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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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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好事,光头大个乔迁之喜,要摆饭局庆祝,邀我参加。
他说:“就在我这新家里,来的就是几个哥们,有家属的都带上家属,嫂子,我可是最给你面子,专门给你打了电话,别的哥们的家属可没这待遇,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他一口一个“嫂子”,虽然还没成既定事实,我听着也受用,何况他还在话里把我抬成多特别的身份,我能不答应么?——这是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在程昊的哥们面前,利用舆论造成既成事实,我要不好好抓住,还真对不起自己。
挂断电话,我就翻箱倒柜地找衣服,试了一身又一身,选定衣服就开始对镜细细梳妆,挑腮红选唇彩,那紧张劲就跟十八岁时第一次约会没两样,耗了无数钟头,眼看着就要到约定时间,临出门前,还不放心,再看一眼玄关的镜子,一头乱草用弹力素抓出自然柔美的大波浪,脸上的淡妆精致无暇,合身的长款米白色风衣掐出纤细的腰身,转一个身,风衣下露出的裙摆微荡,是隐约的风情——简直无懈可击,我冲镜子飞一个媚眼,就不信不能让他看得眼直了!
我拎了珍藏的红酒给光头大个做恭贺礼物,在出租车上给程昊拨了电话,这一次,一点都不怯场,手稳稳地拨了号,只响了两声,就被他接起:“你好。”
再听到他的声音,倒没有多激动,只觉得淡淡的欢喜,我报上名号,就把光头大个的邀请说了,然后自然大方地说:“我现在在路上,他家住那一区我完全不熟,我这人方向感不太好,虽然有地址,还挺担心走岔了,你要是也在路上,能不能找个路口接一下我,捎上我一起去?”
他那边听完,停一会才说:“我现在已经在大飞家,你让出租司机送你到小区门口,我在那等你。”
和他一起隆重出场的机会没了,我却没失望,能劳动他来接人,倒更显地位。
远远地,透过车窗,就看到他站在路边,只穿了件米白色薄毛衣,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淡定的等人模样,颇有点玉树临风的味道,很招人看。
下了车,他已经走过来,很自然接过我手里的红酒礼盒,对我微笑:“走吧。”
我也对他微笑:“真不好意思,要你来接我。”
“没事,这小区挺大的,你第一次来,是挺容易走岔的。”
他说话的语气礼貌,笑容温和,可我却暗暗心惊,这样的他,完全在我预料之外,虽然我并不期望他再见我时是一副脉脉含情的样子,可也不该是这样客气,客气得象在无声地划出距离,连目光,都不肯在我身上停留超过三秒钟——莫非,我真的重重挫伤了他的自尊,以致于他干脆直接转身,把我远远抛在脑后,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以此证明他绝不会纠缠?
从小区门口到光头大个家,一路步行差不多十分钟,我不停地寻找话题,他的反应却称得上冷淡,很明显地敷衍,我越试探就越心凉,等走到光头大个家楼下,我已经有了掉头回家的冲动,但程昊已经按通了单元门上的对讲机:“大飞,是我,开门。”
光头大个难得没一句废话,大门无声打开,我只能跟进去,光头大个家是新落成的小高层,住户入住的不多,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我和程昊两个人,我再也打不起精神搭话,他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愿,彼此间静默得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短短的上升过程,难捱得象过了一个世纪。
光头大个家住十一楼,一梯两户,电梯门才开,就看到光头大个跟个巨塔一样挡在门前,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那颗光头,都闪亮好几分。
他一见我,笑眯眯地伸出手:“欢迎欢迎,大驾光临,贵人踏贱地,真是蓬荜生辉啊。”
“挺会用成语的嘛,”他身后闪出一个娇俏人儿,是唐唐,扬手就拍下他的手:“扯那么多不就想吃美女豆腐,没门,”转脸就对我笑,过来挽住我,“来,别搭理他,我们进去。”
光头大个就在一旁嚷嚷:“别乱造谣啊,借我一万个胆子我都不敢,我这是表示对嫂子的热烈欢迎,”说着就脸凑过来,“嫂子,你可得相信我啊。”
唐唐一伸手,横过我就推开他的脸,笑着啐他一口:“一边去,人相信你还不顶用,程哥在后头站着呢,你也得要他相信你。”说着,扭头就看向站在后边一直不出声的人:“程哥,你说是吧?”
