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阿布鲁西斯

4、第 4 章

　　冬季也有阳光明媚的日子，灿烂的阳光毫不吝啬洒满每一处，万物都回应着灿烂光芒。
　　体育活动区外。
　　言小蕾站在阳光下，整个人变成了金黄色，柔软的头发几乎透明。
　　篮球场上传来噼噼啪啪的球声，网球场也很多人，那边的室内乒乓球室传来阵阵笑声。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每个细胞都欢快的呼吸。
　　是的，应该来这里，生活似乎慢慢美好起来，难道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齐远航还没来，他约好3点钟在这里见面的嘛，还说穿运动一点，是要打球吗？
　　已经很久没打过球了，最喜欢网球和乒乓球呢，但是这两样都要和别人一起打才行，很久以来都是一个人。
　　呼！会不会生疏了呢？
　　扭扭腰，活动活动筋骨。
　　顺便压压腿，韧带有点僵硬，以前能轻松劈一字马呢。
　　……
　　不远处。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小跑过来，穿着一身白色的球衣，姿势优雅，像一个白色的精灵，偶尔来个转身腾跃的动作。
　　直径朝言小蕾这边跑来。
　　“小蕾！”那个男生站在言小蕾面前，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他递给她一个黑色小包：“拿着，等会有一个艰巨且划时代的任务。”
　　啊！这声音，是齐远航！整个人完完全全不一样了！眼睛如黑玛瑙般闪亮，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特别是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暖。

　　“你——真的不一样了！”言小蕾眼前一亮，饶有兴趣的左右打量他，拆开绷带果然不同了。
　　齐远航一愣，指着自己，突然想起绷带已经拆掉，恢复到他以前的样子。
　　“对啊，脸不肿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我就是告诉过你，我是最帅的啦！哈哈哈哈！”
　　齐远航真是一点都不能表扬。

　　“我们打什么球呢？”言小蕾也穿着运动套装，这是她唯一的一套，还是高二的时候爸爸的一位朋友送的。
　　齐远航顽皮的眨了眨眼睛，打开小黑包，取出墨镜戴上，又做了个装酷的动作：“当当当当，帅吗？酷吗？哈哈哈哈哈！”
　　穿篮球服，戴墨镜？
　　汗死！言小蕾呆呆的望着他，开始慢慢习惯他的风格。
　　“今天是我最重要的一天！小蕾，只有你才能帮我！我的前途就交给你了。”齐远航非常严肃的说，脸上呈现出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
　　从黑包里拿照相机！
　　齐远航郑重的说：“我要把照片附在情书里面，这就是完美的象形文字！千言万语都抵不过我一张照片！就靠这张照片，亮瞎女神的双眼！”
　　“恩！”言小蕾赞同的点点头，说不定这样也行！齐远航比她想象的要帅气很多，说不定他真的是全校最帅的。

　　怪不得，只能言小蕾帮他，这样的事情，还能让别人知道吗？
　　“可是，我不会用数码相机。”言小蕾有点不好意思，齐远航这样看重她，她却帮不上忙。
　　齐远航冷笑一声说：“你没吃过哈根达斯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地球人了。我一直以为你好歹来自木星，虽然木木的，至少也属于太阳系。没想的哇，你是四次元的。”
　　言小蕾突然笑起来：“那么就当我来自木星吧，有科学家说土星会变成第二个太阳哦。在罗马神话里，它是主神，在希腊神话里，它便是天神宙斯。”
　　齐远航大笑：“第一次看见你笑也，小木星。我教你用相机吧，虽然你比较笨，你一定要认真学，你不要给宙斯丢脸哦，今天一定要把我最真实的面貌拍出PS的效果！我真的很喜欢她，你一定要帮我。”
　　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齐远航低着头说：“没有她，生命就失去了颜色，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就感觉拥有了全世界，你知道吗？当你喜欢上一个人，地球都会跟着你的脉搏跳动。”他脸上散发出奇异的光彩，和耀眼的阳光融为一体。
　　这就是齐远航想要的梦吗？言小蕾望着他纯洁得无一丝杂质的双眸，仿佛晶莹通透的宝石，又如一股从山间流下的清澈泉水。

