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ol魅医]宁为玉碎》言魈

8、第八章

　　“你以为这样便能两清？”
　　“哼！休想！！你欠了我的，我欠了你的，谁都别想偿还！我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永不得解脱！！永不得解脱！！！”
　　冷月心狠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步临风猛然抬头看向他。
　　生生世世……
　　冷月心看着步临风眼中翻涌出骇人的恨意，勾起了嘴角，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戾气。
　　恨他，恨他入骨也总比陌路好！
　　步临风看了看手里的碎片，又看了看冷月心带着笑意和挑衅的脸，突然扬起了手。
　　无尽的恨意找到了宣泄。
　　自己的一片心血！付出了一切换来的解药！何苦被他如此糟践！
　　“临风！”
　　风摇筝怎么也没想到，步临风直接将半块瓦片扎入了冷月心的右脸，深深扎进脸颊里，若非眉骨挡住，怕是眼睛也要废了。
　　冷月心挡住了风摇筝想拉住步临风的手，任步临风狠狠地划过脸颊，直割得颌骨也露了出来，整个伤痕横跨半张脸，似乎已然感觉不到疼痛。
　　步临风手上的血混着冷月心脸上的血沿着瓷块边缘跌落到地上，暗红的血渍不一会就漫过了药渍。
　　步临风将瓷片扔到地上，清浅的笑了起来。
　　“这样，也两清了。”
　　“是吗？两清了？”
　　冷月心嗤笑了一声，任血色弥漫右眼，搅动舌头抵住右脸，任皮肉翻展，留出更多鲜血。
　　“月心，我去给你拿药。”
　　风摇筝狼狈的向屋内跑去，疯了，他们都疯了。
　　冷月心和步临风对视了片刻，一个似乎葬尽情思，另一个却淡漠的一如初见。
　　“好！好！好！”
　　冷月心连道了三声，满是血迹的脸上辨不出情绪，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了一管洞箫，箫身九节，竹身色泽圆润，下面圆孔系有一条红色的飘穗，挂着半块玉璜。
　　冷月心盯着步临风，狠狠地将飘穗扯断。
　　“叮当~~”
　　玉衡失去了桎梏，跌落到地上，裂开了一条缝。
　　而伴着的一声脆响，似乎让冷月心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不顾脸上的伤口，冷月心裂开嘴。
　　“你的箫，我的玉璜，这样，是不是两清了？嗯？”
　　步临风接过递到面前的洞箫，淡漠的表情看不出一丝裂痕，没有回答冷月心，干脆利落的转身，回房，关门。
　　留下冷月心抬头望向了头顶无边的幽暗，似乎完好的左眼也流出了鲜血。
　　“月心！”
　　“月心！！你醒醒！！我去叫奚山！！渐隐，你来的正好，把他扶回去。”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谁伤了你？”
　　“……”
　　是谁在说话？是师姐还是渐隐？
　　冷月心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不想睁眼，任由思绪消散，逃避也好，懦弱也罢，那样便不会不甘，不会愧疚，不会恨，不会被蚀入骨髓的思念逼疯，不会时时想起，时时挂念……
　　心口的伤还没有痊愈，为了刺杀聂承恩，他不惜用内丹做引，在聂承恩剖心取丹的一刹那，拧断了他的头骨。
　　他以为步临风会原谅他的，少不更事，还只是傀儡的他只是在最后将刀刺入了他父母的心脏。
　　可是，在他努力弥补两人之间的裂痕的时候，步临风在做什么？
　　两不相欠？
　　哈~~天大的笑话！他以为他们之间的牵绊如此轻易的就能斩断？
　　妄想！！妄想！！！妄想！！！！
　　他的一片真心何苦被他如此作践！！！
　　恨意，蚀骨焚心的恨意驱散了所有的疲倦，冷月心在意识消散之前想着。
　　他要毁了他，和他一起坠入九幽炼狱。