被点名的人没有答腔,只说:“别站这堵着,有话去家里说。”
他生气起来,没什么表情,可浑身就散发出闲人别惹的不悦信号,这主人家两口子一一和的,我听着勉强挤出的笑都快挂不住,只能闷不做声,可看他竟然为此都真动了气,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光头大个还敢去捋老虎须:“哟,瞧我这人,嫂子大驾光临,我是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了,来来来,嫂子里面请,抱歉啊抱歉,不是成心要你站着的,要是把你累着,程昊心疼起来就该揍我了!”
唐唐笑着做势轻斥:“你要再把程哥的心思说漏,看他不马上就揍你。”
“我要不说,他更想揍我。”
这两口子是玩得上瘾,根本无视程昊的怒气,嘴上还是一点不饶人,唐唐亲热地挽着我走,在我耳边小声说:“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疼你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别扭得很。”
这悄悄话音量可不低,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恨不得地上能裂个缝让我掉下去就此消失,光头大个已经上前一步把家门打开,夸张地大叫:“当当当,哥几个,重要人物到场了。”
玄关架着屏风隔断视线,才脱下外衣挂好包,唐唐一句“不用换鞋”,就推着我往里去,转过屏风,就是客厅,一眼扫过去,空间挺开阔,还来不及细看,就看沙发里坐着的人霍地站起来,还不只一个,三双眼同时望向我,那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忽然之间成了张曼玉。
光头大个煞有其事地清清喉咙,指指我:“这位美女,就是张曼曼,除了芳名,其他的,我就没权利介绍了。”
他的幽默感遭到人鄙视,有人给他一个白眼,就冲我笑:“嗨,我是何震,哥几个都叫我老何,早就听说你,今天终于见上,真高兴。”
这人穿着带帽大罩衫和肥肥的袋袋裤,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十分可爱,看起来就是个没出校门的学生,我猜想这人大概是大飞的弟弟之流,一声“老何”还真难叫出口,只能对他报以同样热情的笑,站一旁戴着无框眼镜一副雅痞造型的帅哥象是看出我的心思,就笑:“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都三十有二了,就爱装嫩,叫他老何没错,省得他老以为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呢,”不顾老何在旁边“给点面子啊哥们”的叫,他对我笑:“我是李雷,哥几个都叫我雷子,你要不介意,也就这样叫我好了。”
“你好,雷子。”
我笑着转眼看向第三个人,那人也对着我笑,这张脸还真是眼熟——
“你好,又见面了,”他笑得是别有意味:“我是周瑞,没忘了我吧?”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彻底震惊于这世界太小,一时都忘了说话,一个声音就轻笑着插进来:“周瑞,你一见人就套近乎,什么居心啊!”
这个声音听着也很耳熟,我下意识转头去看,心里暗惊,怎么又来一个似曾相识的?
这回是个同性,扎一个马尾,妆淡得自然,身材高挑窈窕,不过是简单的杏色毛衫配同色休闲裤,没有多余配饰,穿得轻松随意,看着十分舒服,还贤惠地捧着个果盘,要不是她这装扮和程昊的眼见要撞衫,我愿意承认她是个美人儿。
她显然是这一伙的熟人,周瑞对她的调侃不以为意:“我可没套近乎,不信你问问程昊,我可跟他坦白过,他最知道。”
群众的目光一向就转向一直沉默是金的男人,他不置可否:“你的事别扯我。”
气氛霎时冷掉,光头大个马上炒气氛:“来来来,两个美女,认识一下。”
先介绍我:“这是张曼曼。”
再介绍对方:“这是叶悠,唐唐的表姐。”
我还没来得及摆上寒暄的笑,对方又自我补充:“也是程昊的……同学,你好。”
这个“同学”咬字太暧昧,摆明是要我认出她是“什锦虾仁”,这一伙里,我又不是谁的谁,不能给她叫阵回去,所以只能对她笑:“你好。”
她回我个微笑,把手里的果盘放在茶几上,招呼:“来,大家坐下吃水果。”
老何就凑过去:“哟,切得挺漂亮的,叶姐,什么时候变这么贤惠啊?”