　　篮球馆里，一个场地已经空下来。
　　阳光穿过窗棂斜斜的照进来，光洁的木地板上倒影着两个人的影子。
　　齐远航和言小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的？”齐远航拿着相机一页一页翻下去，慢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发怒了，“一点都不像我！”
　　他真的生气了，脸色很难看。
　　言小蕾也很着急，她是按照他教的方法拍啊，而且很简单的嘛，就是按一下而已。
　　“我就是按照你说的那样拍。”
　　“你看看，这个样子，一点天王巨星的气质都没有，你看看！”他的声音气得发抖，喉咙哽咽。
　　“可能你把墨镜取下来要好一些。”言小蕾认真的思索。
　　“拜托，大姐！墨镜取下来？哪个明星出场不戴墨镜？”
　　“可是，搭配篮球服有点奇怪，而且你是跳起来投篮的动作，戴着墨镜怎么投篮呢？”
　　“拜托，大姐！你知不知道我是在耍帅？这不是纪录片，这是偶像剧！怎么帅怎么来！”齐远航欲哭无泪的样子，真想一头撞死，这个言小蕾！怎么这么笨？怎么把我拍得这么普通？
　　心在滴血！这样子，女神怎么会喜欢他？
　　“会不会是相机的问题？”言小蕾拿着相机翻来覆去的看。
　　“对哦！你又提醒我了。”齐远航笑了笑，马上愤怒的咆哮：“你当我是白痴吗？和相机有什么关系？要重新拍啦。”
　　“你不要这么凶啦！”言小蕾大声的顶回去，“我在认真想，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齐远航一拳打在椅子上，“哎呦！好痛！”
　　对着发红的手呼呼的吹，背过身不理她。
　　这个言小蕾，太笨了！
　　“喂！我觉得照片里本来就是你呀，明明是一样的嘛，怎么能怪我呢？”言小蕾故意马着脸，“那我不照了，我拍不了。”
　　“别！我们重新来，认真拍。”齐远航转过头来笑嘻嘻的说，“小蕾，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哦，你一定要帮我。”

　　篮球场外传来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笑声，树枝轻轻摇曳，枯黄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金箔般闪耀，深秋的空气中总能看见飘扬的灰尘颗粒，飞飞扬扬，仿佛被阳光赋予了生命。
　　两人认真的商量了好一会，设计了好几个动作，腾跃、弹跳、奔跑，同时回头微笑。
　　准备开拍。
　　“1、2、3。ACTION!”

　　突然——
　　“砰——砰——砰——”
　　像是篮球噼噼啪啪的巨大响声传来。
　　天空骤然阴了下去，一阵乌云飘来，遮住了太阳。
　　一群穿着黑色篮球球衣的男生走过来。
　　黑压压一片。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高大的男生眉头上一道伤疤。
　　是杜宪豪党！一股寒意像翻滚的波浪袭来，仿佛天空又暗了很多，连空气中的氧气也逐渐稀少，像置身高原大气压中，呼吸都变得紧迫。

　　平头男子拍着球说：“前面两个垃圾，滚开。”
　　他们俩转过身来。
　　是上次扇言小蕾耳光的那个平头男生，她的手下意识的捏紧。
　　定定的看着他们。
　　逆影中看不清楚，只看到杜宪豪眉头上那道刀疤。
　　“我们先来，等我们再拍10分钟就让你们。”言小蕾扬着下巴的对他们说，然后转过身对齐远航说：“你再来一个跳跃的姿势，从那边跑过来，记着要笑。”
　　晕死！
　　“别开玩笑了，我们走吧，我们不和恶狗斗。”齐远航被言小蕾打败了！
　　“可是我们照片都没拍完。”她淡淡的说。
　　“这么多人我怎么发挥？肯定摆不了造型的，走啦。”

　　平头男凶巴巴的嚷嚷：“混蛋！还不滚？”顺势把篮球投向齐远航。
　　啪！
　　没来得及闪躲，直接打在胸口上，往后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
　　言小蕾赶紧跑过扶起齐远航问：“没事吧？”
　　齐远航咬着牙揉着胸口。
　　言小蕾瞪着甘伟，一股浅浅的愤怒从心底散开，呼吸变得急促。

