冷。
“你推开。”他补充。贺赫眉间皱起,昂利朝我挤眉弄眼,两手在胸前抱拢,扭头对着悬崖奇景怡然自得,散漫得像个来旅游的土豪。我忍住想踹他的冲动走到巨门前,贺赫一言不发跟着我。
“我试试。”他站到我前面,我不得不退后一步腾出空间,他双手撑门,手背青筋暴起,牙关咬得死紧,我望向他,猛觉得心惊胆战,那一口白牙给咬断了可咋办。
昂利吹吹艳红的指甲,对那些惧怕他的怪鸟露齿一笑,艳得孔雀开屏似的,魔族果然不一样,我暗想,对着个能动的就可以发/情。不知道昂利察觉到我的腹诽没有,他回眸一笑,我赶紧别开脸。
在第三次尝试未果后,贺赫垂头丧气:“这门根本打不开吧。”
我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巨人心痒痒的搓了搓手,走到门前暴喝一声也憋足了气儿推,那群怪鸟跟配交响乐一般交相发出凄厉的鸣叫声,我头皮发麻。
巨人扑街。
他火气上来了,掏出大铁锤抡圆了一砸,这门比睡死的了的主角还死,纹丝未动。反倒是脚下的圆台震了三震,昂利调侃性的耸肩,那小眼神分明在说:看吧,叫你们不听我的。
我摆摆手:“来我来,养你们何用?!”
巨人啜泣退场,贺赫不甘心地瞧我,哂笑:“陆彦,就你这小身板儿,行......吗?”
在他说行字儿的时候,我畅通无阻地推开了巨石门,一声闷响过后,伴随着尖利的摩擦声,大门缓缓裂出一条缝儿随即敞开。也没多重啊,我甩甩手回头瞥目瞪口呆的两人,那表情就像看到满院子你追我赶的汤姆和杰瑞,拜托,我扭转身大步走进巨门里。
张开血盆大口的巨门朝外人危险地展示出幽暗和阴森两项密室必备特色,待到一行四人全数进入门中,青石门轰隆一声像个偷腥得手即开溜的窃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阖起。罗盘站得近刚想要冲出去被眼疾手快的昂利拦住去路,他万年不变的窃喜声宛如在幽冥里,刺激耳膜:“怕了吗?”
巨人吭哧吭哧喘气,幽明蓝火蓦然亮起,他瞟一眼昂利走到我身边:“陆彦,万一这是陷阱!”
贺赫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在思考,这人有个怪癖,是最近才培养起来的,每当他搞头脑风暴时总喜欢逮住我顺毛。背后酥麻感顿起,卧槽他妈的已经没毛了你是如何坚持不懈实践这个坏习惯的?!别揉啊泥煤!
我不着痕迹地远离他两三步,贺赫嗯一声犹如梦中惊醒问:“猫?”
巨人快步挡在我面前,警惕地看着他,肯定的语气:“陆彦,你不喜欢他?”
