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东天池礼

98、Chapter 88

　　尽管他们现在提前知道谁是幕后捣鬼的人，但令沢田纲吉和Reborn感到不快的是，他们除了提防以外，也没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他们无法因为一个超现实的，前世的记忆作为凭据，对科斯塔发难。
　　Reborn黑沉的眸中带着隐怒，那种弱小却又愚昧无知的对手对他来说膈应的意味远大于威胁。“你睡吧。”最后小婴儿呼了口气平淡地说，“我们总能找到师出有名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我也是这么想。”
　　褐发少年抬腿挪到床上，向后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丝绸与皮肤间的摩擦力实在是小了一点，在沢田纲吉幅度过大的动作过程中，原本就只是随意地穿在身上的黑色浴袍腰间的系带像蛇一样滑开，单薄的布料顺从着地心引力抚摩过少年还算光洁的皮肤垂落，敞露出大片泛青的苍白。
　　褐发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快要让自己开天窗的恼火衣服。“真是真是......”忙忙地坐起身来，这一次他抓着系带不留力地系了个紧紧的结。有点尴尬地转过脸去看Reborn的反应，被嘲笑的可能性相当大呢——少年这样想着，但他却只看见黑衣小婴儿别开脸的样子。Reborn没有任何表示，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有点奇怪，但沢田纲吉可不想在这种丢人的事情上专门去考究Reborn的看法。
　　“Buonanotte。”
　　Reborn压了压帽檐，对着眼前的少年平淡地说着意大利语的晚安。这个场景于沢田纲吉来说有些熟悉。
　　褐发少年微怔，他想起前世他的最后一夜。
　　空旷的首领卧室，坐在床上的他，墙壁上真正点着蜡烛的古典灯盏在躁动的气流中摇曳不定，黑衣修长的男人站在他的卧室门前，不近不远的距离让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Buonanotte。”那时的Reborn对他如此开口道，平淡的语气，一如既往。然而那个男人早已经变了，他模糊地意识到。他或许有瞬间的念头想要知道那个人心底深处究竟埋藏着怎样的感情......
　　但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
　　“Buonanotte。”
　　褐发少年垂下眼，轻声回道。

　　“纲吉，纲吉......”
　　意识深处似乎有人温柔而急切地呼唤的声音，沢田纲吉挣扎着睁开眼睛——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此时所处的并非现实而只是梦境。这种感觉已经阔别一月有余了，在全然空白的场景中席地而坐，褐发少年安静地微笑起来：“骸，最近还好吗？”
　　蓝发少年“Kufufufu”笑着拨开纯白色浓重的雾气显露身形：“承蒙挂念，还不错。”
　　再次见面，六道骸身上已经从重型镣铐替换成了相对来说轻松很多的轻型镣铐。少年的体态尽管还是消瘦得吓人，比起当初的瘦骨嶙峋多少还是多了点人气。幻化出来的白衬衣黑领带黑色仔裤穿戴得齐整光鲜，落在沢田纲吉眼中有种“这家伙是打算要去赴约会”的风骚气质——不过这侧面证明了这家伙的近况确实正在好转，连注重形象的心情都有了......真令人欣慰。
　　“库洛姆告诉我，你们现在在意大利。”
　　用跟沢田纲吉相同的坐姿坐到褐发少年对面。这一次他距离眼前的少年很近，并且有些幼稚地摆出脚尖抵住脚尖的姿势。稍微感到有点惊讶，但在几次梦中相遇的经历之后沢田纲吉对六道骸而今莫名的亲近态度也算得上习惯了，他笑笑盯着那双异色的眼眸：“这是你再次进入我梦境的原因？”
　　他拒绝六道骸“离开黑手党世界”的建议，现在，他甚至更进一步地走近了黑暗。按照六道骸的性情这样的事很容易就会激怒他才对，但现下他看着那张精致的脸，神情淡薄的，虽然不说愉悦，显然也不是愤怒的样子。
　　“上次在指环战的时候我本来可以直接用实体跟你说几句话的。”蓝发少年耸耸肩，脸上露出憎恶的表情，“如果不是云雀恭弥那家伙拆我的台的话，你以为我很愿意在梦境里寻找你吗？”
　　“别这样，我以为你已经很成熟了......”
　　“就算在前世我也跟那只鸟相性不合。”强硬地打断褐发少年调解般的话语，六道骸低下头嘟囔：“那张脸简直是让人看了就不爽。”
　　明明就是个为所欲为的混蛋，偏偏可以受到无限的容忍。
　　——所以你这个家伙有资格对云雀恭弥说这种话么。

