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杀手回到古代》祭祀之月

27、Part 27

　　微凉的风吹过安静的小院，一方一平米的小井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早已爬满青翠的苔藓，旁边有两只黄蜂嗡嗡叫着，围着几朵小野花转圈。再过去是一块灰色斑驳的大石磨，每当磨米磨面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会来到这里一个个轮流等着，孩子们会在这里追来跑去，笑笑闹闹。
　　然而现在，这座小院安静得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正中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低着头一刀一刀雕刻手中的木雕，神情专注而认真，长长的乌黑的秀发垂落在肩膀，被黎明的朝阳抹上一层柔软的淡淡的金粉。
　　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来望向院门口。
　　一个十一岁的女孩一脚跨进院门，即使刻意整理过，头发还是有些略显凌乱。
　　“处理好了？”齐延问道，不由眯起眼睛看着江檀心，总觉得此时的她和平常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来。
　　“嗯，都好了。”江檀心道，“我会遵守承诺做你三年婢女。”
　　“有和容姨她们道别吗？”
　　江檀心摇摇头，徐清遇险的消息一旦传开，容姨肯定立马会猜到自己，现在回红缘庄肯定又是一堆麻烦，要走都没那么容易。江檀心在去追赶徐清的时候就已经把前后事情想清楚，所以她提前把信交给王曼，她回答道：“不了，跟在你身边，你肯定会告诉容姨的，早晚的事儿。”
　　“……”这语气是把自己都给算计进去了么？齐延默，然后道，“把屋里的包裹拿上，我们现在就走。”
　　江檀心径直走向屋内，经过齐延身边时忽然被拉住手腕，她疑惑得低头看他。
　　“送你。”一个小小的木雕塞进江檀心手中，这是一个十一岁青稚秀美的女孩，笑靥如花，衣袂翩翩，赫然便是江檀心。江檀心用指腹摩挲着木雕的头发道，“这人不是我吧，我怎么笑成这幅模样？”
　　这木雕分明是江檀心的模样，月眠的笑容，她有那么多沉甸甸的黑色过去，怎么可能笑得如此纯洁无暇？
　　“正是因为我从没看到过你这样的笑，所以才用此补偿。江檀心，你才只有十一岁，哪怕再过三年，你也才十四岁，不是四十岁！”齐延低声道，“为什么在你身上我看不到少年人应该有的好奇，稚气，不拘一格的笑？”
　　江檀心沉默了会儿，然后勾勾嘴角瞥眼打量齐延：“别说得好像你有多大似的，十七还是十八？和我也相差了不过六七岁，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别扭。”
　　“看到你，我也这样觉得。”齐延感同身受道，这种违和感来自于生理和心理上的巨大脱节。
　　两个人默契得终止这个话题，江檀心走进屋子拿包裹，意外得打量着干净整洁，纤尘不染的屋子。齐公子的四体不勤，她是最有感受的，不由惊讶道：“你全都整理好了？”
　　齐延声音明显上扬，有些得意，又有些神秘莫测道：“难道还能指望你？”
　　江檀心不信邪，仔细检查屋子，发现屋内不仅东西摆放整齐，而且都被擦得干干净净，连昨天自己忘给他洗的衣服都已经洗好，，江檀心古怪得看向齐延，这人性情大变会干家务了？
　　被江檀心紧迫，质疑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齐延撇过头，轻咳两声，有些恼怒道：“看什么！还不快走，等着太阳落山吗？”
　　张可可辛辛苦苦忙了许久的功劳全部算在齐延头上，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爱怎么想怎么想，腹黑的齐延理所当然得接受着江檀心惊疑的眼神。
　　江檀心拿起包袱，锁好门，推着齐延离开。
　　“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么多路不会让我一直推着你走吧？”江檀心听说过这村子和外面的路有多远，忍不住问道。
　　齐延笑而不语，不用等他解释，江檀心就看到村口停靠着一辆马车，烟柳正俏生生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自己。
　　江檀心推着齐延走进，烟柳上前冲着齐延微微福身，“奴婢见过七公子。”
　　这次挑选婢女闹得这么大，最有竞争力的月眠落水而死，江檀心不告而别，王曼心灰意冷，董亚卓发疯自杀，张可可被烧成灰烬，徐清无故失踪，但最后必须要推个人出来给七公子当婢女。容姨和穆姨商量过后，决定让圆滑的烟柳来，所以她才会出现这里。
　　只是烟柳没想到，在她之前，不告而别的江檀心已经早早跟在七公子身边。
　　“七公子？”江檀心眯起眼睛，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烟柳说得是“七”，而不是“齐”。可是这不解释不通啊！她江檀心从第一次听到“七公子”到现在，也有十一年，难道他六七岁一个小男童就帅气得逆天让容姨，让唐姐姐爱上了？
　　“我以为你早猜到了。”齐延这话不温不火，但一直和齐公子明里暗里，不动声色斗着的江檀心却听到话中隐藏的挑衅，江檀心牙根发痒。
　　江檀心和烟柳一起扶齐延上马车，齐公子舒服靠在被褥上后突然道：“我身边一个人伺候起居就够了，还有一个人会派出去做一些其他事情，可能大富大贵可能会有生命之危，我想问问你们谁愿意留下，谁愿意走？”
　　“我愿意留下伺候七公子！”烟柳立马说道，生怕被江檀心抢先，似乎知道自己答得太快，她垂着的头更低了。
　　外面做事做得再好能比得上日日相对的耳旁风？能为七公子做事的人有很多，可是跟在他身边照顾的就只有一个人，留下还是离开，这个问题几乎不用想烟柳就想明白最适合自己的哪个。
　　江檀心意味深长得看了烟柳一眼，淡淡道：“我离开。”
　　此时，小山村里一个憨厚的少年收拾好包袱，余光撇到一把精致的羽毛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扇子塞进包袱中，然后肩膀一提，跨出大门。
　　他留恋得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最终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这里。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这里埋葬着一个他喜欢了许多年的女孩，他在这里撞见了不该见到的东西，还有一个让他害怕又不知怎么面对的女孩，他坐在月眠墓前的时候忽然就升出一种想要走出去的念头。
　　念头一出现就疯狂得在心底疯长，这种迫切怎么也止不住，也许是月眠的死触动了他，也许是江檀心杀死徐清的一幕让他胆颤，大牛想如果自己明天就死了，他所知所见的也就是这村子的一方小小天地，他不禁为自己感到淡淡的悲哀。
　　外面是怎样的？月眠一直想要走出去，可是她永远都做不到了。从来没走出过村子，也从来没想过走出村子的大牛把羽毛扇埋在月眠墓前的时候承诺道：“如果你没法走出村子看看，我替你去看。等我回来的那天，我在这里跟你说上十天十夜外面的新鲜事。”

作者有话说

　　红缘庄这卷终于写完了，你们不给收藏，不给评论，是我写的太差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