一个抱枕就扔过来,“你敢再叫我姐,我就撕了你的嘴!”
老何一躲,就撞上雷子,周瑞就在一旁看着笑,这一闹,大家就嘻嘻哈哈起来,有人走到我身边,无声地递来一样东西,是红酒礼盒,我竟然忘了这茬,看他一眼:“谢谢。”转手就朝一旁看戏的两口子递过去:“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祝贺你们迁入新居。”
光头大个很给面子:“这个牌子这个年份,真难得啊,你还别说,我就好这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那边又招呼:“唐唐,你们别站着啊,都过来吃水果。”
女主人的姐姐,也是半个主人,这招呼客人还真是尽心,唐唐揽着我过去:“来来来,吃水果去。”
这一坐下,牙签戳好草莓就递过来,人笑得跟朵花一样:“这草莓虽然是大棚种的,但还挺甜,尝尝。”
我笑得很甜,接过:“谢谢,太客气了,我自己来。”
那边人已经站起身,转过头去,对站她身后的人说:“程昊,过来帮个手。”
手极自然地,一拉程昊,两人就一前一后进了厨房,我含着颗草莓,不能吐,又咽不下,好容易吞药一样吞下去,嘴里直酸得发涩——谁说它甜来着?
老何嚷嚷着要打牌,大飞就开了牌桌,一个劲邀我加入,可四个男人谁也不愿旁观,我也兴趣缺缺,唐唐就笑着对我说:“来,我领你看看我们的房子。”不由分说就拉我起身。
这一套小三居,是唐唐一手布置,主卧走紫白色系,落地玻璃推窗,滚着绣花边的纱幔窗帘,床头柜上摆着的琉璃桌灯十分精致,客房收拾得简单干净,书房的黄杨木古董椅是旧货市场淘出的好货,我一边看一边赞,把唐唐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完全是业余的,不过费了不少心思,只是想住的舒服点。”
我对书桌上的黑木纸镇爱不释手,唐唐笑着说:“这纸镇是程哥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眨眼都十几年了。”
我轻轻把手中的纸镇放回原位,笑笑没说话,唐唐又说:“他们哥几个都是一个家属院里的,是从小玩到大的,小学初中高中,就算大学不在一学校,几个人都混一块,出了国也一样,感情铁得很,一块玩儿的,还有我姐,有时还带上我,程哥他……”
我很有兴味地凑近玻璃花瓶里养的绿色植物:“这万年青养得挺好的,我养的叶子老发黄,你是怎么伺候的?”
唐唐随着我的话一转:“这是大飞养的,他爱弄这些。”又锲而不舍地转回:“程哥这人特定,心里有谁就是谁,他和我姐……”
我抬眼看墙上挂的那一副“静”字,看清落款,就笑:“唐唐,你家大飞字不错啊。”
门外就有人探头进来,光头亮闪闪的:“那是,也不看是谁写的。”
又冲唐唐笑得发骚:“老婆,咱姐说可以开饭了。”
唐唐啐他:“别乱叫啊,还没法律承认的啊。”
这一对准备领证的非法同居夫妻,打情骂俏旁若无人得故意让人羡慕。
安排落座时,不知有意无意,我和叶悠在程昊一左一右,他俨然左拥右抱之势,老何坐我对面,那挤眉弄眼的样,我只做没看到,周瑞坐我另一边,倒是不停和我搭话,生怕我受冷落似的,而程昊,一副平常酷样,饭桌上极少开腔,只在叶悠给他盛汤劝菜时,不住地低声说“谢谢”。
这一桌饭菜,据说都出自叶悠之手,就算我有心挑剔,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手艺赶得上小冉,一锅豆腐鱼头汤做得极鲜,我不吝啬地赞扬,她笑咪咪得谦虚:“就是注意点火候就好,只是这什锦虾仁,从前跟程昊学过,可我老是做得不入味,幸好今天他在旁再指点指点,做出来还勉强能上桌。”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我不得不暗暗竖起拇指,一道菜就能引出她和程昊多少过往,我就算听得想把牙咬碎,不还得笑:“你太谦虚了,这菜做得都赶得上外面馆子的大厨了。”
“那是你没尝过程昊做的,他做的这菜可比外面好多家大厨做的好。”
被谈论的人默不作声,象浑然不觉自己成了话题中心,手稳稳夹了一筷虾仁,我极力把到嘴边的话吞下去,那穿着情侣装的都不心疼他胃不好还吃海鲜,我多什么嘴?