　　沢田纲吉无奈地闭上嘴。沉默了片刻，六道骸抬起眼：“心情如何？”
　　关于再次回到这片土地这件事。
　　不能时刻借助库洛姆的感官接收到外界的所有信息，而即使可以将库洛姆作为媒介，柔弱的女孩所接触到的那些东西也并不是他想要关注的重点。暗无天日的囚牢中他只能日复一日地猜测着他所在意的那个人而今正身处在怎样的情势里，他是如此想要帮助沢田纲吉，但他现在能起的作用却又如此之渺小微弱，这无数次让六道骸感到难以言喻的沮丧。
　　“还好。因为提前知道了很多事，现在处理起来感觉麻烦不大。”沢田纲吉眯起眼，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叹口气，“有点心累，但这样也就极限了。”
　　褐发少年动动脚，感受着实在可触碰自己的属于六道骸的精神实体：“你我都知道，前世我所忍受的东西比现在这些要......得多。
　　“不知道像你这么弱小的家伙到底在逞什么强。”条件反射的嗤笑。蓝发少年下一刻就差点没忍住狠狠地掐自己一下。他发誓他是想表现得温和亲昵一点......
　　可是嘲讽和口是心非技能全部被上帝点满还点了两辈子的家伙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好在沢田纲吉早就Get到“特殊的翻译技能”，他知道这就是六道骸表现关切的方式：“我有我想要维护的人和事物，辜负你的关心真的是抱歉了。”
　　“别太......”这次六道骸真的掐了自己一下把“自我感觉良好”这后半截吞回去。蓝发少年慢吞吞地开口：“——你知道就好。”
　　噗嗤。沢田纲吉笑出声。不是他的错觉，重生之后的六道骸的确有了些变化。眼前的蓝发少年正在生涩地表现着自身本性中温柔的一面，尽管那看起来拙劣异常。听见褐发少年的笑声六道骸转过眼来瞪了他一下，在他佯装的威胁表现下沢田纲吉迅速地收起自己促狭的表情，但在最后他仍然没能让自己的面孔呈现出一个正常的“严肃”状态。
　　六道骸微微勾了勾唇角，唇齿间吁出一口轻叹。他抬起手，轻触眼前那张故作正经的少年面庞——在触及那片肌肤的瞬间雾气迅速贴附在他苍白嶙峋的手上幻化出黑色皮质手套的形象，但那个幻象只完成了一半就被他硬生生地终止，尔后褪去了。
　　再一次的，肌肤相贴。
　　真烫。他赞叹地想。出乎他预料的沢田纲吉抬手轻轻握住他探出的手腕，暖褐色的眼睛里明白地闪现着一种明亮的欣喜。是因为自己褪去本能产生手套幻象的举动取悦了少年吧，六道骸了然，他垂下眼，掩去瞳眸中几乎满溢出来的愉悦与怜惜：“到时间了。”
　　“真快。”褐发少年脱口道。
　　“原谅我是一个虚弱的犯人。”六道骸笑笑，“不要以为我维持这样的梦境不需要消耗啊，你的思维很强大，给我带来了很多的额外工作量知道吗。”
　　他顿了顿：“我会再来找你。”
　　蓝发少年的身影开始渐渐地淡化，相向而坐的两人中，一个人的影子正在空间中泯灭痕迹。沢田纲吉安静地坐着，安静地注视着，直到手中微末的温度一点点消失干净。纯白色的空白场景里仿佛有风拂过耳畔，带来熟悉而低沉的人声：
　　“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我可以帮你做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

　　按照原本的固定时间起床对于沦陷在Vongola本部的豪华卧床上的沢田纲吉来说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精神上他已经清醒地知道自己脱离睡眠了——但他的□□非常明显没有配合的愿望。Reborn一路从自己的卧室溜达到沢田纲吉的卧室时进门第一眼就看见皱着眉头在床上纠结地滚来滚去的褐发少年。
　　他的睡相不同于以往在日本家中时候的中规中矩，也许是这张床跟日本那边相比太大了的缘故，沢田纲吉紧紧地蜷缩着身体，被子被他半盖半抱在怀里。他的背朝向墙的那一面，正面对着卧室的门口，在Reborn推开房门的当下，他已然睁开眼。
　　“在这个地方你的警惕性上升了不止一个级别。”Reborn反手，虚掩上房门，“连我的气息都会让你瞬间警觉了么？”
　　“说实话我有点迷糊，根本没分辨是不是你的气息......有人气，所以我醒了。”少年揉揉眼睛，耸肩，“就这么简单。”
　　黑衣小婴儿意味不明地淡淡说，“这个地方对你的影响可真是大。”
　　“我曾经的29年生命里有近一半的部分与这里为伴。”沢田纲吉微微颔首，笑道。

　　洗完澡花了半个小时，时钟标向06:45。卧室的门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Reborn出声替沢田纲吉说“进来”。看这个时间现在来的人应该是送来今日服装的仆从，然而令沢田纲吉和Reborn都略觉惊讶的是，进门的人是九代家族雷之守护者Ganache·Ⅲ......虽然他的手上端着盛放衣物的金属托盘，但显然这样一位大人物来这里不可能是仅仅为了送一身衣服。
　　“发生什么事了吗？”望着眼前男人显得严肃异常的面孔，沢田纲吉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很严重？”
　　“是的，沢田阁下......九代目召见，请尽快着装完毕，我将为你引路。”Ganache·Ⅲ放下手里的托盘，“Vongola刚刚得到的消息——真红宫殿被血洗，盖洛家族惨遭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