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梧桐》糯米398

17、江都

　　李密刚接受张冠雄建议与王伏宝联合图谋幽州，目的是为了牵制罗成，出一口恶气，并没有真的想成就大业。可张冠雄还挺认真的去办，自己亲自出面去游说王伏宝，李密百般劝不住，只好由着他了。
　　张冠雄刚走，这边就接到了圣旨，令他奉诏去江都参与比武大会。他忙找来王伯当、单雄信等人商量。王伯当建议召回罗成、秦琼、程咬金，并带他们一起去江都。这一点他们意见一致，决不能把罗成留在金堤，而且以罗成之才，在众反王中无疑是鹤立鸡群，很有希望以才华和气度征服皇帝和众反王，更重要的是罗成武功高强，关健时候可以做挡箭牌。众人商议定了，马上派人令罗成弃了金堤关，马上回瓦岗整理军队，出发到江都去。
　　罗成接到诏令，微微一笑，令人回复：请告诉魏王，我马上尊令回兵。他步出帐外，深深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仰面望向深遂的夜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罗家布衣起家，自曾祖起，经靖边侯罗辉玉、父亲罗艺浴血奋战数十年，雄踞九郡，抗衡过一个强大的王朝，如今，趁这乱世，又要颠覆一个王朝。罗家争霸入主中原的日子就要来到——，一切就要开始了，江都，我来了……
　　瓦岗军赴江都的名单报给了杨林，杨林毫无悬念地看到了罗成的名字。
　　宇文成都正在他身边，见杨林手直抖，忙伸过头，一眼看见罗成的名字，冷笑着说：“罗艺不奉诏、他儿子公开造反，罗家父子果然是野心不死！”
　　杨林一拳砸在桌上，低声吼道：“罗艺匹夫！等我灭了反王，踏平幽州！”
　　宇文成都沉思着说：“这老匹夫貌似凶悍、实则谨慎，小心得过了头。他至今不敢举旗造反，是想占便宜呢！我们就将计就计，把他幽州推到前锋，让罗成做盟主，看那个小畜生怎么来摆平众家反王！”
　　杨林也笑了：“单是李密就不会放过他！怕的是他难以活着从江都出去，”、
　　他又问：“各方位炮火都就绪了吗？”
　　宇文成都答：“王爷放心！我这座十绝阵这回是天罗地网，让他们长了翅膀也难逃！”
　　自金陵建都，江都城沾了六朝金粉，又有运河码头，各路商贾、朝廷政要集中于此，一时繁盛直追洛阳，俨然又一个“南都”。杨广自前年下江南赏琼花，一到江都就爱上了，住在这儿不走了。
　　这几日江都突然热闹起来了。各大小歌楼、客栈住满了腰缠万贯的大财主，个个蛮横无比。众反王们虽有指定的官方驿站，都不肯住，报了名就自己找歌楼去住。
　　这天傍晚，集玉堂的老板王玉娘也接待了一群这样的客人。被称为魏王是一位三十多岁书生，气质儒雅风流，他带了一群随从，一来就声称要包下所有的房间。
　　王玉娘不敢怠慢，忙笑着迎过来：“这位王爷，本楼在江都是最大的，可住得下两千多人。大王只有这几个人，全包下岂不是太多了，平白多花冤枉钱……”
　　那魏王不待她说完，就瞪起了眼：“少废话！怕我不给钱吗？”旁边一个黑脸的随从咚地扔过一袋钱。
　　玉娘也风闻最近朝庭有什么事，这些反王们全都齐聚在江都，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哪敢得罪？忙不迭地抱了钱，赔着笑说：“是了，小店哪比得上王宫，王爷只有嫌小的份儿，王爷住着不方便的，只管吩咐小人们去打理就是了。”又令小厮们打扫房屋，叫姐妹们过来让大王挑了侍候。等酒宴摆上了，集玉堂的姑娘们很快注意到了一位漂亮得晃眼的年轻人。那人很沉默，很少说话，穿着金色滚边儿华美的白色袍子，喝酒吃饭的样子很优雅。她们相互打听着，这位俊美的小爷是谁？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居然是造反的土匪里身份最尊贵的人物：燕山公罗成。
　　罗成住进了集玉堂。他很快就找到了姜松说到的那个歌妓玉枝：玉枝因为丢失皇子的事受到牵连，被刑部抓去，严刑拷问了几天，打得半残才放回来，却再也不能卖唱，只在家中靠做些针线换钱，跟着老娘勉强度日。
　　这天傍晚，她正坐在门边绣花，夕阳从门外照进来，在屋内映出一条光带。玉枝手里绷着一块红缎，正一针一线地仔细绣着一只绿色飞凤。忽然一片修长的阴影移过来，遮挡在玉枝面前。玉枝缓缓地抬头，先看见绣着盘龙的银色战靴，金丝龙纹的白色绽丝长袍，那衣服上的龙纹是用暗花缂丝，工艺考究，在阳光下晕着柔和的光芒，单凭衣料判断，这人就是王公贵族的品级。