大飞又出来打圆场,“今天这么高兴,大家来干一杯。”
这才要倒酒,叶悠就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胃不好,换果汁吧。”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桌上的人都听到,在众目睽睽下,他面不改色倒上啤酒:“不喝白的,啤酒没事。”
这一顿饭,大多时候,都是这一伙说着从前的旧事,大家说到高兴处,笑起来,我也陪着笑,其余时候,就埋头苦吃,偶尔话题带到我,感激大家的特意照顾,我也凑趣说一点,气氛一直不错,好容易熬到酒足饭饱,大伙肯撤桌,我的胃都隐隐作疼起来。
唐唐和叶悠收拾残局,坚持不让我插手,我这个客人就端坐着,新闻联播没看几眼,老何又叫着开局,这次非得推我上桌,我缠不过,只能坐着,最后决定光头大个被踢出局,他就抓着程昊去阳台,神秘兮兮说是要进行“men’s talk”。
我这牌没打几局,胃就一阵一阵抽着疼,疼得我渐渐就撑不下去,正巧光头大个和程昊的秘密行动结束,我就招呼大飞就退位让贤,他乐呵呵地接替,程昊却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去了厨房,再出来时,身后就跟着端着茶壶的叶悠。
叶悠很周到地泡了水果茶给大家消食,我勉强喝了一杯,胃却疼得更厉害,再也坐不下去,捱到唐唐从厨房忙完出来,就站起身告辞。
主人家还没出声,程昊就说:“正好我也有点事,一起吧,我送你。”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唐就说:“既然你俩有事,我就不留了,有空多来玩,我送送你们。”转头就叫光头大个送客,这速度就象巴不得赶快把我们扫地出门,光头大个依依不舍地从牌桌边离开,送我们到电梯前,一看电梯来了,“再见”就说得飞快,脚跟一转,我们才进电梯,他人就奔进家门投奔牌桌去了,唐唐对我们笑得抱歉:“家教不严,别介意啊,再见!”
终于等电梯门合上,我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眼看着光亮的电梯镜墙里自己一张脸就垮下来,这电梯里又只得我和程昊两个人,这一次,我决意当他是空气,他却不合作,转头就问我:“你怎么样?是不是胃疼?”
又来了,又是那副多关切多紧张的样子,我真恨不得这是张假面具能用手撕掉,只能掉过头不看,人却很不争气地按着胃就疼得弯下腰去,一双手就揽住我的肩,往他怀里靠:“你忍着点,等到了一楼,我们再折回大飞家。”
我咬紧牙,使劲推他却推不动:“你走开,别多事!”
他一手抓着我的手,一手圈住我:“别逞强!”
我奋力挣扎:“你放开!”
电梯门打开,有人走进来,我一抬眼,就对上那人瞪大的一双眼,动作僵住,耳边就有个若无其事的声音说:“麻烦你,到11楼。”
原来已经到了一楼,我连忙出声:“别按,我要出去。”说着要挣开他的手,却被死死抓住:“别胡闹!”
那人的手悬在控制面板前,很无奈地:“你们到底是要上,还是要出?”
“上!”
“出!”
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那人拍一下按键,门又打开,他不耐烦地回头:“你们小两口商量好了没,别浪费我时间。”
我不知道哪来的一股蛮力,狠狠一挣,就挣开他的钳制,踉踉跄跄就奔出电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抓住手,带得一旋身,就对上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你闹够了没!”
