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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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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闷油瓶忽然开口,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怎么关注这边,一心一意的研究那几幅画,现在好像有了什么发现。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沿着画帛边沿拆下一些丝线,渐渐露出了不同的颜色。
“竟然是帛画,倒是好东西。”小花惊讶道。
帛画其实并不是画,而是一种织物,在特制的绢布上由线织成的,多出土于长沙。帛画起源于战国中期巫风盛行的楚国,消失于东汉,至今所发现的全部帛画无一不是楚汉时期墓中的随葬品,是楚国传统招魂习俗的产物。它一诞生就与楚文化牢牢拴在一起,马王堆1、3 号墓T形帛画,几乎就是楚辞《招魂》的最好图解。放在现在属于是上好的龙脊背。最重要的是这玩意保存不易,有的一起出来就烂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保存这么完好的帛画。
“那是,胖爷我看上的东西还能次的了,就这一张画至少也得值好几百万吧。”
黑眼睛看不过他那烧包样随口接了一句,“再好的东西拿不出去也没用,这玩意绝对邪门,你敢往家里挂吗?”
“还不兴让人想想嘛。”胖子顿时委顿了下去。
“秀秀,这什么情况你知道么?”画面已经面目全非,露出缝在其中的帛书,不过秀秀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按她的说法上次是跟着陈皮阿四进来,而且刚一进来就遭到了攻击,这诅咒灵图的攻击似乎是完全无规律的,有的人刚一进来就被缠上,也有人呆了很久也没什么异常,她当初就属于倒霉的那一波,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已经在外面,身边还有几个命大的伙计。
我倒觉得她运气算不错了,就算是被诅咒也总比直接丢了命好。
这时候闷油瓶已经把帛书完全拆了下来,看过后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表情,直接递给了我。
帛书并不大,字迹略显凌乱乍一看就像是一堆鬼画符。
“西夏文字?”这么多年我也算是识货的,虽然一个字不认识,但基本判断应该不会出错。
我和小花面面相觊,时间上的错乱几乎已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西夏始建于北宋亡于蒙古的征伐,城破后被蒙军屠城,全族诛灭,文字一度失传。可按我们原本的分析这里的帛画应该是春秋战国时代,这从之前墓室的壁画也可以推测出来,又为什么会暗藏着西夏文字?
明清时期有文人从前朝遗迹中发掘出一些西夏文字译文,这才使这种古老的语言得以重见天日,但现代真正能看懂这个的人寥寥无几。
“我看得懂……”
“小哥?”
“你真想知道么?”闷油瓶直视着我,严肃道。
“什么意思?!”
黑眼镜低低一笑,“哑巴,都到了这地步,你难道还以为凭你一个就真能护的住他避开这些事?”
“吴邪,你的答案。”这时的闷油瓶认真到几乎执拗,这是他第一次以真正平等的态度询问我的想法,以前总是我追着赶着问他,往往得到的也只有沉默和几句半真半假的托词。
胸口里好像激荡着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很久都没再有过了。
“我想知道。”
闷油瓶一声不吭的转头回去拆另外四副画,我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每一副画都藏着一到两篇帛书,每篇都只有寥寥几句话,但据闷油瓶说这些应该属于同一篇手札。
翻译的工作我们帮不上忙,就围在一边坐着询问秀秀之前的事。对这里的情况秀秀了解的也不多,当年霍仙姑并没有来得及告诉她更多的信息,只是为防万一提了一句,也幸亏如此才没让这件事情就此失传,陈皮阿四带她走进来,但也没跟她说太多。
不过秀秀说曾听他们说过要找什么黄金眼。
这一路以来陈皮阿四的种种异常再次浮现脑海,我可以肯定他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也许他以为我是知道的,从这一点可以推测出吴家在这件事上并非一无所知,甚至于爷爷或者三叔那一代人曾经亲自参与其中。
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碎玉,忽听得小花“咦”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我父亲手上也有个类似的碎玉块,是个浪花的形状。”小花拿手比划了一下,声音有些惊奇,“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在老宅子里的时候我还偷出来过一次。”
“……有吗?”