　　“哦？又是你们？在这里开夫妻店吗？”平头男咧着嘴冷笑，他愤怒的走过来，左手抡起齐远航的衣领，右手握成拳头对着齐远航的脸狠狠砸下来。
　　啪！言小蕾推开齐远航。
　　啪！一股汹涌的杀气。
　　“什么？”甘伟睁大了眼。
　　一双又小又白的手紧紧的挡着了他的拳头。
　　一个瘦弱的女生，一双凶狠眼睛。
　　那一瞬间，甘伟感到寒噤。
　　因为冲击力，言小蕾往后滑了三米远。
　　啪！跌下。
　　但又努力爬了起来，膝盖受到强烈冲击，站立的时候腿在颤抖，身体跟着轻微摇晃。
　　齐远航扶着她低声说：“走啦！都是恶霸来的！我的脸好不容易恢复英俊，不能再被毁了。”
　　言小蕾一动不动，她穿着淡黄色球衣站在篮球场，一张脸微红，瘦弱的身体里好像驻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她握紧拳头，眼里燃起一股小小的火苗，眼神发出幽冷的光，狠狠的瞪着他们。

　　手臂又麻又痛，感觉要断掉了，膝盖也无比疼痛。这个混蛋！咦？心里突然有一种生气的感觉。
　　甘伟被一个小女生这样一挡，觉得颜面扫地，又提起一拳：“找死！”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拳头。
　　“嗯？你？混蛋！”甘伟愤怒的转头对制止他的杨心南冷不防一拳，杨心南微微一侧身，借用惯力一拉，把甘伟摔倒在地。
　　杨心南鄙夷的说：“怎么总是打女人？没出息！”他是那伙人里面看起来最舒服的，脸上干干净净，既无刀疤，也没有一脸凶相，眼神柔和，眉宇间总透着笑意。

　　“王八蛋！”甘伟跳起来，冲向杨心蓝，手臂被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
　　“废话少说！”杜宪豪低沉的声音冷冷的，让人不觉心里一颤。
　　甘伟顿时泄气：“他——是，老大。”
　　杜宪豪松开甘伟的手臂：“别丢人现眼了。”
　　他目光深黯，眼光一扫，冷冷的看着那个弱不禁风的女生。
　　他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又像一阵乌云，能瞬间遮住阳光，很少有人敢与他对视，那目光总让人不寒而栗。
　　言小蕾却狠狠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言小蕾如深潭般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仿佛深潭里住着一头怪兽，时刻要跑出来。
　　空气中电光火石，噼里啪啦！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这个女孩子，怎么有这样寒冷的眼神？这个眼神仿佛在哪里见过。”杨心南心里暗暗一惊。
　　对视一分钟后，杜宪豪微微扬起眉毛：“还不走？”
　　声音不容置疑，言小蕾抿了抿嘴，齐远航走过来拉着她走：“走啦，走啦。”
　　言小蕾呼吸急促，这些坏人！
　　齐远航拉着她往外走。
　　“等一等，你们的相机。”杨心南从地上拾起相机走过去，递给言小蕾，这才认认真真的看清楚她那张小而苍白的瓜子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肌肤细腻得弹指可破，柔软得像三月的樱花，头发黑如丝缎，身上有阵阵幽幽的暗香，明明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无法对她怜悯，真太奇怪了。

　　“谢谢你。”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时眼睛里的小火苗已经熄灭下去，他眼神透着温柔，像个大哥哥。
　　那双漆黑的眼睛猛的刺痛了杨心南，那双眼睛竟然瞬间空洞，却又有一丝捉摸不定的悲伤。
　　对，就是这种悲伤，它很奇怪，迷离且琢磨不定。
　　“咦？相机的镜头都摔坏了呢！找他们赔。”言小蕾心痛的对齐远航说。
　　“没事，这样的相机我家里很多，走啦。”
　　杨心南望着言小蕾的背影发呆，突然脚下踩到什么？
　　一条象牙色的项链，是她的吗？很衬她象牙般的皮肤。下次还给她吧，顺手放进裤子口袋里。
　　“杨心南，发什么呆，过来打球。”杜宪豪在后面命令。