　　玉枝盯着华丽的衣料发了半天呆，才想起看那人，那人背着阳光、越走越近了，待玉枝看清那人的容貌时，不由得痴了：没有言语文字可描绘得了那人精美绝伦的五官、玉堆雪砌般面容，紫金冠更显得气度高华，在一片光晕中如梦如幻。
　　玉枝觉得浑身发麻，呼吸困难，一时激动得手足无措。
　　罗成见她一个劲地发呆，也不见怪，和罗春两人进了屋，令罗春关了屋门，自去桌边坐下。罗春先拿了一只箱子放在桌上，打开，全是金锭，玉枝吃惊地瞪大眼睛。
　　罗成微笑着说：“我这回来，是姜松将军嘱咐。姜将军说对不起姑娘，托我捎来这些钱，你也好将就度日。他日得了富贵，我接姑娘到京城共享荣华。”
　　玉枝泪流满面地喃喃：“他还记得我？我以为他是无情无义之人。你是他的主人吧？我总算见到了，怪不得他说你是天下最俊的男人，我能见到你，死了也值了。”罗成淡笑，也不多说，直接让她去找她的表哥——一个参加过行宫修葺的石匠会面。
　　玉枝的表兄是石匠，姓张，被人带着见到了如天神一样英俊的燕山公，激动得不能自持。燕山公交给他一个任务：查清所有在江都的王公大臣家里的排水通道。在张石匠完成任务后不久，包括宇文成都在内的所有大臣的府邸都有了密探。
　　罗成很快摸清了情况。他明白了十绝阵的所有机关；他也知道今科的状元、反王盟主、御封的并肩王这些光辉的名头会落到他罗成身上，幽州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他必须在江都安全脱身、并在这里与势力最大的李唐结成联盟，以分散幽州即将到来的风险。
　　在李渊到达江都第二天，就见到前来拜访的燕山公。他对他闻名已久，并曾有过使臣的接触，却从没见过这只令突厥骑兵闻风丧胆的猛虎。他带着两个儿子，二子世民、四子元霸在住处接见了燕山公。出身豪门世家的李渊见过世面的，却还是在见到燕山公时有片刻的心神失守：不是因为那个人惊为天人的美貌、雍容华贵的气度、而是他那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让他一见面就有了被征服的挫折感。有这样一种人，生来就要被人崇拜；不用太多的手段、就能征服人心，使人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力。李渊觉得罗成就是这样一种人。
　　他平复一下心绪，摆出一幅从容的样子，以长者的姿态微笑着看着这个年轻人，缓缓地说：“贤侄！十年不见了，贤侄出落得仪表堂堂，当年我羡慕你父亲有一个好儿子啊，十四岁百战封侯，从古至今、绝无仅有！今日相见，足慰平生了。”
　　罗成轻笑：“唐公过奖了！唐公的四位公子皆人中龙凤，建成兄兵不血刃就取了大兴、元霸公子率五百人就轻取关中三镇，当真是不世出的奇才。罗成佩服之至！”
　　李渊见他态度和蔼，并不似传说中的骄横傲慢，心中顿生好感，遂笑着说：“你若愿追随我并肩作战，天下可定矣！岂不比李密强过百倍！”
　　李渊故意装糊涂，暗暗嘲讽幽燕铁骑勇冠天下、却不敢出兵反隋的事实。罗成一笑：“素闻干将铸剑、三年乃成。国之利器、岂可示人？我观天下反王，皆如蝼蚁，我幽燕铁骑养坚蓄锐，到时候铁骑一出，天下莫与争锋！”李渊被他的豪气震慑住了，半天才说：“你果然雄才大略！说吧，跟我谈什么交易、什么条件？”
　　罗成从容说：“江都已是天罗地网，别人是否逃脱、与我无关！我打通一个逃生通道，现在用这条生路跟唐公做个交易！条件是你派雄阔海率军打破承天门，并守在那里，等我撤退！”李渊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我私自带了兵来？皇上明明诏令各路反王不许带兵，违者立斩！罗成轻笑：“众反王多有使奸的，却也不敢带兵来，怕成为众矢之的，出不了江都城！独唐公实力雄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李渊打断他的话：“要我怎么相信你？
　　罗成脸上一冷，问：“唐公要我做什么？”
　　李渊脸突然阴森森的，冷声说：“要一个人！”
　　什么人？
　　杨侑！
　　罗成有些吃惊：李渊搞情报的能力也不弱嘛！他继续装糊涂：“唐公说的，小侄不明白！”
　　李渊笑道：“那劫持皇子的匪徒有个天下最俊的主子！不是你是谁？”