何必问呢,多此一举,谁会喜欢负责被骂,被踹,被压,被怀疑,被顺毛,我又不是抖M。贺赫沮丧的小眼神越过巨人哀哀凄凄地飘来,颇有满城风絮的幽怨之感,我耸耸肩,平淡道:“贺赫,你最好和我保持一定距离。”
他收敛神色反而笑了,叹气,也不看我,目光又探向周遭,倒是毫不介意。
我长苏一口气。
前方是一扇普通的铁门,昂利上前吱呀一声推开他,绅士地邀请道:“欢迎进入梦的世界。”
我咽口口水,四人步入铁门后。
这是一条长廊,我们在长廊这一端,巨人手里的火焰照不到更远的地方,笔直的前方陷没进黑暗里,恍恍惚惚的没落感扎在心坎上,没来由的心慌。长廊顶是左右承重柱连接架构而成的穹窿,拱顶高矮不一,错落有致,抬头望去竟然是满天星空,宛如夜色下的巴特农神庙,历史的苍凉厚重在这一刻喷薄。
头顶是无垠星空,脚下却被禁锢在不宽的长廊里,黑沉沉的墙壁将一切修正为规定的模样。
“飞过高墙会怎么样?”我边走边问。
“会撞死。”贺赫毫不留情打消我的想法,手中不知哪里来的石块往头顶掷出,脆亮的撞击声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石块哐啷掉落在地,我默默用浅薄的物理知识大致算了算,顶多十米。
“这是幻象。”带领我们的昂利在前面嗤之以鼻,“神祇总是如此,自欺欺人。”
有什么逻辑关系吗,我疑惑地看向并肩的主角,他撇嘴:“我也不太明白,魔族的思维一向奇葩,和你有的一拼,我还以为你俩这么多共同语言,你能秒懂呢。”
哪里奇葩了?我忍住没发飙,贺赫知道他是魔族了。
昂利说过这句话后就再也不多讲,沉默使气氛莫名诡谲。
巨人一路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只顾守在我旁边迈动机器人的步伐,蓝火辉映在他的侧脸,显得斑驳诡异。浑身瘆的慌,却也不能停下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我腿脚酸麻,肚皮叫嚣着要补充热量,贺赫频频回观我,嘴角笑意越发明显。我除了面无表情已经没办法对付这种生理问题。
我们仿佛在包裹在浅蓝色的光球里,头顶的星光远远没有为勘探前路作出丝毫贡献,它们只是高高在上吝啬地炫耀着灿烂与辉煌。
我有些不爽,身上的伤又隐隐作痛。
“陆彦你还好吗?”巨人担忧地问,“脸色太苍白了。”
“没事。”我摇头答。
贺赫觑视我一会儿,不由分说捞起我一只手臂扛到他肩上,我浑身乏力,挣扎不能。他走两三步突然说:“陆彦,你还能变成猫吗?”
我怔愣,点头,阖眼默念,睁开时贺赫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眼底的光在灰暗环境里晦涩不清。
没有变回猫?!
心脏却在这一刻猝然钝痛,大脑遭受到猝不及防的重击一般,眼前出现了重影,冷汗快速爬满全身。能够想象到我大概和从水里捞出来的没什么两样,我咬紧牙关。
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根承重柱,企图等待这股突如其来的不平静被接踵而至的平息推远。然而疼痛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剧烈。
“死猫!?”贺赫在耳边急问,我几乎没有力气站立,意识混乱间我凭着最后的记忆朝巨人的方向伸出手。
很快身体被抱起,我疼得无力呼吸,死死攥紧他的衣袖,巨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陆彦!”他吓得不轻,我想,昂利惊讶地问:“他怎么了?”
“这问题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回答。”贺赫无力地说。
地面却在此时像沉睡的雄狮苏醒一般猛烈地晃动起来,地底传来震人心魄的咆哮声,简直就是超声波袭击。整个人就像处在漩涡边,被风暴搅动的流水狂躁不安,骨头能硬生生被绞断的剧痛使我不能发出声音。
大脑却莫名被疼痛刺激得无比清醒。
昂利说:“到头了。”
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反倒胜任了“开始”的作用。墙面崩裂,高高的穹窿坍塌,巨人带着我和其他两人退到墙脚,昂利突然收敛笑容,贺赫的银剑凌空划下一道刺目痕迹,剑花打了个旋儿,消失在粘稠的黑暗里。
奇特的是,碎裂的拱顶在触及地面时受到致命冲击一般刹那化作齑粉,细微的颗粒在蓝火下点点发亮。
“它来了。”魔族幽幽地轻笑,我瞪大眼睛望着那只巨兽,贺赫不可思议地回头看我,手里的长剑差点儿掉落,巨人裂开嘴惊惶不定,结结巴巴地说:“陆......彦,那......那是!”
通体墨黑,照到它身上光线都被无底黑洞吞噬,唯独一双金色瞳孔熠熠发光,除了它额顶并没有金星,长尾巴当空一扫,昂利被迫往后退半步。
“死猫,我没想到你能变这么大,真难看。”贺赫简单粗暴地评价。他妈的,这不是我,鬼知道这什么玩意儿!
昂利挑个空档儿对我笑:“阁下,它对我貌似不像您那样友好,怎么办?”他转转眼珠,我凭空恶寒,果然此骚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想我们应该杀了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