　　体育馆外。
　　天边喷出一道灿烂无比的霞光，火红的霞光透过树叶斜斜的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很讨厌他们，我很久没讨厌人了。”言小蕾望着体育馆说，四肢都无比疼痛。
　　“我觉得这一张还是不错的，虽然离真实的我有很大的差距。”齐远航拿着相机翻看，神情沮丧。
　　“喂！你没听我说话吗？”
　　“哎，还是应该去专业的摄影棚，请最专业的摄影师。”齐远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言小蕾用手当扩音器，踮着脚对着他耳朵吼：“齐远航！你干嘛不直接站在她面前？这样就没有因拍摄而造成的差距了！”
　　齐远航像被吓倒了，嘟嚷：“你没谈过恋爱根本不懂！我直接走过去，就没有因为思念和牵挂萦绕出来的梦幻景象。”
　　“你在书上看的吧？”
　　“嗯？”语调突然变高。
　　“因为上次我们在图书馆，你拿着一本言情小说问我：萦绕。两个字怎么念。”
　　“你——”齐远航的脸气得发红，不过很快又开心的笑起来：“我本来就是草寇，梁山好汉不个个都是落草为寇吗？认那么多字干什么？”
　　言小蕾笑了，刚才的不高兴一扫而光：“你在梁山好汉里面一定是段景住。”
　　“听起来蛮洋气的，别称叫什么？排名第几？”
　　“别称，金毛犬。排名108位。”
　　“原来你会开玩笑啊。我是金毛犬，你就是腊肠！或者京巴！因为你比我矮这么多！”齐远航故意踮起脚尖。

　　沿着学院的人工湖走，一阵微风吹来，湖面泛起金黄色的粼粼波光，晶莹透亮，闪烁着点点金光，像一条闪亮的缎绸。
　　“小蕾，刚才为什么要帮我挡那拳？其实我是男孩子——”其实这句话齐远航老早就想说。
　　“因为你的脸才好，还要追求你的女神呢，如果他打你其他地方，我才不会管的。”
　　“小蕾，我——我是不是有点，还让你——”
　　“嗨，我是嫌麻烦，到时候你肿着脸就不会陪我吃饭，陪我去图书馆。”言小蕾把脸扭到一边，她自己到不好意思起来。
　　咦？他怎么不说话了？
　　转过头——
　　齐远航红着眼眶盯着她，在她回头的时候，他的眼泪快要忍不住了。
　　“你怎么又要哭了？”言小蕾又气又好笑。
　　“小蕾！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齐远航拉着她的带着哭腔说，“你的手还疼吗？那个人那么大的力气。”
　　“别这样，太丢人了，我们去吃饭吧。”

　　校园林荫大道上。
　　言小蕾和齐远航抱着书走向图书馆。
　　“要放寒假了，能不能拖你一件事？”言小蕾认真的说，“我想打一份工，这里是大都市，工资应该很高吧，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可以做家教，会教基础的钢琴、毛笔字，或者去当服务员也行，一个月有1千多就够了，最好是两份工。”
　　但是这边......
　　又进入他的世界：“你说，我到时候用蜡烛摆成心型好，还是送999朵玫瑰？或者请她去欧洲玩一圈，要么送她名牌手袋？嗯？你刚才说什么？”
　　言小蕾又重复说了一遍，齐远航听了怔怔发呆，觉得世界很残忍，他可以随随便便用几万去追求一个女孩子，而可怜的言小蕾竟然为了一千多元整整打一个月的工。
　　“小蕾！可怜的穷孩子。”他抱着言小蕾哭起来，“我养你，我养你！”
　　言小蕾使劲推开他，哭笑不得：“你是我的好朋友，就帮我找找工作吧。多找几个，别看我瘦，我力气很大的。”
　　“别说了！太残忍了！力气大干嘛？难道你还要去下苦力吗？”齐远航疯狂的摇晃她的肩。
　　“其实，我想多多熟悉这里。我有6年没回来了，我想多看看嘛。”
　　齐远航揉揉太阳穴，刚才伤心过度了：”可是，你这么穷。怎么交得起这么高的学费呢？”他希望言小蕾是骗他的，她其实是故意装得很穷，不过她装得太逼真了，认识她这几个月，她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套衣服，其中两件已经洗得发白。

　　言小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高考后那个暑假，我爸爸以前的朋友拿着一份这所学校的通知书给我，还说生活费已经打在了我卡上。”
　　夕阳的余晖映入她的眼底，要回忆那段过往，心里总是暗暗的戳痛。
　　“可怜的小蕾，我一定要帮你找一份轻松又赚钱的工作。如果赚不到钱，我就养你！”齐远航的眼睛边挂着亮晶晶的眼泪，滴在言小蕾的手背上，还是热乎乎的，传到心里去也是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