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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蒙面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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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珏示意一边的牢头把房门打开,这才又挥手招退了他。他走进牢房来,站在苏九面前,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得看着她……腰上的一块玉佩。就在苏九猜测宁珏究竟是想劫财还是劫色之际,又听宁珏道:“本官看不上你的财,更看不上你的色。”
“……”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有。”宁珏斜睨她,“你把话都写在了脸上。”
苏九飞快抹了把脸,然后眼观鼻闭观心,沉默。
“实不相瞒,我来找你乃是有事相求。”宁珏的声音低了下去,显然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听见。
苏九想了想:“好事还是坏事?”
“……不好不坏的事。”宁珏道,“不过事成之后,五百两黄金。”
“还有这等好事!”苏九眼前一亮,“还请大人不要担心,草民一定全力相帮!”
宁珏呵呵一笑,目光顿时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他靠近她一步:“可好奇我的容貌?”
苏九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蛋,不禁吞咽下一口口水:“其实有时候太好奇并不是一件好事。”
“嗯,你说得不错,”宁珏赞同道,“但是为了那五百两黄金,偶尔好奇一下也无妨。”
苏九:“……”说得有道理。
“实不相瞒,我早已受够带面纱的日子。”宁珏继续说,“诸多不便之余,还要凭白被人议论。”
苏九眼角一跳:“大人既不想带,摘了就是,这有什么。”还是说果真如她所猜想那般,他的下巴长歪了?
宁珏无声得看了她一眼,一股压迫的气势迎面逼来。苏九自觉得闭上嘴,就见他伸手,缓缓得摘下了长期以来从未离过脸的白纱。
先是挺拔的鼻,再是饱满红润的唇,最后是棱角分明的下巴。
看清全脸后,苏九嘴角一抽,尽量让自己的话婉转一点:“那个,其实,带着面纱也挺好的,毕竟如宁大人这样的大龅牙,并不是每个人的审美都接受得了。”
是了,就在那饱满的唇和菱角分明的下巴中间,还横亘着两颗略显霸气的大龅牙,瞧上去是如此的违和。看来宁大人果然是属于蒙白纱人群之第二种,因为长得丑。不过想想,这个结果虽在人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宁珏也不恼,继续说,“知道我为什么蒙着脸吗?”
“不知道。”苏九分外老实地摇摇头。
“因为,”宁珏的脸色沉了下去,“自我一出生,就伴随了一个诅咒。”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什么诅咒?”
“谁若见过我的脸,皆会有不幸之事发生。”宁珏诉说得平静。
苏九却听得浑身一震:“啥、啥玩意?”两秒之后,她飞快后退到牢房角落里,立马将手遮住双眼,颤抖道,“你你你,你别过来!我方才什么都没看到!”
宁珏的声音继续响起:“哦?看来苏掌柜是不想要这黄金了?”
“黄金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你若答应此事,本官随时放你离开,外多加黄金五百两!”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苏九从角落里重新站到他面前,为了一千两,拼了!“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宁珏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双眼重新看向她腰间的玉佩:“此事不难。苏掌柜只要使用易容术,将我易容一番即可。”
“……”苏九惊了,“我只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又不是开整容馆的,大人是不是找错人了?”
宁珏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苏掌柜无需再伪装下去。若是我没看错,你腰间的玉佩乃是已消失的易容阁内门主之佩,既然能当上门主,自然有些真功夫,本官看好你。”
苏九却是笑不出来的了,她伸手摸上腰间的玉佩,无辜道:“其实只要你愿意,这种玉佩我可以给你八块十块,二十块也行。”
宁珏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何意?”
“意思就是,”苏九叹气,“易容阁内部管理混乱,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个门主来当。若是你足够有钱,做个副阁主也为尝不可!后来内部实在太过混乱,阁主赚够了银子,干脆就散了这乱摊子。”
宁珏眼角一跳:“你也是花钱买的?”
苏九摇头:“这倒不是。”
幸好,宁珏缓了口气。
苏九又道:“是个故人送的。”
宁珏:“……”
苏九更无辜:“……”
最后,二人一齐蹲坐在地上,靠着牢墙,气氛死寂。还是苏九率先打破了沉默。“大人,其实草民以为,你完全可以先同我说明你的目的,然后再揭下面纱也不迟。”这样她就能躲过一劫,不用受他的牵连了!
“可我习惯先抑后扬。”宁珏惋惜道。
“……”可怕的习惯。苏九想了想,又问,“那这黄金……”欲言又止中。
宁珏侧头看她:“你能帮我易容吗?”