　　罗成有些不自然：“唐公取笑了！罗成确实没有杨侑的消息。想必是被义士劫持，将来送给有德之人辅佐吧，唐公有心，会有人送上门的。”他说这话，已经给自己留了后路，幽州将来立了杨侑，也是人心所向，是有人送来的。李渊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尴尬地笑了笑：“贤侄莫要介意！本公只是开个玩笑。歌妓的话岂是信得的？”
　　两人绕了半天，都不想再兜圈子了，李渊心想有现成的生路，自己就不必再费心去搞小动作了，合作还是比较划算。于是同意了罗成建议。
　　罗成拿出一张地图，指点着说：“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比武场设在江都宫南面演武场，东、西、南三面都有看台，各路反王的帐蓬都在那儿。帐蓬后面是临时设立的闱帐，闱帐后是埋伏的弓箭手，等到锣声一响就会万箭齐发、箭上支支有毒；这是第一关，此时唐公和我要向东北方向撤退，那里的将领已经被我摆平了，不会真的射箭。出了科场，通往城门的各主要路口都有滚木、会封死路口，这是第二关，此时会有三个穿黄衣的人接应我们，随他走一条小巷，可通到承天门；承天门会放下千斤闸，瓮中捉鳖，众反王一个也跑不出去。而杨林在江都北城陈列重兵，还有数十辆火炮车，即使残兵败将侥幸出了江都，也是人困马乏，哪里还打得动？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李渊听得变了脸色：“好歹毒！我若不是早有防备，私自带了兵来，岂不是要死在这里？！”罗成接着说：“这就是宇文成都的十绝阵，端的周详。我也私带了五百铁骑，要在北城对抗杨林，进攻承天门顶住千斤闸非唐公爱将雄阔海不可。请唐公下令给雄阔海，一旦听到科场响炮率军进攻承天门，顶住千斤闸，等罗成撤出，一同各自回家。”
　　李渊笑道：“好！燕山公爽快！有你这个对手，也是三生有幸！我敢断定，杨家之后，这天下非李即罗！”商议好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旁边李世民过来，拉住罗成的手问长问短。世民觉得罗成就是他的偶像，是他想要努力成为那一种人。罗成也被世民身上那种强大的亲和力感动了，他纵是高高在上的主公，也需要有平等的朋友可以交谈。两人一见如故，聊到半夜也舍不得分开。
　　转眼到了开场的日子。众反王都来到江都行宫外的科场，科场设在江都宫外的广场，宫门的东、西、南三面都是用彩绸搭成的锦帐，作为各家反王的看台，彩绸飘扬、场面堪为壮观。反王们先去大殿前标名报到，然后到各自指定的帐蓬坐下。李密带着罗成、秦琼、程咬金也到殿前标名，李密大概数了数，共来了十八家反王，其中包括自己打了好几年的死敌王世充、河北窦建德、萧铣、高谈圣、孟海公等一帮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罗成，笑着说：“罗元帅！此次江都科考真是强手云集呢，罗元帅能胜则胜、不要强求，先保全了自身安全。”
　　罗成脸上冷冷的，斜睨着值事的军官，淡淡地说：“能战败罗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尽管考官们都得到皇帝的暗示，过场还是要走的。先比试武功，早有反王中知名的将领下了场，罗成提枪刚要出场，秦琼拦住了他：“表弟！我和咬金先去打一阵，你还要去战杨林。”罗成微微点了点头，秦琼飞马下了场。他的武功在众反王的将领中已是顶尖的好手，连打了七阵，七阵连胜，看台上和主考官们一片喝彩声。这时，高谈圣手下名将来护儿出现了。
　　这来护儿本是鲜卑人，勇而狡黠，手使一对流星锤，有万夫不挡之勇。来护儿下了场，跟秦琼互通了名姓，来护儿笑着说：“秦将军也算是瓦岗名将了，我今杀了你就更扬名了！”双臂一摇，流星锤带着风声，向秦琼袭来。秦琼知他大名，不敢大意，用枪向外一挂，那锤方向突变，砰地一声，秦琼坐下的黄骠马被砸中脑袋，咕咚一声卧倒在地，秦琼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了下来，来护儿大叫一声：“纳命来——”铁锤如流星，直击秦琼，秦琼猝不及防、只好闭上眼等死。
　　众反王们一声惊叫，只觉眼前一花，罗成的长枪出手飞掷，如闪电一般，枪尖一挑流星锤的铁链，那锤被链子一带，倒飞回来，一锤击中来护儿的脑袋，可怜来护儿连对手什么样儿都没看清，就稀里糊涂地送了命。
　　罗成飞马过来，向地上一抄，抱起秦琼回到帐蓬，令人安置了休息，自己提枪就下了场。
