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君穿越记》问茶

17、CHAPTER 6

　　我平静地走到昏睡人身前，探探呼吸随即深吸一口气，使肺腔充盈满阴湿凉薄之感，接着——抬起一脚狠狠踹上“睡王子”。
　　原谅我没有真王子好心用轻柔的吻唤醒你，我大出恶气，这人就像死过去那般，纹丝不动，尸体都比你看着顺眼，我咬牙，再接再厉又狠狠补了几脚，封闭的洞石里接连回荡几声钝响。
　　身后两人估计已经惊呆了，他们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试图表现自己和空气相同的本质——你看不到我，我泄气，对着兀自昏迷不醒的人思索，半晌慢慢转身，往身后一指，没什么表情朝躲在巨人背后小媳妇状的贺赫开口：“喂，把他弄醒。”
　　“陆彦！这人假扮我！他他哪有我长的帅！对吧！”贺赫眨巴眼睛，蹑手蹑脚避开我绕到睡着的人身边，撸起袖子狠命甩了他几个巴掌，直打得他一张俊脸肿得像包了一网球，我微微地笑，巨人脸色剧变踉踉跄跄往后跌去，蜷缩在我看不到的黑暗里，沙哑着嗓子，就像破碎的石块划磨粗粝地面：“你.....你......你！”
　　我淡笑：“我怎么？嗯？”最后一个字儿语调上扬，我心情颇好，头也没回对身后的贺赫说，“快把他弄醒！非常手段也行。”
　　嘿嘿。
　　咳，我没有乱想。
　　巨人低低地啜泣，我正打算返身去瞧瞧那两个“双胞胎”，倏然被一阵飓风惊得一个趔趄，一股巨大的阻力阻止我靠近那两人。大腿处传来灼热的潮湿感，我直视那边的两人，淡淡说：“罗盘，别拿我衣服揩鼻涕。”
　　巨人撒娇状磨蹭：“陆彦你太帅了！”
　　啊哈哈，我也这么觉得！！！还是爱宠懂我！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笑容，贺赫战战兢兢地瞧瞧我，又看看睡着的，抬手又给他留下几道鲜红的巴掌印，我满意地点头：“怎么还不醒？”
　　“这......”贺赫思忖着，手掌拂过沉睡之人的脸颊，想了想才说，“不知此话当讲不当讲。”
　　“说。”
　　“以我之见，此人的现状仅有一个法子能解。”
　　“啊哈？”
　　“来自天神的吻。”
　　“......”我点头，镇定地走到两人面前，巨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躬背哈腰捧着幽明灯火，“让他睡着吧，最好别醒。”我勾唇。
　　“求你了，”贺赫仰视我，神情恳切真挚，“别笑！”
　　“喂，他要是醒不了，你就替他拯救世界吧。”我平静道，丝毫不为所动，没办法都被说麻木了，又不是非笑不可，反正都是吓人，呵呵。
　　“我是贺赫啊死猫！”他急切起身搂住我，墨黑的眼眸像是能盯到人心坎里去，宛如光滑的银球沿水流跌落，由瞬间发出的重响凝结而成，一模一样的嗓音，清澈却沉重的质感，“死猫你怎么了？”
　　“你先把他弄醒我再告诉你我如何知道的好不好？”我柔声说，轻抚他后背，手指指腹沿脊线缓缓地刻意地重重往下滑，在我即将到达尾骨时，贺赫猛地推开我，似笑非笑：“那好吧，真的只有天神之吻方能唤醒他。”
　　“他妈的，”我咬牙低声啐一口，“你到底是谁？”
　　“昂利·切斯，魔族第一君侯，”他嘲笑的眼神突兀刺眼，这个人简直锋芒毕现，缭绕在他周遭的绛红光芒丝丝缕缕褪尽，恢复原貌的人就地半跪，“亲爱的，”他发出一声轻笑，颇为不屑地，“父神的使者。”
　　我跟着蹲在他面前，和他视线齐平，巨人手上的铁锤在眼角泛漾强烈的金光，我稍稍安心，问眼前的人：“喂，是你打晕他的吗？你们怎么到这儿的？你知道我是谁？你们是为了什么理由到这里？”
　　昂利有一头艳丽的红发，顺从地披在肩上，眉眼细长，唇线是轻浮不羁的厚薄，鼻梁微微朝上，尖耳朵镶在两旁，他看上去更像充满魅惑力的雌性，一颦一笑都足以使人为之疯狂，话说魔族的相貌设定也不赖啊。
　　昂利被我盯得不太自在：“我以为您知道。”
　　“好了，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你说吧。”
　　“我是来奉命将您带回魔族。预言曾经显示您在凭弦王宫。”
　　“为什么？”
　　“您是钥匙，能让我王苏醒。”
　　“......我不能。”
　　昂利也不辩解，权当我说的都是屁话，那表情分明就在说别瞎扯了，说了是你就是你，再多说也没用。
　　“要破解这里的魔法阵，需要去见一个人。”昂利眼神轻挑，话语总是带着好笑的意味，就像无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能从中找出笑点，甚至他自己的每一句话也很好笑，“我在出口安了人等候，我亲自寻遍后山都未见您踪迹，所以我想是不是哪个蠢货把您带到下面来了。至于那个人，”他斜一眼贺赫，“亲爱的使者，我只是想逗逗您，是否会与父/神犯下相同的错误。”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我打断他问，他可是预言中的英雄阿侬达转世，是你们日后入侵人族的头号敌人。
　　昂利摇摇头，眉梢带笑，仿佛浓稠鲜血上微微漾起的细纹，冷冷地启唇：“我王在千年前就不屑于要他性命，愚蠢的人类，真以为是他拯救了他们。”