头一次见他怒形于色,我有些被震住,气势不由自主地弱下来,瞪着他,努力想直起腰放两句狠话,可身子一展,胃就象被狠狠拉扯,疼得我又弯下腰,只有抽气的份。
他似乎叹了口气,另一只手就伸过来,双手半拖半抱地把我扶住:“还能走吗?”
我点点头,吃力地说出要求:“送我回家。”
“先让大飞给你看看……”
“送我回家。”
“你别逞强。”
“我要回家。”
我要再看两眼“什锦虾仁”,保不准能闹成胃出血,为性命着想,我绝不回去,我抬眼看他,无声地表明我的坚持,他却没坚持几秒,就退步:“那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这纯粹是忍气吞声给憋出来的,去医院能查出什么,还不是开一堆止痛药,我抿着嘴不说话,他只得妥协:“走吧。”
上了他的车,他先找出药给我:“止疼的。”又递来矿泉水,“把药吃了。”盯着我吞了药,就俯身过来,把我的座位调到舒服的角度:“你先躺一会,要是过半小时还是疼得厉害,我们就去医院。”
我看着他离得极近的脸,不由笑:“那我们这半小时做什么?在这聊天,还是去兜风?总不能干脆到医院门口等着吧?”
这话说得又轻佻了,他忽地就坐直,转身就留给我个侧脸,语气倒没变:“那你想做什么?”
“兜风。”
说是兜风,其实就是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但左右都在医院附近绕,一路车速并不快,平稳前行,止疼药的药效渐渐散上来,缓解了疼痛,药里有安眠成分,我倒不觉困,只觉得脑袋发晕,有一点象喝点小酒喝到微醺的感觉,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
我从没试过从半躺着的角度看这个男人,车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闪过的街灯扑进来的一点光亮,明明暗暗地掠过,我看得清,他有微方的下巴,挺直的鼻梁,一张侧脸用个词来形容,我只能想到坚毅,唐唐说,这男人特定,心里有谁就是谁,可是,他的定是给谁?他对我说这一切不是误会,可却在再见面时和我无声地划出距离,在他的哥们面前对我冷淡,纵容着前任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但却又能第一个发觉我的不对劲,看我难受比谁都着急紧张——这个男人,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我早过了玩猜心游戏的年龄,也再也不愿意费神去猜跟海底针似的人心。
我轻声叫他:“程昊。”
“嗯?”
“我问你点事。”
“……问吧。”
“我和周瑞相过亲,这事你知道?”
他的回答有点慢,还含糊:“嗯。”
“叶悠是你从前的女朋友?”
这次回答的速度快了,一样地含糊:“嗯。”
“那你在大飞家对我不理不睬的,是因为周瑞,还是因为叶悠?”
这次没等到回答,车速忽然就慢下来,他隔了好一会才开口,是问句:“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笑:“别逃避问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给你答案。”
他没说话,却把车开进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停稳了,解下安全带,靠在椅背上,不动了,也不出声,我不再等着他开口,叹口气:“程昊,我不是小女孩了,不想也不会再玩猜来猜去的游戏,说实话,那天的事,我真觉得挺突然的,可这一星期来我想了不少,你说过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如果觉得为难,今天就不会去大飞家,我去,是知道你会在,你明白吗?”
黑暗里我依稀看清他转过脸对着我,我朝他笑:“我已经给了你答案,你呢?”
他终于开口:“跟周瑞和叶悠都没关系,”停了好一会,他才接上,“我怕,是我会错意。”
是谁说他嘴笨的,嘴笨的人,能把一句话说得让人听了心都酥软,说话想凶都凶不起来?
“所以,你就这样对我,你这就是对我认真?”
“……对不起。”
谁要听他道歉?这人还真是不会顺杆子上树,敢情还是块木头?我扭过脸,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对不起就完啦?”
身后还真没了声音,我等了等,等不到,刚想扭过头去看,忽然就感觉垂在身侧的手一暖,是被只手握住,那个声音难得的透着紧张:“曼曼,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只手握着我的手,温柔的珍重的,温度透过我的手心,一直传递到心底,我强忍着,还是忍不住笑了,一转头就对上他的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