“额,不能。”
“不能易容,何提黄金。”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苏九。
宁珏眼神示意她,苏九立即领会,问道:“先前见过你模样的人,如今都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宁珏沉默,好似在回忆。一直过了许久,才听他说:“家破人散,沦落他乡,生死未卜。”
“够、够了……”苏九脸色惨白打断了他,“那现在该怎么办?”
宁珏透过牢窗看了看天色:“天色已晚。”
苏九等着他说下去。
“本官有些饿了。”宁珏站起身来拍拍屁股。
苏九脸色复杂得看着他,他真的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宁相大人吗?!
宁珏侧头看她:“把这副怀疑我是不是宁珏本人的嘴脸收起来。”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宁珏重新带上面纱后向前走了两步,突又停下,侧头看她:“是没说,只是全写在了脸上。”
苏九再次抹了一把脸,跟在宁珏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牢房门口,苏九正要自己回了胭脂铺内,宁珏却又叫她:“苏掌柜,凭白牵连了你,真是让本官心存愧疚啊。不如跟本官回府,本官为你设宴压压惊?”
苏九脚步瞬间停下:“宁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其实这一切也并不都是大人的错,但是大部分都是您的错,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哈。”
于是,苏九跟着宁珏一起上了那辆月白色的豪华马车。
车厢很大,铺着厚厚的毯子,正中还有一张四方小桌,桌上有一香炉,其中正散着幽幽的烟香。
苏九好奇得打量着,宁珏坐在她对面,闭目微憩。想了想,她还是问道:“这诅咒可有化解的方法?”
宁珏睁开眼:“有是有,但是可以忽略不计。”
苏九眼前一亮:“说来听听。”有化解的方法总是好的。
“方法有两种。”
看来还有选择的余地,苏九一喜。
“我死,或者对方死。”
苏九脸上的笑意凝固。
宁珏的声音很无辜:“我说了,可以忽略不计。”
真是个诚实的人啊。苏九很是无语。
宁珏点头赞同:“我一向诚实。”
“……”苏九抹了一把脸,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马车一路不疾不徐,耳边颠簸声分外规律,鼻间萦绕的幽香更是好闻。许久未曾好好睡觉的苏九精神莫名放松,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只是不出片刻,马车突然猛烈颠簸了起来,震得苏九屁股一疼。可电光火石间,苏九还没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身体暮然一轻,等她回过神时,身体已被宁珏护在了怀中。
而她原先坐着的位置上,赫然被插着一根利箭,冷尖的箭头泛着幽森的光。
苏九吞下一口口水,下意识更贴近宁珏,恐慌道:“不幸之事来得太快,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宁珏却比他平静得多,双眼看着那枚长箭,否认道:“不,你错了。”
不等苏九反问,就听到车厢之上刷刷刷响起一阵箭雨声,宁珏和苏九紧贴在车厢地上,眼睁睁看着这辆豪华的马车变成一只小刺猬。
“根据我的经验,”宁珏这才接着说,“这应该只是不幸之事的前奏。”
话音刚落,又是一轮更加密集的箭雨扫射而来,这辆马车瞬间由小刺猬升级为老刺猬。
宁珏双眸眯起,苏九看着他,竟突然之间发现他的瞳孔有一瞬间变作了竖瞳。她一愣,揉了揉眼睛,竖瞳消失,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又漂亮。
片刻后,箭雨停下,宁珏拦住她的腰,闪身飞出马车,苏九这才看清马车之外,宁珏的暗卫已和那批刺客拼杀在了一起。
此时天色已暗黑,丞相府周遭一般无人走动,这批刺客这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得出现。
苏九一出了马车,瞬间躲藏到附近的一条小巷中,只敢猫着腰看着路中战况,生怕殃及自己。早知道方才她不该上宁珏的马车的,可她只是想蹭一顿相府的饭菜,顺便再向他讨要些精神损失费而已,哪里料到堂堂天子脚下,竟也会发生这种事!
片刻后,宁珏率领暗卫们很快就将刺客们制服,苏九这才松了口气,从小巷中走了出来。怎料,还没走出几步,她的脖颈间却莫名其妙多了一把森冷的剑。
剑身在夜色笼罩下愈显恐怖,身后那人将她压到马路中间,冲着宁珏冷道:“狗官,这小娘们儿在我的手中,识相的话,就放我那些兄弟们,否则我一剑杀了她!”
宁珏站在他对面,皱了皱眉:“我不属狗。”
苏九:“……”大人,您关注错重点了!
身后人有些怒了,将长剑愈加逼近苏九,冷声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宁珏从胸前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而后将手帕往地上一扔,转身离去,声音渐行渐远:“不好意思,我不吃酒。”
刺客和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