　　啥？我无语，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晕了，为什么？他不是英雄吗？他不是杀得你们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吗？我的设定不是这样啊！
　　“您敢再搞笑点儿吗？”我抱臂起身，“小沈阳都比你实在。”
　　“您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昂利淡如水，对我挑衅的语气波澜不惊，泰然自若，高深莫测道，“希尔纳神或许不愿意您追究，现在我要带您去见那个人，准确来说，是那位神。”
　　“把他弄醒！”我厉声说，看看昏迷着像个死人的贺赫，“把他弄醒。”我望向昂利，他拍拍衣袖，施施然起身，嘴角扬起：“我说了，他需要的是您的吻。”他食指竖起比在唇侧。
　　“你不是说天神之吻吗？”我怒道，开什么玩笑，亲他我不如吃屎。我顺便回了他比在眼前的中指一发。
　　“现在我想只有您能吻醒他。”他绅士一般俯身作揖，无视我，摆出请的姿态，眉眼放低在阴影处，暧昧不清。我的眼角仍然捕捉到他勾起的唇角，妈的，死魔族，有朝一日爷绝对灭了你。
　　我往前迈动沉重的步伐，昂利在背后落井下石：“您别忘了您说过的话，您为什么认出我并非他。”
　　双拳紧握，我勉强抑制住自己回头揍他的冲动，贺赫的面容呈现在幽暗的蓝光里，久未吭声的巨人犹豫道：“陆彦......我们还是别管他了吧。”
　　“不。”我咽口唾沫，梦境中的阿侬达，现实里的贺赫，两个不同的身影慢慢重合，又恍惚着分开，像是在挑战忍耐极限一般，分分合合，我曲起双腿伏在他面前。
　　其实他是睡美人！就当为人类作贡献！
　　我视死如归地闭眼，对准记忆里贺赫的嘴参照他亲我的感觉一口咬下去，身后两人石化然后碎裂的咔嚓声传来，昂利无语道：“您为何使亲吻这种善意的行为变得如此不优雅，况且，您为何咬在他下颌处。”
　　啥？我猛地睁眼，好吧，贺赫的下巴浮现两道牙印，看来我下手不轻。嗯，我点头，双眼微合，慢慢凑近他的嘴巴。说实话，贺赫的唇形很好看，抿起的角度仿佛是在沉思，健康的颜色，我微微张嘴。
　　第一次和阿侬达接吻纯属意外，希尔纳像一名给好奇者讲故事的年轻学生，他的白袍一如既往洗练过的素净，当他谈及这些故去的往事时，眉宇间敛去了创/世神的威严与冷漠，语气温和像极邻家兄长，他柔声地说，他闭着眼睛将我认成了他那喜欢恶作剧的爱人。
　　我说，为什么你明明清楚地知道他在亲吻他的爱人，你却把这当成一件甜蜜的事,至少看上去你是这么觉得的。
　　我冷了太久啦，希尔纳脸上没有明显的笑意，眼底却是清明，陆彦，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一点点温暖就能让我甘之如饴，隐秘之境的终年寒山再也不会使我无奈和惆怅。
　　我渐渐明白，希尔纳平静道，我没有创造与人族的，他们自身所拥有的，并以其衍生出真正的意识，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爱与包容。
　　出自心底的爱，我叹气，他笑笑不再言语。
　　温热的触觉久久都未消散，蓦然地整个身体跌进温暖的怀抱里，贺赫低头加深这个吻，他试图将舌头伸进来，我松开紧闭的牙关，不舒适感抽丝剥茧般轻轻散去，就像绵软的果冻在口腔里滑动，不是冰凉的，属于人体的温度。
　　也许是被希尔纳感染了，我不敢睁开眼睛，慢慢地想着。
　　“咳。”昂利突兀的咳嗽声极为响亮，脑子里某根弦嘣地断裂，我下意识抖了抖，猛地推开贺赫，想用袖子狠命擦嘴，然后朝地上啐两口，却突然记起昂利的话。
　　那就逗你玩玩呗。
　　我斜倚在他身上，脑海里拼命回忆描摹同人本的内容，这样这样再这样，嗯。双臂紧紧圈拢他的脖子，脑袋倚在他胸前，然后......蹭了蹭。
　　受不了了，不要这么习惯猫的动作好吗？！
　　贺赫倒是很受用，他还没完全清醒的意识到他正处于何种状况，二逼主角双手搂住我，轻声问：“死猫？你恢复人形了？”
　　“是啊。”我点头，抬眼。不能笑，我咬唇，良久才轻声说：“贺赫啊，”他抱着我，大手轻轻地顺毛......“嗯？”他甩甩脑袋，力图使意识集中，我趁热打铁说，“你......”，等等，先咽口唾沫，继续说：“贺赫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他没有犹豫。
　　我伏在他耳畔，声音不大不响，恰好使那边昂利能听到，我轻咬他耳廓：“那我们回去凭弦王宫或者随便去哪里都好，不再去管你的表妹了怎么样？”
　　我简直能化个妆直接改行当诱哄小美人鱼的老巫婆。
　　“表妹？”他喃喃问。
　　“简兰。”我哑声说。
　　刹那间，贺赫就像突然遭到电击，他猛地张大眼睛，神情还是恍惚，一把推开我，巨人眼疾手快避开蓝火接住我，这才避免我直接和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
　　贺赫暴戾地呼喊：“你滚开！简兰！简兰！简兰！”
　　我冷笑一声，斜斜地仰头视线越过巨人望向震惊的昂利，淡淡道：“看见了吗？贺赫不喜欢我，至少不是你所谓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