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梧桐》糯米398

85、谋局

　　李连贺扮成了一个土财主模样：头戴嵌玉的金冠，用上等的蜀锦制成的湖绿色长礼服，上绣大朵的金色牡丹，脚上蹬了双金色战靴，不文不武、不伦不类，配以修剪得很土气的胡须，将低俗的身份暴露无遗。侯君集在旁边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说：“连贺！知道你像什么？象是洛阳青楼的娇客，不要说朱灿喜欢，其实就是那些官妓们喜欢了。哈哈哈……”
　　李连贺笑骂他：“猴儿崽子！没个正经！快帮我看看，还有什么破绽没有。”
　　侯君集笑得直打滚儿：“没什么破绽，朱灿是个粗人，他手下也没什么精兵强将，放心！”
　　李连贺回身拱了拱手，正色道：“那我现在就走了，侯将军好好保重！焕儿在主公那离不开，只有你一个人守山寨了，洛阳宝物日后要先藏在此处，又有两位主母，你的责任重大啊。”
　　侯君集也收敛笑容，回礼道：“李将军放心！主公心思缜密，所谋之事定然会安排人接应，我等只遵令便是！”
　　李连贺点头，吩咐人备马，只带了几名随从，开了寨门，投虎牢关五国联军的大营而去。
　　他之前做足了准备，对朱灿的身世喜好摸了个通透。
　　五国联军大营。
　　南阳王朱灿刚议完事，散了回到自己帐中，闷闷地坐下想心事。这些日子他想的最多的，是来洛阳干什么。听说洛阳富甲天下，这回来一定要发笔财回去，还听说洛阳有宝藏，派了人四处打听，未见消息，心里也闷着。
　　这朱灿本是南阳人，出身庄户人家，是个地道的农民。因偶然结识了南阳侯伍云召，成了伍家的门客。伍云召因父亲无罪被诛，起兵反隋，朱灿也曾追随，后来伍云召兵败，投了岳父李子通，朱灿则带着一伙子人在南阳的乡野啸聚山林。江都大会后，杨广被杀，他乘机夺了南阳关，自称南阳王，力量渐渐大了起来。朱灿为人爽直好义，就有一条弱点，就是自私贪财。这也难怪，他本人出身寒微，过惯了苦日子的他对钱财有着天然的渴求，而对于天下形势，就无心无力谋划大局了。
　　守门的士兵进来禀报：“王爷！外面来了一位客商，说是来劳军的，带了不少东西呢。”
　　嗯？朱灿有些纳闷，我人脉有那么广吗？来到洛阳也有人送礼来？见见！遂吩咐卫兵：“请客人进来，本王要谢谢人家。”
　　片刻，士兵带进一位客商打扮的人来（正是李连贺）。那人一见面，就熟络地大声叫道：“朱灿兄弟！如今发达了，还认得我吗？我是庄东头朱老七家的七儿呀！”
　　哦！朱灿想起自家村庄的东方确有一家叫朱老七，两家并不太走动，至于他家的七儿什么样，早已没有印象。只得僵硬地笑着说：“原来是故人！你的样子变了好多呢。”两人执了手，又吁寒问暖，仿佛真的他乡遇故知了。
　　朱灿吩咐摆酒，两人也不拘束，在帐中闲聊。李连贺怕说多了露出马脚，大谈自己如何贩马发财的经过，紧着多灌朱灿喝酒，待酒至半酣，两人都有些醉意时，李连贺故意靠近他：“小弟有一笔大生意，又怕咱这嘴太小吃不下去，与兄分享，兄可愿许我富贵吗？”
　　朱灿拍着胸脯：“贤弟哪里的话？你若肯投我，自是共享富贵！”
　　李连贺附到他耳边：“洛阳宫财宝尽在小弟手中。只是兵荒马乱的，这五国联军、那还有李世民、幽燕铁骑，我也不敢拿呀。拿了都不知道该藏哪。”
　　朱灿眼冒金光：“当真？老天爷开眼！我这趟洛阳总算没白来！贤弟放心！本王有近十万人马，明儿取了宝物，咱们回南阳享乐去。”
　　李连贺大喜：“我正是这个意思！这洛阳眼看就有一场大战，到时候指不定便宜了谁，咱们捷足先登，让他们瞎猜去吧。”
　　两人兴奋地筹划着怎样运宝，怎样说辞……朱灿留李连贺营中住下，决定不向单雄信说明，待宝物到手，找个机会直接走人。
　　单雄信召集五国议事，见谁也不拿主意，觉得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事儿，于是过来找魏征商量。
　　魏征这些日子被他看着憋屈坏了，见着他就没好气。单雄信只得陪着笑：“大哥！并肩王殿下去世，小弟洛阳这一大摊子事儿全指着大哥呢，我是怕大哥出危险，大哥千万体谅小弟呀。”
　　魏征闷闷地说：“主公既殁，我只想着能找到他墓葬，就在墓旁筑屋隐居，天天陪着他，也不枉我们相识相知一场。你天天这样逼我，我也不是这块料呀，能拿得住这战局的，只有主公！你别难为我。”
　　单雄信笑道：“大哥过谦了，罗殿下在日，常说魏征有驱兵百万之才，说他自己还不如您呢。”
　　魏征翻翻眼皮，瞪了他一眼，依旧低下头生闷气。
　　单雄信又陪笑：“总不能这样耗着，人马粮草消费过大。过三天后，我想先打一仗，摸摸五国的底细，也摸摸李世民的底。大哥看，这首战派谁出去呢？”
　　魏征沉吟了一会儿说：“孟海公跟王世充关系最铁，他夫人马赛飞勇而有谋，胜过须眉男子。这第一阵，你就点孟夫人出战，许是可杀一杀李世民的锐气。”
　　单雄信有些疑虑：“先派个女人出战，得被李世民把我们看扁了。”
　　魏征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家主公从洺水回兵洛阳时，各路反王畏惧幽燕铁骑威名，不敢有所动作。独在定州被孟海公伏击，伤亡惨重，连主公也带了伤。主公一向未曾失算，只这一次败于孟海公夫人之手，可见那个女人有些见识。”
　　单雄信点头：“有理！那就让马赛飞出战，先给唐营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