“就知道你忘了。”小花白了我一眼,有些怀念的道,“就是你说要娶我的那次,闹着非说怕我不认账一定要交换信物,我就去把我父亲随身的戒指偷出来了,那一小块碎玉就镶在那戒指上。还是小时候的你可爱。”
“咱能别提我当年的黑历史不?”我尴尬道,不过让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我好像也在爷爷那见过,那时候我还挺小,爷爷就喜欢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树下面给我讲故事。
我记得他的腰上天天别着一块玉坠子,形状好像是一个被切下来的鱼头。
我记得我还问过他干嘛要留着都已经坏了的东西,要是喜欢玉等长大了我就给他买一块最好的,爷爷就抱着我笑,说,“乖伢子,有的东西就是再破烂意义也大不寻常,你长大就晓得咧。”
照这么看来,老九门至少吴家,解家,霍家,陈家参与过这件事,那三叔知道么?我还可以说是为了洗白,那小花呢?为什么解九爷也没知会过他?
爷爷的那块玉最后又是落在谁手里,我记得爷爷下葬那天身上并没带着。
“吴邪。”闷油瓶递来一张纸,帛书上短短几句话的原文经他的手走过一遍后篇幅还真不少。
秦王一十三年,祖龙出世,离开琼川,依计划进入王廷。同年建立鸾台,寻找祖龙未果。
神国开启之日将近,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最后的净土,真相也许已经接近了。第一次进入凰陵,比我想象的要棘手。
……………………
真正的天宫究竟在哪里,钥匙又是什么?第二次进入凰陵,依旧毫无收获。神国的环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苛刻,但这很值得。墓谷……麟宫的秘密解开了,该死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鱼跃龙门,而后天门始开。净土……净土也是狱土。
也许我做错了,秘密就应该永远是秘密。
……
最近好像有点累了,忽然开始怀疑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到底在做什么?
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不,还得继续……可继续又为了什么?不,不……看来我必须找地方静一静。
……
太矛盾了,理智和执念始终都无法统一。
越来越混乱了,就快要难以维持……已经不可能再支撑,看来只有提前进入下一步计划。
一方面明知道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浪费时间,一方面牺牲已经太大,做不到回头了。愿望有两个,连思想也分成了两种,可偏偏哪边都是自己,哪边都无法放弃。
如何选择?不用选择……既然两边都无法放弃,那就一起实现好了。理智不该被情绪妨碍,感情也不必被执念束缚,两种思想,两种心情,两种执念。
那就……分成两个人好了。
………………双鱼……玉佩
长白山的花开了,真美啊。
……
手指渐渐收紧,我忽然觉得很冷很冷,由心底冒出的森森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众所周知,一个盗墓贼如果得到一张古墓的地图一定会兴高采烈的准备东西去实地验证,尤其是当那地图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更不会有人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可如果那墓本来就是假的呢?
虽然只有只字片语,但帛书中隐约提及的内容却让我再次想起当年心中一闪而过的疑问。
海底墓中的天宫构筑图是真的吗?如果是,它所指的天宫真的就是指云顶天宫吗?
鱼跃龙门,而后天门始开。难道说天宫的大门和当年的张家古楼一样,只有当另外一处的另一个机关同时被打开时,它真正的面貌才能展现在世人的眼里。
手指停在发黄的帛书上。
墓谷,麟宫,净土,这其中有什么关联?这些看似毫无逻辑的词语究竟在表达什么,这份埋葬了不知多少年的手札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吴溟话里最大的破绽。
巫女凰渊,究竟是为何而死?
从这只字片语中不难推测出,她手中掌握的东西或许比张汪两家所知的要多得多。鸾台的那场大火,到底是场意外还是她早有打算?
从手札的内容来看,凰渊后期的思维状态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而造成这一切的,很可能就是她在“神国”中发现的那个秘密。
吴溟在意的东西不多,想要的东西更少,但骨子里极强势,如果当年的凰渊性格和她差不多,那能将她逼疯的那个秘密绝对关系重大。来的时候她说汪家在寻找华胥的秘密,也暗示过只有她一个人曾活着见到,只是不记得了。
先不说她当年为什么没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上报汪家,单从她得到秘密后的第一反应是决不对能让他们知道就可以推测出她要做的事不符合汪家的利益。
分成两个人好了……这让我想起了那天闯进我家的那个女妖,同样的模样,混乱的精神状态。搞不好还真和那死丫头有什么关系。
双鱼玉佩……
当年调查青铜门的时候曾经接触过这方面的资料,那是917事件的一份内部报告。当初之所以注意这件事还是因为老痒,根据记录,所有当时闯进了弹药库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恍惚,有许多人甚至直接发疯,再也没清醒过来。
弹药库中神秘出现的巨大冰块,据说所有曾见过那个巨大冰块的人都出现了复制人,就和老痒当初的情况一样。
与本人完全一样的相貌特征,完全一样的思想与记忆。当然,他们都大多都疯了。
冰块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在那些发疯的人中有一些人的余生终日只是惊恐的喊着:鱼!鱼!鱼!
