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林岚溪

10、第 10 章

　　外婆神色复杂的对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对不起”之后就走了。
　　心慌意乱的等到贝贝带着特效药回来，却怎么也叫不醒奶奶，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经过漫长而艰难的抢救，奶奶终于醒了过来。但医生也遗憾的表示：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请家属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医生的话，原本在庄衍怀里瑟瑟发抖的贝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走进病房，躺在奶奶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奶奶，你答应过我的。”

　　苏绣吃力的拉着贝贝的手：“孩子，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都躲不过。我已经这么老了，也到了该走的时候，而且我太想念阿珏他们了，你就让奶奶去吧。”

　　“可是我舍不得。”

　　“奶奶知道你看着娇弱，其实是个最坚强的孩子。答应我，我走之后不要怨恨任何人，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有数不清的好运气等着你，不要把感情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好吗？”

　　“好。”

　　“奶奶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羽辰临走的时候啊偷偷告诉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一直不相信，直到看到了阿衍，我才知道，自已的孙子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们都相信阿衍会代我们好好照顾你，给你幸福，你也要相信，好不好？”

　　“好。。。奶奶您还有什么要说的，我都答应你。”

　　“阿衍？”

　　“我在。”

　　“你可以再叫我一声奶奶吗？”

　　“奶奶，我一直把您当成我的亲奶奶。”

　　“我明白，所以我很高兴，能见到你，我已经没有遗憾了。答应我，好好照顾贝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她。”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贝贝。”

　　“记住你的承诺。”
　　“好。”

　　“老章。”
　　“嗳！”

　　“帮我照顾两个孩子。”

　　“你放心吧，我都明白。”

　　“贝贝。。。”
　　“奶奶！”

　　“不要伤心太久。”
　　“。。。好。”

　　“阿珏、羽辰，我终于可以去见你们了。”

　　苏绣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贝贝不哭也不闹，只是抱着奶奶不肯松手。医生想要进来，却统统被庄衍赶了出去，他就这样静静陪着她们，直到贝贝睡着。

　　一睁开眼睛贝贝就看到爸爸妈妈还有齐月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她冲他们安慰的笑了笑：“我不会有事的，真把我当小孩子啊。”
　　大家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奶奶的后事齐月和庄衍都有帮忙操办。调整好了状态，贝贝觉得应该要去上班了，她答应了奶奶不会伤心太久，所以她需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没空悲伤。

　　总的来说，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平淡和忙碌。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因为有一个人已经不声不响的融入了她的生活。

　　自从奶奶走后，以前一直对贝贝冷言冷语，和她吵起架来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庄衍仿佛变了个人。不但对她温柔有加，体贴入微，而且不管贝贝怎么气他都不会调头就走，反而会更加耐心的哄她。
　　这让贝贝不习惯的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她觉得应该要好好想想自己对庄衍的感情了。

　　是依赖、是感激、还是把他当成羽辰的替代品去爱了？

　　可是每每想来都头痛不已。而她也因为答应过奶奶，对庄衍的身世隐瞒的很辛苦。
　　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缠的她喘不过气来。
　　庄衍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向她求婚。

　　这天下班之后，庄衍把贝贝带进一家咖啡馆，点了她最爱喝的咖啡，为情绪不高的她亲自秀了一段她最喜欢的钢琴曲《致爱丽丝》，引起满堂喝彩。

　　而他就在这热烈的气氛中毫无预兆的走向不安的贝贝，单膝下跪，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庄衍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表情异常认真：“还记得这家咖啡馆吗？我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向你求婚，是因为它对我意义非凡。因为就是在这里，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
　　他笑着打开盒子：“我曾经怀疑过，抗拒过，甚至自欺欺人过，但这一切的努力都敌不过你眼中的一滴泪水。看到你难过，我心疼的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统统拿到你的面前，只要能博你一笑，可即便是这样你也很少笑了。我想来想去，其实你最需要的，应该是一颗能够陪伴你，照顾你，爱你到老的心。所以，我只好把自己送给你了。”

　　他拿出戒指：“贝贝，你愿意嫁给我吗？”

　　诚挚的眼神、闪耀的钻石、动人的告白、满屋人的鼓励，这些交织的画面不停旋转在贝贝的脑袋里，她觉得头要炸了。

　　女孩突然站起来：“够了！你才认识我多久？你又对我了解多少？我现在只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她很快跑开了。

　　对于贝贝的抗拒，庄衍并不是没有预料到。
　　可是，虽然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忘记伤痛，但内心深处却有隐隐的不安，本能的驱使他想要尽快拥有贝贝。
　　对于这个女孩，他的自信与笃定统统失效，他太害怕夜长梦多。

　　庄衍并没有忘记，在奶奶去世的第二天，他打电话给已经回加拿大的外婆：“您究竟和苏奶奶说了什么？之前不让我告诉贝贝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外婆只是平静的问：“孩子，你确定你想知道答案？你确定知道答案后自己不会后悔？”

　　他站在那里，心却一点一点的下沉。最终，他挂断了电话。

　　其实到目前为止，连他自己都没有勇气告诉贝贝奶奶去世那天所发生的事，章爷爷也好心的帮他隐瞒，不想再去触碰贝贝心中的伤痛。

　　也许人天生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也许是这个世界更需要善意的谎言，而真相往往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