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锁姻缘》梦懿

5、恨无缘（一）

　　书房，上官继佑看着秦太医：“秦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秦太医沉凝片刻，脸色肃然：“不知国公爷是否听说过‘恨无缘’……”

　　上官继佑摇头，有些疑惑。

　　秦太医叹了口气，迟疑道：“此乃一种秘制的毒药……很少有人见过，下官也只是曾在医术药典中看到，因为比较特殊，特意研读了一番，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说着有些犹豫，停了下来

　　上官继佑心中一惊，但还是很疑惑：“秦太医，有话请直说……”

　　秦太医沉思半响，深吸了一口气，又闭了闭眼，咬牙道：“‘恨无缘’一般是用在怀胎三个月之后的孕妇身上，用了之后只会慢慢损害孕妇的五脏六腑，外表反而使孕妇看着更显康健，胎儿也会正常生长，而且诊脉一般也难查出什么异常。但是……等到临盆之时，孕妇内里几近衰竭，根本没有力气生孩子，过个一时半刻就会香消玉殒，就算察觉到不对劲，也无缘说出去，而且既无缘见到自己的孩子又无缘见亲人最后一面，胎儿也无缘来到世上。又因为此药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察觉，孕妇也只会被认为是难产而死，真正的死因很难有缘被人查出，所以才被叫做‘恨无缘’。”

　　他这么说国公爷应该能明白吧……

　　‘恨无缘’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出来的！明眼人一看就能想清这不过是护国公府的争斗，若不是当年受过他的恩惠，自己也不想掺进去……唉……

　　怀胎三个月？府里今年好几个怀胎生子的，凌氏生产最晚，其他人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莫非……可凌氏已经生了灵儿？

　　上官继佑越想脸色越苍白，头脑“嗡嗡”作响，身子晃了一下，颤声问道：“那……”

　　看来国公爷已经明白了，唉……

　　明明这药是专门针对怀胎妇人的，胎儿虽然大多无法降生，但基本都发育正常，可为何现在这十五姑娘身上却出现这种毒 ？

　　秦太医想不明白，叹口气道：“国公夫人临盆之后，下官并没发现什么问题，令千金当时也没什么不妥……国公夫人要再把一次脉，才能确定，但是,”顿了一下“令千金的五脏六腑被损的很严重，若非现在发现，令千金……最多再撑三天……”

　　三天！

　　灵儿可是凌氏盼了十几年才得来的，他还记得当时凌氏得知自己怀孕时那种复杂的眼神：惊愕，惊喜，憧憬……

　　他也很惊喜，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还能再有孩子，第一次把灵儿抱在怀里时，看着她红红皱皱的小脸儿，一颗心都能软成一滩水，恨不得捧在手里好好宠着。

　　想到若是灵儿……他……凌氏岂不更是……

　　上官继佑脑中一震一片空白，身体向一旁倒去，秦太医赶紧上前把他扶到一边青鸾芙蓉团刻紫檀椅上，准备替他把把脉

　　上官继佑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有劳秦太医随我去给拙荆把把脉吧……”然后起身，趔趔趄趄的往前走

　　秦太医口称不敢，提着药箱跟在后面

　　到了堂屋，上官继佑精神恍惚地把罗妈妈叫了出来：“罗妈妈……你进去给太太收拾一下，秦太医等会儿进去请个平安脉……”声音有气无力，像从天边飘来的

　　奇怪！国公爷刚才还好好儿的，现在脸色怎么这么差？还要给太太请平安脉，前儿个不是刚诊过一次吗？

　　……得去给太太通个信儿！

　　心里思忖着，罗妈妈给上官继佑半蹲行了个福礼，转身急步而去。

　　过了一会儿，罗妈妈又折回来：“国公爷，太太请您进去！”

　　上官继佑闻言带着秦太医走进去，见凌氏床边已摆好屏风，便让秦太医为凌氏悬丝诊脉

　　但愿凌氏不要再出现什么问题，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上官继佑紧紧地盯着秦太医给凌氏诊脉

　　罗妈妈不是说灵儿只是身子有点弱，没什么大碍嘛？

　　眼睛也没什么问题，而且灵儿刚才已经醒了，还喝了点儿奶，将将才睡下，她自己又没什么不舒服，国公爷为什么让人给她把脉？

　　罗妈妈说国公爷脸色不对，难道是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可是自己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啊？

　　凌氏皱着眉靠坐在床头，满心疑惑

　　一会，秦太医起身，对上官继佑摇摇头

　　上官继佑心头就松了一口气：“幸好……”

　　跟凌氏说了几句话，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带着秦太医又回了书房，请了秦太医坐下

　　秦太医木木地坐在上官继佑下首，眼神呆呆的，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按照书中记载，‘恨无缘’损害的应该是孕妇本身才对，对胎儿影响倒是不大，否则就容易被人查出不妥。可是国公夫人除了有些产后虚弱，身体很好，反而是这十五姑娘身上积满毒素

　　难道是他记错了？应该不会啊？当年自己还研究过这毒的解药

　　秦太医有些医痴，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开始摇头晃脑自言自语

　　“难道是有人把药性改了？可是从她的脉象看来的确是‘恨无缘’呀……而且中了这种药的人，按理来说不可能还活得下来……”

　　上官继佑见秦太医这样，知道他又犯了老毛病，遂急忙高声问道：“依秦太医之见，小女身上的毒该如何解，日后又该怎样调理？”

　　秦太医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肃然道：“‘恨无缘’药性很慢，但药性霸道，慢慢渗进人的五脏六腑，想要完全去除很难。当年下官曾研制过它的解药，但总不得其法，最多只能拖延，所以下官也无能为力。不过这毒，有些内宅妇人应该知道……”
　　意思是让他去问问柳老太君或国公夫人

　　上官继佑一怔，脸色沉凝下来

　　如此一来，只能让娘和凌氏帮忙去找解药，可是……

　　上官继佑皱紧眉头：“那小女现在该如何医治？”

　　秦太医想了想，正色道：“小姐年龄太小，身子脆弱，目前下官只能先酌量用药温养调解，国公爷最好尽快把解药找来，也好早点把毒解了，否则下官也不能保证……”

　　上官继佑心中一紧：“那小女现在……”

　　秦太医站起身：“下官会尽快把药配好，然后再看看还有什么解毒药可用，一并拿来，现下也就只能如此 ，国公爷……”

　　他也就只能做到如此，就是不知国公爷会不会请其他太医或大夫

　　上官继佑知道秦太医的意思，但是这件事……而且秦太医医术已经是宫里最好的

　　叹了一口气，上官继佑心焦又无奈：“只能劳驾秦太医了，本官让吴德全送你回宫，听你差遣……”

　　看来国公爷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而且想让他快点把药拿来吧！否则也不会把贴身长随派到他身边

　　听话听音，秦太医立马告辞，上官继佑叫来吴德全吩咐一番，两人就快步退了出去

　　上官继佑自己在书房坐了片刻，起身快步朝凌氏卧房去

　　到了西稍间，又把罗妈妈叫出来吩咐一番，等她进去又出来后，这才走进去

　　凌氏听说国公爷又来了，心里更是疑惑，连忙吩咐人把刚才的屏风又摆在床前，倚在床头等着

　　她刚才问了罗妈妈，罗妈妈也不知个中缘由，让她去打听，这还没来得及出去，国公爷就又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