　　西湖二月，烟柳初萌，琼蔻未红，碧空万里，也未能驱走残存着的冬日冷意。
　　浪懒人稀，一叶扁舟突兀的出现在湖面上，无桨自横，自在摇晃着，也不知是哪个迁客骚人游湖览景。
　　“临风，你醒了？”
　　冷月心掀开竹帘，看到步临风已经醒了，便平稳的走到了船舱中，将熬煮好的米粥放到了桌上。
　　步临风看了冷月心一眼，没有动，又闭上了眼，似乎不愿起来。
　　“醒了就起来喝粥，再睡可就日上三竿了。
　　“……”
　　冷月心看着步临风笑了起来，坐到了床边，冰冷的双手伸进被窝。
　　“怎么，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步临风在被窝里重重的拍了下那双不安分的手，那双手的主人浑然不在意，笑嘻嘻的继续乱摸，步临风剜了冷月心一眼，掀开了被子。
　　刚坐起来，冷意就袭了过来，而更不能让人忍受的是腰的酸痛和……
　　步临风再次狠狠瞪了冷月心一眼，接过衣服，慢悠悠的穿好，出舱洗漱。步临风再次进舱的时候，冷月心已经把被子叠好了，嘴角不由浮现出笑意，坐了下来。
　　“嘶~~”
　　接过冷月心递过来的软垫，步临风脸上浮起了红晕，在冷月心戏谑的目光中端起了粥碗，拨弄着汤匙喝了一口。
　　“……”
　　冷月心颇为期待的看向步临风了。
　　“怎么样？”
　　“……”步临风喝了一口就放了下来。
　　“你煮的？”
　　“嗯，我吃过了，应该熟了啊。”看着步临风皱起的眉头，冷月心觉得有些挫败。
　　“应该？”
　　步临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幸好自己早已辟谷，冷月心半为狐妖也不太需要进食，煮粥烧饭不过心血来潮，兴致所至，不然他和冷月心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饿死了。
　　“倒了吧。”
　　步临风把碗推过去，显然不想动，冷月心面露凄苦的叹了口气。
　　“是，小的遵命。”
　　步临风嗔了冷月心一眼，架起了旁边的竹窗，望向了湖上风光，粼粼碧波，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略带寒意，直让人涤净心魂。
　　“……”
　　冷月心从背后环住了步临风，把头搁到了步临风的肩上。
　　“月心……”
　　“你看。”
　　冷月心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玉璧，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犹如凝脂。
　　“这是……这是羊脂玉？”
　　步临风颇为惊讶，接过来在手中端详着，质感柔润细腻，带着些微凉意，面上光洁一片似乎还未经雕琢。
　　“？”
　　步临风刚想翻过来看看，玉璧在掌中变成了两半，犹如分开的太极图案。一半翻过来的玉面上刻着一个“风”字，步临风将另一半翻过来，不出所料是一个“月“字。
　　“如何？喜欢吗？我刻的。”
　　冷月心带着得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喷到耳朵上让步临风不自在的转了转头。
　　步临风轻哼了一声，却掩不住笑意。
　　“雕工让人不敢恭维，白白糟蹋了这上等玉料。”
　　“那我扔了。”冷月心拉下脸拿过玉璧作势就要往窗外扔。
　　“月心！”
　　步临风斜了冷月心一眼，在对方都得逞的眼神中拿过了“风”那一半，顺势就要放到怀里，却被冷月心拦了下来。
　　“怎么？不是送我的？”
　　冷月心握住步临风的手，将那半块拿了回来，将另外半块塞了回去。
　　“你拿了我的，这一半可不能给你。”
　　“临风，不要离开我。”
　　“不会。”
　　东风徐来，小舟在西湖上缓缓荡开，冷月心就这样从背后抱着步临风，一起看向水光山色，这一刻便是天长地久。

　　步临风满是血迹的手掌中躺着半块玉衡，洁白的质地掩映一片红褐色中，“月”字从当中裂开，似乎在无声的嘲笑自己。
　　明明说要断的干净，明明说要两清，为什么还要去捡回来？为什么呵……
　　步临风握紧玉佩抵住了额头，任由泪水模糊双眼。
　　请允许他脆弱一次，放纵一次，只要一次……只要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