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子无良（上）》君子无良

21、茨城告急

　　离开柳城那天，有雾，白烟笼罩，彷如仙境。

　　上次简羡和沈君之从离开柳城算起，直到峡玉关，也不过用了不到一日时间。但这次还加了个文弱书生，郁良争，虽然让他跟师兄共骑一马，应该没有危险，但简羡总觉得那人身子骨好像很差，动不动就脸色发白。

　　简季和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故而，三人这一路，停下了歇息的次数便多了起来。但好在简季和走的是官路，尽管有一个郁良争拖后腿，但日薄西山之时，简羡一众竟能歇在峡玉关前的峡玉镇里，也算是没有耽误了时候。

　　郁良争身体不适，晚饭没吃些什么，便早早休息去了。而简家兄妹目送着郁良争上楼去，彼此眼神中，都有些意味深长。

　　“小二，来一壶桃花酿。”

　　简季和收回目光，随声要了一壶酒。简羡这一路上，早已看惯了这位二哥酒壶不离身的样子，此刻已见怪不怪了，只笑道：

　　“没想到，二哥竟是个酒鬼。”

　　简季和也不介意，悠悠喝光了袋中最后一口酒，冲简羡摇了摇空酒袋，道：

　　“酒的滋味，妇人家怎么懂的了啊。想当初，每一次银甲军得胜归来，你二哥我都要在清风楼给他们摆一桌，几个人喝的烂醉，次日床上醒来，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府。”

　　简季和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像是在对简羡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仿佛万丈红尘，便都在这一杯里了。”

　　小二一壶桃花酿正好送上了桌，简羡起身要了两只酒盅，双双斟满，道：

　　“今夜月色正好，妹子陪二哥喝上一杯。”

　　简季和看着她笑，今儿是二十三，哪里有月色，怕是连月亮影子也见不着。可简羡那么认真的样子，却让他心中一暖，端起酒杯来，冲着简羡道：

　　“好吧，今日最后一杯，敬月色正好。”

　　杯酒碰撞，清脆一声响。简羡一盅入口，简季和喝的也十分痛快。放下酒杯，简羡望向二哥，却见他急着将酒壶里剩下的桃花酿，通通倒入酒袋子里，不由哑然失笑，她这位哥哥，还真是个酒痴。

　　“二哥。”

　　简羡突然开口道：“等此间事了，妹子一定请你喝这世间最好的酒。到时候叫上你那些朋友，我们不醉不归。”

　　简季和抬头看他，眼中意味却让简羡看不真切，他摸着酒袋子，道：

　　“我的朋友么。厉鹏飞算一个，可他现在跌落山崖，生死不明；萧秋子也算一个，可他如今叛逃敌国，再见便是你死我活，拔刀相向；沈君之，也算一个吧，他……”

　　简羡问：“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苦笑着道：

　　“与其说他是朋友，不如说他是那一马当先的将，我们便是紧随其后的兵。他从来都是百战百胜，在我面前，像一座铜墙铁壁，没有任何一个角落可以攻破。这一次，是我第一次见他输，还输的这么寥落。羡儿，你觉得是为什么？”

　　简季和突然有此一问，让简羡突然心惊，好似明了了什么，她幽幽回道：

　　“二哥觉得，是因为我么？”

　　简季和很想再喝一杯，摩挲着桌上的空酒杯，几番挣扎还是放弃了。他抬头看简羡，好似在笑：

　　“我也没有想到，你竟会成为他的缺口。”

　　简羡忽然想起了逍遥城内，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如同命谶一般的告诉她，沈君之是她唯一却致命的弱点。

　　她轻笑着，回道：“二哥，也许，这也是种缘分呢。”

　　简季和不明所以，道：“你是不是醉了，怎么竟说胡话。”

　　简羡噗嗤一笑，见时候不早了，便顺势道：“可能是吧，现在又困又累，先去睡了，二哥，你不要再偷喝酒，我可长着后眼呢。”

　　简季和无奈摇头，她怎么知道，自己心中酒虫正在作祟。望向外头，无月无星，黑黢黢的一片，看来，四月也就这么到头了。

　　同行三人，却是各怀心事，一夜到头，不知谁人好睡，谁人失眠。

　　两匹骏马飞过峡玉关，晌午不到，简季和就看到了烽烟缭绕的茨州城楼。可身后的郁良争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好，两人贴的近，简季和甚至能感到那人在颤抖。

　　“郁先生，你没事吧？”

　　城门在前，简季和翻身下马，小心的扶着郁良争落地。简羡过来一看，那人的脸上半分血色也无，一双嘴唇青紫的吓人，竟是毒发之兆。

　　简羡顾不得其它，赶紧给他把脉探看，片刻后，皱着眉跟简季和道：

　　“二哥，郁先生有危险，快扶他上马进城，我去帮他抓药，但尽量不要太颠簸，我担心会加快他毒发。”