我曾花了大力气找到其中一个,但那人已经完全疯了,催眠师竭尽全力然他回想当年的事,直到那人彻底崩溃。得到的只有一句话:我看到了龙。
那件事我并没有继续调查下去,一是之后的不久就发生了墨脱的事,二是那件事牵扯的确实太大,再查下去很可能引火上身。
据说双鱼玉佩也拥有复制的能力,看手札里描述的情况凰渊的状态与917事件倒很相像,但很显然她是主动选择分成两个人。
青铜树,龙,再加上那副壁画……直觉告诉我这之间绝对有联系。但显然还缺了点什么,缺掉的这一点就是关键!
就在这个时候,山鹰那小子晕晕乎乎的起了一下没坐起来,竟然还一点没察觉到异样。我觉得有意思,想不通的也就不想了,一心看着他在地板上趴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大叫道:“这是怎么了?!哪个王八蛋绑的我,哎呦喂疼!”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徐拽起来扇了一个嘴巴子,“小子我看你不想活了吧,你他妈哪边的人?”
那愣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才委屈的叫道,“徐叔咱不带这样的,我干嘛了你就打人!”
“打你?打你那是轻的。”老徐又不解气似的狠狠踹了一脚“你小子要是敢再玩什么猫腻儿老子第一个崩了你!!”
“行了!”我知道他这是做给我看的,面上不漏声色,只是挥手让他退到一边。
“小佛爷,就这小子这怂包样,绝对没胆子反水的……”
“我有分寸。”我静静的看着山鹰。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委屈的抬起头看我。他脸上青了一块,嘴角被打破了,两只胳膊背着绑在身后,衣服也乱七八糟,看上去可怜极了,却又是无比倔强的坚持看着我。
“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
我看到小花无意识的蹙起眉,知道他不赞同我的决定。
做了就是做了,没有任何理由。你说你是被控制,谁又知道你是不是装的呢?何况一旦开了先例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队伍还怎么带?
按道上的惯例山鹰就是不死也会被推出去趟雷,运气好活着出去了就算功过相抵,万一死在斗里也是他自己的命。
可我对他总是狠不下心去,这小子太像以前的我。
“小花。”
“嘁。”小花嘲讽道,“你是越混越回去了。”
“吴邪。”闷油瓶弯腰贴在墙边,双手竟消失在墙里,正是他刚才按住的位置。灯倏地熄灭了,忽然降临的黑暗显然刺激到了这群惊魂未定的人,竟然有人开了枪,子弹不计后果的四处倾泻引起了更深一层的混乱。
四方都有叫骂声传来,但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冒险打开手电。发疯的人很快死于自己人的集火,可人是种很容易被煽动的生物,尤其是在自身受到威胁而又有能力反击的情况下,虽然剩下的人都还算克制,但黑暗和未知本就是人最原始的恐惧,谁也说不清楚一旦再有异象出现会不会将此刻压抑的恐惧以更为严重的方式爆发出来。
“妈的。”我骂了一声,这样下去迟早失控。
“这里有条暗道,只会在灯灭时出现。”一只手拽了我一下,能从这个方向接近我的只有闷油瓶。
一如既往镇定的语气在此刻格外鼓舞人心,“叫上他们,走。”
倒不是我想做好人,干这行的没有好人。只是我们的装备失落大半,食物很快就要告罄,在这种情况下与他们一起行动要安全得多。
大事老徐他们帮不上忙,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山鹰那小子也揉着胳膊跟上去帮忙。
“把那几个人的装备拿上。”小花补充道。
他说的那几个人指的是苏雪霏队里死去的那些人,倒斗的可没什么吉不吉利的说法。
“放心。”黑眼镜的声音从远一点的地方传来,我几乎可以想象此刻他墨镜下的脸上会是一副怎样笑意满满的欠揍模样。
然后是胖子郁闷的抗议声,“你他娘的放个鸟心,拿东西的可是胖爷我!”
“这点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