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几个秋》且将浮生痛饮

13、离别有时

　　星移回到青楼，面上仍是郁郁。却十分好奇，一则苏雨霖往日对风雨十分关照，如今亲侄女离别竟不相送，二则自家护卫到此，竟不见她招待，非但一面不见，苏家且在客栈落了脚。星移想不明白，也无意探听别家隐私。

　　风雨既不在，星移不日便来辞别苏雨霖。苏雨霖仍是那个风韵不减百毒不侵的青楼老板，她坐在花桌边，将手中的紫砂杯搁至一旁，把星移细细打量了一遍，方笑道：“这几个月看见高了……眉目也越发神俊了。不出两年，怕又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孩子呢……”星移不禁夸，脸马上就红了。

　　“你既与我侄女交好，她临走时托我照顾你……我这做姑姑的自要担下这个责任……”星移脸上神情微微一变。苏雨霖满意地继续说道：“何况你对风雨的照顾我看在眼里，我苏家不是知恩不报的。这样吧，不如你便留在此处，与我做个助手，将来这片产业的主子是谁，就看你的造化了。”所谓扬一益二，能在扬州城属一属二的青楼，在天下都是数得上号的了。而且青楼做到这样大，已经不单单以色相来吸引客人了。花魁高媚儿的才艺双绝是闻名天下的，而且据说某个皇子才是青楼的真正后台。想到重阳和十一王爷的相遇，苏老板气势不输王室……

　　“不。”星移恭身作揖，“多谢苏老板抬爱。小子何德何能，不敢接受。”

　　苏雨霖嫣然一笑：“怕是觉得污秽吧。烟花之地、自然辱没了公子高洁……”

　　“并非……并非……”星移解释困难，但是他内心的确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人尽可夫纸醉金迷。

　　“那……为官一方，造福百姓如何？”嗯？星移惊讶地看着她。苏雨霖以为他感兴趣，便继续说下去。“你可知道，我这青楼啊比你想像得更复杂呢……不少王孙公子喜欢来这听个曲，喝个茶。像昨晚那个拔得头筹的，便是扬州知府的长公子。若你着眼仕途，奴家便想想办法，为你谋个好去处。”

　　这……星移小时候看四书五经上说，“学而优则仕”。多少大人秉公办案，治理得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也看不了不少将军血战沙场，霍去病将军夜追匈奴……这是每个男儿自幼的梦想，保家卫国，死而后已。

　　“不。”星移仍轻声但清晰的吐出这个字。“小子身上背有血债，此仇不报，心中难安。”

　　“哦？”苏雨霖放下手中茶盏，抬眉看他，似在期待下文。星移嘴巴张了张，犹豫了一会，决定说出来。虽然曾经要把这件事作为机密永藏心底，免得招来仇家反扑……可是苏老板一身沉淀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信任她，更何况她手中丰厚的资源，或许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于是，星移便一五一十说出其中因由。说道家族惨死，连夜逃亡，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

　　苏雨霖静静地听完。这平静的气氛让星移感到安心。“这么说，所有的黑衣人都使双刀，还有其他发现没？比如有什么特殊印迹？”星移摇摇头。灾难来得太快，一切措不及防。又细细回想了下经过。

　　一直没有任何异常。当天晚上，和小花他们玩耍完，然后在家吃晚饭，吃完晚饭，准备上床睡觉。衣服还没脱，父亲便被负责警戒的赵二叔叫走了，村东头来了大量的匪贼。大约三四十人。然后听到了尖叫和惨叫。娘亲吩咐自己躲进床下的石室，便匆匆出去援助爹。然后黑衣人一直杀到了这里。火光熊熊，见屋子便烧。自己逃出房间，正好撞上黑衣人，刀光已近，却不知爹爹为何突然出现，替自己挡了致命的一刀。等他们尽数烧完所有房屋，所有建筑都夷为平地，便迅速能撤退了。

　　“如果整个村子都着了火，在黑暗中应该相当明显的，为何却没人救援？”

　　星移解释道：“我们村地处边陲，一直不和外界接触。”

　　“哦？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私自外出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如此……贵村一直有什么秘密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是完全不可能。我是族长的儿子，更是下任族长，有什么我会不知道呢？”星移觉得整件事透着不可思异。

　　“屠村之仇，无非为名为利……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宝藏、秘籍着了别人的眼？或者他们走时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星移仍旧摇头。一则他躲在父亲身下装死，视野确实有限。二则感觉恶人们来去如风，并没有多作停留。

　　“当真蹊跷的紧。那么线索也只有双刀了。”苏雨霖把江湖中的门派过了一遍，这使双刀的门派实在太多。鱼龙混杂。但这件事引起了她巨大的兴趣。无聊了太久，这件惨案的背后似乎有不少的故事呢。

　　“我会替你留意此事。”苏雨霖郑重承诺。

　　“多谢！”星移不知该如何感谢。

　　翌日，星移便背起行囊南下，去投靠龙岩的景修竹景掌门。原本苏雨霖仍要留他，待得星移从怀中掏出方大夫赠予的木牌时，苏雨霖笑着催他上路。“我这里的确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师父啦。”说罢指点了路途，给足了盘缠，星移坚辞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