　　虽然简季和不知道，简羡什么时候懂得看病抓药了，但也顾不得多问，他扶着郁良争伏在马背上，一边拿出通关令牌就要进城，却被守城士兵拦了下来。

　　简羡跟在后面，不知为何，简季和却沉了脸色，道：“傅越更换了通关令，我们进不去了。”

　　简羡见城门守卫一身银甲，迟疑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了逍遥王送她的那块玉符，递给守卫，谁知不慎，一块叠得方好的丝帕也被她从怀里拽了出来，掉在了递上。

　　守卫俯身替她捡起，又将玉牌奉还，手一挥，茨城城关大开。

　　那块玉牌，简季和看的分明，刚刚过了城门，他就迫不接待的问道：

　　“逍遥王的金玉令怎么会在你手里，你什么时候跟他走的那么近了？”

　　简羡没时间多解释，只说有机会再详述与他听，眼下救人要紧，若郁良争殁在她手里，她要想再取得尚闻达的信任，恐比登天还难了。还好，城门不远就是一家小药铺，简羡破门而入，在药柜前找来找去，吓得守门的小药童一个踉跄。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已经交过护城税了，你们不能再乱抓人了。”

　　小药童说的结结巴巴，那边简季和背着郁良争踹门进来，大喊着：“睁大你的眼睛，我们是来看病抓药的，抓哪门子的人。”

　　简羡掏出银钱袋，塞到小药童的怀里，威胁道：“不想被抓，就乖乖闭嘴，去，把门替我关上。”

　　正好里屋有张简易的床铺，简季和将郁良争放平，回身看了一圈，竟没找到大夫，随口问道：

　　“小伙计，你们掌柜的呢。”

　　谁知小药童突然一阵抽泣，回道：“不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么。”

　　谁知简羡急中随便说的话，这孩子竟当了真，简季和正要解释，却突觉不对，厉色道：

　　“茨城内有人在随便抓人么？”

　　小药童吓的一怔，哆哆嗦嗦点着头，道：

　　“就是傅将军，和他的银甲军，在抓壮丁，我去后山给师父采药躲过了，没想到师父却被抓走了，他还生着病呢，我银子已经交了，你能不能放师父回来？”

　　简季和眉头皱的死死的，转头叫了声简羡。简羡刚刚找齐了药材，正在起火准备熬药，只冷哼了一声，回了一句：

　　“二哥，我听着呢，傅越这一招，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简季和看着那药童，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羡儿，傅越这不是自作孽，他是在拿一座城的命来跟沈君之赌。若我没有猜错，尚太守可能已遭不测。”

　　简羡不可信的看着简季和，一脸震惊道：“傅越怎么敢杀尚闻达，他是要鱼死网破么。”

　　尚闻达……

　　小药童突然低低念出这个名字，惹得简家兄妹眼神冷冽，齐刷刷看向他。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小药童连忙磕头求饶，简季和把他扶起来，拉到身旁，尽量用比较温柔的声音跟他说道：

　　“我们不是坏人，你不用怕。你要是知道尚闻达的事情，就赶快说出来，要是有用，我就答应救你师父回来，怎么样？”

　　药童一听能救师父，也顾不了许多，急忙说道：

　　“我不知道那个尚闻达，是不是二位大人说的尚太守，但，就在昨日，我去大牢里给师父送饭时，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好像是……”

　　简羡着了急，催道：“快说呀，好像是什么。”

　　小药童被她这一吼，吓了一跳，一句话说成三句半：

　　“好像是，我尚闻达就算死，也不会与尔等，狼狈为奸。”

　　药罐开始冒热气，衬的简羡那副表情，不知是怒，还是笑。她轻勾着嘴角冲简季和道：

　　“就算死，也就是说，是没死喽。二哥，既然傅越撕破了脸，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躲的了。”

　　简季和见她那副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直道：

　　“羡儿，你要救尚闻达，我不反对，也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那一种，绝对不行。”

　　简羡回道：“二哥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去招惹萧秋子的。”

　　简季和不信，正要再劝，就听得一旁郁良争连咳了一阵，悠悠转醒。简羡这边药业已熬好，简季和只好扶起郁良争，接过药碗来，冲他道：

　　“郁先生，喝药了。”

　　郁良争有些疑惑，但眼前这药，不管是色相还是味道，都与自己平时喝的一模一样，也没迟疑，仰头一口吞了下去。还没喘口气，就冲简羡道：

　　“小谢，尚大人有危险，你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