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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續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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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中了。
第二天,她第三次看到他。
“午安!”游炎行欠身,笑容满脸。
她呆著,手足无措。
他把一大本飘散雨林气息的簿,端正的放在她面前。
她连人带椅紧贴背後的墙壁,与他保持最大距离,双目却不自知地定在簿上。
在她惊恐时,他已退回珠帘前,倚墙侧看她。
“这是我在尼泊尔买的人造纸,粗粗糙糙,用来包花应该挺不错!”
她嗫嚅:“谢谢了,我不需要。”
“但你不想把花束打扮得更靓丽吗?到时,你开心、客人开心、慈妈也开心!而且我自己是一时好玩才买的,根本用不著,那倒不如送给会善用它的人。”
她略点头。
他笑了笑,接著说:“我念地理时,就渴望去尼泊尔啦。听人说,那裏会找到食人花,就是那种发出臭味吸引猎物,大得可以把整头壮硕的牛一口吞掉的花呀!”他夸张地张开手,表示食人花体积有多大。
“可惜,食人花嫌我太腥,躲起来不见我。但我倒吸引了另一种杀手。”
不知不觉中,她已抬起脸,不掩惧色的翦水眸闪动好奇的星光。
“我下塌的那个酒店连接一个露天的小型湖泊。我说去湖泊浸泡时,那管事的大姑已怪怪的望著我,但除此外,什麼都没说。然後我就跑去浸泡,月色如水,繁星点点,真美!泡了一个多小时,我便返回酒店,可是,当我在灯光下一照……”他脸色有点青,好像当时的情境与眼前景物重叠,“我两只脚,十根脚趾头……全黏著吸血吸得肥满的水蛭!”
“呜……”她呕心地低呼,整张脸皱在一起。
“请你吃。”他突然掏出金莎,掀开锡箔纸,递给她。
“嗄?”仍沉浸呕心画面的她惘然地接过金莎。
“明天见。”
她望向抖动如波的珠帘,迷迷糊糊地把金莎塞入口。
第九天,她第十次看到他。
“午安!”游炎行招手,一贯愉快。
“午安。”她缩缩肩,小声打招呼。
他把一盒沙拉放下,搬张充气沙发坐到珠帘前。
“我把苜蓿掺进去,你试试看好吃不。苜蓿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可以带走体内过多的水分、减低胆固醇、又能平衡身体的酸碱性……好吃吗?”
她吃了一小口,低头,静默片刻,然後肯定地摇头。
有那麼一刹那,他仿佛看见她眼裏闪过一丝怒火,却又觉得弹指间的情绪起伏是冲著别人来的。
“不喜欢?不要紧!”暖洋洋的笑意溢满星眸,“我不怕你不喜欢,最怕你不喜欢却说喜欢。”
她詑异地睁眼。
“不是吗?你不喜欢,我以後就不会请你吃苜蓿。如果你偏说喜欢,那我就会日以继夜请你吃,到哪一天,你受不了,一并把胃裏的苜蓿翻出来,我就罪过了。”
“你……不会迫我吃?”
“到你喜欢吃的时候,我才迫你。”
她怯懦一笑,眼睛清亮晶莹。
他伸手入裤袋,掏出金莎,掀开锡箔纸,在递给她之前,她便主动拈起金莎。
“是呢,在下能有幸垂听小姐的芳名吗?”
“……范心凝。”
他收起锡箔纸,扬扬手,“心凝,明天见!”
第十九天,她第二十次看到他。
“午安,心凝!”他露齿笑著。
“午安。”她垂眉,眸子谨慎的觑看他。
他把一本厚重的相簿砰一声掷到桌上,然後把充气沙发移到桌子附近。
她翻开相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
“这种红得似烈焰的花叫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传说它是开在黄泉路上,接引亡灵的花,而且花香具有唤起亡灵生前记忆的作用。”
她被这片似血似火的鲜红色震慑住,唇瓣不由得逸出惊叹声。
“美得令人呼吸不了的花。”
“是呀……”
“我叫慈妈购入这种花,那麼无论生日,还是丧葬,全部人都会来 ‘蝶舞蜂转’买花。怎知她说彼岸花太可怕了。”他见她没法从迷幻的花海中抽离,便自顾自道:“即使是商人,一怀孕也会性情大变,给她点一条那麼好的发财路竟不走。啧啧,怪可惜。”
“臭小子!”一卷胶纸砸中游炎行的头,“你还敢说!”
“明明是发财路嘛——呀……”
慈妈拧著他的耳朵,粗声骂:“你再敢说,我就拧掉你耳朵。我怀著剑文,你就在我面前死人死人的嚷著,如果剑文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放过你!”
“小福星怎会有事呢?我看慈妈你的肚笼罩一团紫气,一看知是‘怀投玉燕吉梦应昌’啦!将来一定八星拱照、平步青云!”
“油腔滑调!”慈妈笑逐颜开,“可别带坏我的好帮手!”
范心凝望著他给慈妈拧红的耳朵,咧嘴笑起来。
“很痛啊。”他边笑著,边给她金莎。
她拆开锡箔纸,取出金莎,把锡箔纸还给他。
穿过珠帘前,他回视她,“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难记?怎样不见你叫我?”
娇颊旋即绽出一朵鲜妍欲滴的桃花,她低声:“炎行……”
“呵,明天见,心凝!”
第二十九天,她第三十次看到他。
“心凝!”一贯爽朗的叫声。
“……”还没说话,她已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呵呵笑著,心知肚明。
“怎麼你脸上……颈上都是一棵棵树……”她笑得泪水都掉要出来。
“我刚才上人体彩绘课呀。我想测试自己的功力,便不擦掉喽。”
“怎样测试呀?”她拭拭泪水。
“只要有鸟儿到我脸上筑巢就成功!”
清脆如黄鸝的笑声又再响起。
他把充气沙发抬到桌前,抓出一盒盒颜料和彩笔。
“你有没有兴趣?我会用较易洗去的颜料。”
她看著他放在她面前的手掌,咬唇犹豫著,最终还是没有把素手放进去,只是慢慢低下头。
他笑了笑,收起手,无所谓:“你信不过我很正常,但你没理由信不过自己嘛。”
“我?不要啦,别人会觉得你很怪……”
“我才不管别人。”他抽高衣袖,露出手肘一朵荷花,“心凝,只有荷花自己一人太孤独啦,你就好心替它找个伴儿。”
“真的要绘?”她拧眉。
“是呀。就绘乳牛,乳牛吃荷。”
“嗄?”
“不然,绘木乃尹,木乃尹观荷。”
“……”
今天,她最後一次收到金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