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格裂变》移动饭桶

40、40

　　最后是谁先离开的，萧冕不记得了。
　　他站在医院大门口，再一次发现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萧冕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包里掏了很久，掏出一枚硬币来，在手里颠了颠，决定由硬币来帮他选择往左还是往右。

　　“叮”的一声轻响，硬币划过一道银光旋转着向上飞去，萧冕正准备伸手去接，却刚好被一道射来的灯光晃花了眼，他本能地闭上眼睛。
　　硬币不知落到了何处，发出一声轻响，便再无声息了。

　　那道光并没有熄灭，车灯仍然直直地对着这边，萧冕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了，泛不起任何涟漪。
　　他眯起眼睛避过了直射的灯光，蹲下身去执着地寻找那枚掉落的硬币。

　　几分钟后，一个人挡在他面前，影子被车灯拖得老长，完全将萧冕裹进了他的影子里，何子麟皱着眉问他：“你在干什么？”
　　“找硬币。”萧冕头也不抬地回答。

　　何子麟顿了几秒钟，手伸到他面前，掌心里躺着一枚银色硬币。
　　萧冕盯着他手里的硬币良久，拍拍腿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硬币，硬币上还带着何子麟手心的温度，“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子麟望了一眼他身后的医院说：“我来带你回去。”

　　萧冕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空洞的笑来，抬手指向那边的车，“你这样开着灯直射别人的眼睛是很不礼貌的。”
　　“我以为开了灯，你就会自己过来。”何子麟说。
　　萧冕撇过眼睛看他，“你以为我是蛾子吗？”
　　“你比蛾子招人喜欢。”

　　萧冕抖了一下，笑道：“我可以把它当赞美吗？”
　　“不，当情话。”何子麟盯着他认真道，“我喜欢你。”

　　萧冕愣住，好几分钟后才张嘴说道：“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种情况下向我表白？”
　　“嗯。”何子麟低低地应了一声，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开。

　　直到此刻真真切切地抓住他的手，何子麟的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他眼睁睁看着他行尸走肉一般从医院里出来，如同斩断了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浑身都笼罩在被世界抛弃的绝望里，整个人如同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无意识地迈着步子在医院门口徘徊，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溃。

　　何子麟只是想让他知道，至少自己还在他身边。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喜欢我，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能分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不是我吗？”萧冕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你就告诉我你是谁，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给我机会让我认识真正的你。”何子麟拽得更紧，毫不退却地说。
　　“我不会喜欢你的。”
　　“你已经喜欢上了。”

　　萧冕抿着唇，站得笔直，灯光将他们的身影一起投到地上，影子中间两个人的手紧紧地连在一起如同本来就是一个整体，萧冕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
　　“好。”何子麟答着，迈步往车那边走去，手里一直牢牢拽着萧冕，两人手心都是湿滑的汗水。

　　“就算你松手我也不会跑的。”萧冕无奈道。
　　何子麟转头看他一眼，依然我行我素。

　　直到萧冕打开车门，何子麟不得不松手。
　　一路无话，何子麟带着萧冕去了他定的酒店，昂贵的豪华套间，却在半夜三点多才迎来它的客人。
　　萧冕很累，也没去纠结两人睡一张床的问题，他连澡都懒得洗就瘫到床上不愿动弹，何子麟跟伺候大爷一样帮他擦脸洗脚，吓得萧冕差点打开落地窗从阳台上跳下去，还是何子麟按住他手脚，警告了他好几次才安生。

　　这一折腾，萧冕更没劲了，连何子麟后来死皮赖脸要抱着他睡，他都无力反抗。
　　虽然如此，萧冕却死活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袋完全放空。
　　何子麟突然伸手过来盖住他的眼睛，问道：“你睁着眼睛睡觉吗？”

　　“睡不着。”萧冕如实回答。
　　何子麟动手将他翻过身侧躺着，正面对着自己，两人离得极近，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何子麟说：“那你给我说说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把我不知道的那些事都告诉我。”
　　“这样一天一夜可能都说不完。”
　　“那我们就躺这里说一天一夜。”何子麟说着，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萧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说道：“我不是常愉。”
　　又等了好半天，萧冕以为何子麟会有所表示才对，可是何子麟只是嗯了一声，说：“我在听，继续。”

　　萧冕睁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何子麟，试图从他模糊的轮廓里找出某种表情，“我的意思是，这个身体并不是我的，我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车祸，醒来后就在这个身体里了。”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何子麟问。
　　“萧冕。”

　　“萧冕…”何子麟低声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含在他舌尖，透出无限的缱绻意味，萧冕没理由地有些心跳加速。
　　如此近的距离一点细微的变化马上就会被对方捕捉到，萧冕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赶紧转移话题道：“你相信吗？这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你说的我就相信。”
　　“……”萧冕无语，有些招架不住随时都准备着往外吐情话的何子麟，本来还想问他怕不怕的，但是萧冕觉得他可能会说出“只要是你，我就不怕。”这种话来，所以他生生忍住了不继续追问。

　　何子麟的手在黑暗中抚上萧冕的脸，指尖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我想看你真实的样子。”
　　“很丑，比这丑多了，又矮又胖，还满脸痘痘。”
　　何子麟轻笑出声，萧冕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轻微震动，笑了一会儿，他贴过来说：“萧念长得不丑。”

　　提到萧念，萧冕的情绪低落下去，“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何子麟捧着他的脸，两人额头几乎贴在一起，何子麟拇指摩挲着他的眼角，“能够想明白。”
　　“我…完全不记得他，还有常愉，所有关于他们的记忆我都没有，就像我生命里原本就没有这两个人一样，可是他们确实是存在的。”

　　“我过去的记忆好像都是假的，是经过修饰剪辑过的，我从来不知道我做了这么多的混账事，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伤害他们。”萧冕说到最后，压抑得止不住地颤抖，“我看着他们因为我的死而痛苦，却不能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死了两年后突然从另一个身体里醒来，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一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我害怕给了他们希望又再次让他们失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子麟搂紧了他，手掌贴着他背心，诱哄道：“告诉我，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何子麟说完低低地叫了一声萧冕，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颤抖还有祈求。

　　萧冕的心狠狠颤了一下，拉开何子麟的手，转身背对着他闷声道：“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初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以这个身份重新活过，后来我才发现这个身体原本的意识还在，他时不时地会出来控制住身体，他知道我做的所有事情，而在他控制身体期间我却毫无意识。”

　　“我试过和他和平相处，也想过要彻底抹杀他的存在，我找人去调查了他的过去，却在他的过往里发现了我自己的影子。”萧冕呼吸一窒，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我们俩以前竟然是情侣，我做的所有的混账事都是为了他，甚至连最后的死亡也是为了他，可是…我却对他毫无记忆…”萧冕捂着自己的胸口，“这里一点感情都没留下来。”

　　“这很不正常不是吗？”
　　何子麟摸索着搭上他的手背，低声问道：“那他呢？知道在他身体里面的人是你吗？”
　　萧冕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说他失忆了，车祸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们交流过？”
　　“嗯。”萧冕顿了一下，“我只见过他一次，嗯…那天在温泉室的时候，他表现出来得和平时很不一样，就像是不同的人……”
　　萧冕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停了下来。

　　何子麟很紧张，抓他的力道也有些失控，萧冕因为突然的疼痛清醒过来，喃喃道：“他的身体里或许还有其他人格。”
　　“你是在想这个？”
　　萧冕以为他不明白，随即解释道：“常愉在我沉睡的时候去做了心理治疗，他们把我当做了他的第二人格，我在想或许他还有其他人格，所以行为才会那么不一样。”

　　“我想我该回去继续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