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晴朗》渔南风

28、终究分离

　　易宁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双腿并拢支起，双手捂着脸埋在膝盖上。满手的泪水。外面雷声已经轰轰响了半个小时，夏季时的天空总是有雷雨交加的轰轰烈烈的震耳欲聋的表演，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强烈的打雷下雨之后第二天早上会看得见街边的树叶掉落了许多，但仍旧不会影响到因为充足雨水阳光而生长的繁茂。
　　“那天我们去喝酒，你也在的你记得吧？微生扶着艾桓澜去了洗手间，我刚好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见艾桓澜醉得一塌糊涂，他抱着微生喊你的名字，一直喊易宁易宁。“郁乔在旁边不急不慢的说着。
　　所有的情绪都在毕业之后爆发，毕业了和成人礼是他们最重要的经历。有人喝过酒之后大声表白，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话在酒精的催化之下终于说了出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事后再从别人那里得知的时候也是崇拜自己的吧。有人拿着麦克风大声嘶唱着跑调的歌喉，你知道，就算大雨把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奔跑，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微生什么都没说就由他抱着，我当时真想冲上去给她妈的两耳光，一个你喜欢的人抱着你不停的喊着你朋友的名字，她还这么淡定得了，就这么没有骨气，现在成这样艾桓澜看都不看她一眼。呵呵，真可笑。”
　　“轰——”
　　突然一声响雷，比之前的都还要吓人，易宁不住收了收脚，并得更拢。要是在外面一定可以看见这声响雷照亮了半边天空，顷刻间犹如白色月光照亮着，只不过只是瞬间。
　　“原来艾桓澜一直惦记的是你啊，幸微生真傻。”郁乔越说声音越小。“不过，你不也很惨不是么？易宁，易凌就这么走了，他也不是头都没回过来看一下你么？幸微生是真傻，你他妈就只会装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季乐乐就是因为易凌打架才被勒令退学的，而易凌也是跟着她去的。就你一个人不知道，其实你是假装不知道，对吧？”
　　“微生，微生，”
　　手术室的门打开，幸微生被推了出来，易宁立马弹跳似的右手撑地起来，可是在地上坐的时间久了，腿全麻了，突然站起来之后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回地上，膝盖着地，冷硬的地板和骨头相撞的声音那么清脆，可是被郁乔的声音掩盖过去。郁乔看都没看她，直接从长椅上起身扑向幸微生。
　　“她需要休息，陪着她要保持安静。”医生摘下了口罩对郁乔说道。
　　“医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问题么？”易宁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还站不稳身子。
　　“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尽量卧床休息，不要做体力活，记得要保暖。如果流血量过多或时间持续长要及时反映。年轻女孩子要懂得珍惜自己。”易宁这才看到医师是个中年妇女，意味不明地说道，样子倒是和善。
　　“嗯嗯，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她，多谢医生，谢谢，谢谢。”易宁捂着膝盖对女医师谢道。
　　幸微生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不再像之前那样痛得死去活来了。她躺在病床上，郁乔和易宁在旁边的椅子上度过了一夜。

　　“那件事谁都不要说好么？”
　　“艾桓澜呢？”
　　“他也不要说，算是我走的一个请求吧，好么？求你们了。乔乔，宁宁。”
　　“宁宁，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勉强的，不是自己想喜欢谁就能够喜欢谁的。就像我喜欢他一样，所以，我懂。”
　　“那你就这样让你自己受伤害，还装作不知道么？微生，你在想什么？
　　“乔乔，你是最直白也是最随性的一个，但是等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了解我了。”
　　“老子就是不懂你他妈的骨气都去哪儿了，被人打掉了牙还往肚子里吞。”
　　“那，你还喜欢他么？”易宁终于出声了。
　　“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喜欢了。”
　　机场大厅里面响起提示飞往新加坡的旅客开始登机。幸微生终于要走了，按照原计划，家里安排她去她新加坡姑姑那里上大学。
　　她穿着一双白色帆布鞋子，绿色的及膝布裙，黑亮的头发直直的垂下来，清瘦可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联系。一如易宁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的美，那么纯洁和柔弱。过了安检，还能看见她转过头来，垫起脚对着她们招手微笑，笑容清澈，不染纤尘。这一刻突然让人有一种幻觉，就像她们这是在接机，她回来，她们等着她回来，即将久别重逢，而不是分离。
　　易宁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和她认识了六年，陪着她疯疯傻傻玩玩闹闹六年的美到让她痴迷的女生就这样走了，而且从此之后的很多年，她们就没有再相见过，即使曾经她们约定好，自己结婚的时候，要去做伴娘。

　　“郁乔，你原谅我了，对么？”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原谅你了？”
　　“你说，要是微生有什么事情你就不会原谅我，那现在，她很好了。”
　　“她现在很好就代表她没有受过伤么？”
　　“哦，正好，我也没有原谅我自己。”易宁走出机场，对她的背影说道。
　　没有再见。

　　八月末的时候，易宁一个人踏上了去那个以美丽著称的南方沿海城市，她被那所同样美丽的大学录取。
　　应该欢呼雀跃，可是就只有她一个人。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她只拖着一个绿色小行李箱，在候车室百无聊赖等着。人声嘈杂，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或离别或重逢。她想，就只有自己一去不回再回来吧，锦城已然成为了过去。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吧，自己真的以过客的身份离开了。
　　排着队拿着票，伸过去给安检人员打孔。
　　“易宁——”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在叫自己。确定没有听错，是在叫自己么？这时候，该走的都走了吧。不过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以后还会见面么？”
　　易宁看着来人，惊讶不已。明明就才两个月没见，怎么就像时隔多年了呢？到底是几年前的那个下午，她张扬跋扈地最自己说，我叫晋宣臣，信得过就跟我走。
　　好几秒之后，易宁一个劲地点头，怎么不会呢？她和他一定会再见的吧。因为他是她在这第一个说话的人，第一个告诉她名字的人。
　　“那，我们下次见面，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会改动一下前面的一些情节，现在觉得还不能够使自己满意。朋友们都让我把小说名字给出来，他们去看，但是，我觉得先自娱，然后才是娱人，如果连我自己都不满意的话我是不会让身边的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