　　反王之中也有没听过罗成名头的，一见他年纪轻轻、样子俊雅，都欺他文弱，一时纷纷下场，想讨个便宜。待交上手方知道，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武功早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罗成急于结束比武，下手狠辣，招招致命，连挑了十九知名大将落马，余下的人再也不敢出来。
　　罗成见无人下场，自己提马来到殿前，笑对立在阶下的考官宇文化及说：“请皇上宣诏！罗成为今科的状元。”
　　宇文化及阴笑着：“燕山公！跪听宣诏！请燕山公随微臣上殿，皇上亲自考一篇策论。”罗成淡淡一笑，下了马，随宇文化及向殿上走。
　　反王萧铣大声叫道：“燕山公！不要上殿，小心他的诡计！”罗成笑着拱了拱手以示谢意，随宇文化及向殿上走去。
　　杨广高坐在御座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俊朗的年轻人。他心里叹息一声，恨恨地想：想不到罗艺的儿子出落得如此人物，我待他不薄，他却要造反。这天下当真是大势已去了吗？他斜了一眼侍立在旁边的宇文成都，慢声说：“拿纸笔来，我来命题！”
　　宇文成都捧过纸张笔墨，杨广挥笔在纸上写出题目：汉魏以来兵制，以今日情势证之欤。
　　罗成跪拜，接了题目，只略一思索，即挥笔一气呵成，不改一字，转手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看他字写得极工整，行文严谨、立意新奇：兵者国之利器也。臣读史，每讶叹用兵之道千奇百计，变化无穷矣。然自古天下离合之势常系乎民心，民心叛服之由实基於喜怒，非唯兵之可为也。……
　　杨广被吸引住了，一口气读完，尤怔忡地重复看他其中的道理，只觉回味无穷。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罗成果是旷世逸才，从这篇策论来看，当个宰相绰绰有余。使人不由得有曹孟德之叹！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他走下御座，来到罗成面前，亲切地问：“你今年多大了？上次宇文将军上表要朕为你赐婚，如今你如替朕灭了众家反王，朕将封你妻为公主、还要另选一位公主下嫁，你意下如何？”罗成微笑：“谢陛下厚爱！臣已有妻室，即将生子，不敢妄想、亵渎皇族血脉，请陛下收回成命！”
　　杨广面上一冷，暗暗地说：那就不要怪我杀你了，你纵是才华横溢、不能为我所用，早晚也是祸根！他对宇文成都使了个眼色，宇文成都会意，忙打开诏书，朗声宣读：“燕山公罗成，武功超拔，文采出众，当为今次恩科的武状元。赐锦袍一领、银甲一副、御酒三杯，着封为并肩王，总理朝政、推选有德之人，朕择日奉玺禅位。”
　　早有太监捧了赏赐过来，罗成接过，谢了恩，就要下殿。
　　宇文成都忙走下丹墀，拦住他：“燕山公喝了御酒再走啊！”罗成犹豫了一下，他很担心、笨蛋宇文化及真的会在酒里下毒，如逞强喝了，怕是要当场死在这了。
　　他微笑了一下，让宇文成都觉得那笑容如穿透云雾的阳光一般，清纯而明媚，带着眩目的光辉，晃得宇文成都睁不开眼似的。
　　宇文大将军愣住的功夫，罗成已捧起一酒杯，朗声说：“这第一杯，当敬天子！皇帝陛下为天下苍生计，怀仁爱之心，不计皇家私利，以帝位相逊，其德感天动地”说着，将酒杯向杨广虚让一下，捧过头顶，缓缓地洒下；他接着又捧起一杯：“这第二杯，当敬宇文将军！成自幼习武，以将军为常思以将军为榜样、为国之栋梁，今捧御酒一杯、聊表我仰慕之意，请将军不要推辞。”宇文成都目瞪口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罗成看他那狼狈样，已明白自己是料对了：酒里有毒！他轻轻一抖手腕，将酒尽数洒地上，笑着说：“是罗成死罪！太不小心了……”转身下了殿，提枪上马，自回帐蓬内坐下了。杨广、宇文化及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此时，太监已出来宣过了诏，众反王均知道瓦岗的罗成夺了状元，被封为并肩王、将推选出一位反王接受皇位。心中各自盘算，纷纷向外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