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婚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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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壹、
回长安的路上，铃安公主自然是不能再骑马了。依旧是来时那辆马车，不过车里少了一个杨梨儿多了一个婉娘。或许是怕见了尴尬，杨梨儿另遣了一辆车，默默跟在铃安公主马车的后面，一路倒也平静无波。
婉娘换上了一件宫制的齐胸裙，头发也梳得整理了，只她似乎沉默了不少，对铃安公主也恭敬了许多，看来季长生与她嘱咐了不少东西。铃安公主不是会哄人的主儿，看她无事可做的模样，便问：“认字么？”
婉娘点了点头，铃安公主略一沉思，从固定在车内的箱阁内抽出一本扔给她：“我这儿也没什么有趣的书，这本还是渔阳侯丢在此，你拿去看吧！”
婉娘打开，见是一本诗词，便一页一页翻看起来。铃安公主的马车很稳很宽敞，隔着窗上的竹帘，能见后面一队随行人马。铃安公主微睐着眼，一眼便看清了为首那个叫沙加的突厥官员，他旁边的马上是毕国公和阿史那·道真。她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们，伸手轻轻敲击着桌案，开始思索长安会发生的事情。如果她能赶上的话，开春就要狩猎祭天，她那三哥四哥定然会做些幺蛾子出来……话说圣人会派谁来迎接突厥的使者呢？
一天很快就在辘辘马车声中过去，残阳西下，浓淡不匀的晚霞，在天边如繁花般层层铺散着盛开，延伸到另一边，顿时整个天幕宛如被遮上了一层华幔，而被其覆盖的人们，脸上也如镀上一层金光。马车渐渐停了，铃安公主由婉娘扶着下车的时候，看见李承鸾正在安排那些突厥使者。因为露宿野外，随行的侍者忙着铺帐篷，有的已经开始生火做饭。光渐渐暗了下来，一望无垠的北方苍穹上，星子依稀可见，月也渐渐爬上了山头，有狼嗥声悠远地传来。
“别再走远了，荒郊野外不安全。”萧子卿见铃安公主一人立在旁边看着远处的苍山，不由往前走几步到她面前道。
铃安没有应声，回头打量了他几眼，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腿上，漫不经心地道：“你腿上的箭伤好得差不多了？”
“……”他一定是累得脑子不清醒才会担心这个骁勇善战的公主会被狼叼走！
萧子卿悲愤地想，脸上也带了几分不忿之意，他道：“多谢公主担心，微臣的伤已经不碍事了。”说罢一甩袖就走人了。
铃安公主莫名其妙，她只是出于下意识问问他的伤势罢了，这又是在生什么气？忽然感到吹拂过来的夜风里藏了什么不安的气息，她蓦地抬起头，对萧子卿的背影道：“萧大人……”
萧子卿听见她的喊声，心里微微得意，怎么？知道戳人脸面不好想要道歉了？他转过身刚要说什么，忽听不远处马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嘶鸣一声，开始四处逃窜。而铃安公主不知何时已经到近前，神色冷峻地望着不远处，萧子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觉得头皮开始发麻，只见不远处几丛灌林后面，隐隐有三四双幽绿色的光，正幽幽地注视这他们一举一动，仿佛只要他们有所动作，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来咬断他们的喉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子卿暗暗心惊，狼喜群出捕食，却是最聪明的动物，狼群袭击如打战，会派先锋前来刺探敌情，如今但见这三四匹狼，却不知道其它地方还藏着多少，正在往他们方向慢慢靠近……
说来狼其实是很谨慎的动物，一般在袭击目标前都要跟踪仔细观察，直到找到破绽，否则不敢轻易攻击。难道他们出凉州时就被这群狼盯上了？既如此，在荒野经验丰富的突厥使者们为什么没有出言提醒？
萧子卿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铃安公主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肘，低喊：“慢慢往后退！”
“我……我腿软……”萧子卿苦笑道。
“……”铃安公主这次她倒没有笑话他，而是拉着他的手慢慢往后退，草丛里的狼也悄然出来，慢慢跟进他们。
萧子卿只觉得自己手心已经开始冒汗，铃安公主的手紧握着他却好似有一道安定人心的力量……他悄然抬头看向铃安公主，发现她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双眼紧盯着那匹离他们最近的狼，一刻也不敢放松。
而就在这时，帐篷那边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有狼群！小心！有狼群！”那匹离得铃安公主和萧子卿最近的狼终于耐不住，对着萧子卿猛地扑了过来。
“快避！”铃安眼见得那匹狼的动作，捏紧手中自卫的短匕迎了上去。萧子卿只觉得眼前一道残影掠过，再定目看去时发现铃安已经和那匹狼纠缠，另外的狼也忙什么顾忌都不管围了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萧子卿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狼群那森森獠牙，能闻到它们呼吸时喷出来的腥臭的气息。
“……”铃安公主忽然闷哼一声，萧子卿忙转身看去，发现她的右肩被那匹与她缠斗的狼撕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而她手中锋利的匕首也没入那匹狼的腹部，狼嘶吼一声，露出獠牙往她的咽喉咬下去……
“嗖——”一道黑光忽然准确如闪电般至，准确地穿过那匹狼的双目，狼顿时惨叫一声，而这瞬间，铃安公主那把匕首已经再次准确地插入它的心脏。其余狼见那匹狼惨死，孤注一掷还要往铃安公主方向一齐扑去。嗖嗖嗖，于是又是几道箭羽破空而来。
“没事吧？”阿史那·道真冷峻的声音在萧子卿身后响起。
“无甚大碍，幸好衣裳穿得多。”铃安公主死里逃生，心里顿时放松下来，她起身理了理发鬓，微微喘着气对阿史那·道真笑道，“道真救我一命，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先别忙着道谢，狼越来越多了。”阿史那·道真挥了挥手，看着远处道，“我们先撤回营。”
而这时营帐那边已经火光大盛，毕国公见铃安公主不在忙寻了出来，看见自己儿子领着铃安公主他们回来方松了口气。
“铃安公主无事吧？”毕国公身后的突厥使者沙加目光微带深意，忽开口问道。
“托沙加大人之运，并无大碍。”铃安道，她面色自若，仿佛后背上染红的不是血迹，萧子卿站在她旁边将一切看在眼里，他默然解下身上白色大氅披到她身上，遮住那道血痕。
狼群见他们都没有落单的人了而且看着个个不好惹，不是它们能攻击的对象，在营外不远处对峙了片刻，发出呜咽的狼吼声，最后还是果断撤退了。
“狼群已退，都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毕国公早发现铃安公主脸色不对，道。
铃安点了点头，率先往自己的帐篷走去，婉娘与其他宫女已经匆忙迎了上去。毕国公朝道真使了个眼色，道真默然跟着他走了，剩下只有沙加和萧子卿以及其他闲杂人等。
“卿哥哥。”杨梨儿在听说有狼群时就发现萧子卿不在，适才见他解下大氅给铃安公主披上时，顿时觉得一阵不好。
卿哥哥什么时候去找铃安公主的？他不是讨厌铃安公主嚣张跋扈的么？还给她披大氅……那是她在长安一针一线缝给他的啊！她千里迢迢送来西北给他御寒，他却转手将它披在了别的女子的身上……
想到此，杨梨儿便不由得心里一颤，她可没因为萧子卿几句话忘了那个李建成给铃安公主尚的驸马正是她的卿哥哥。
李孝婉，你李氏夺我杨氏基业，如今你还要夺我卿哥哥么？想到那日凉州铃安公主嘲讽仿佛看浊沟里老鼠般看她的眼神，杨梨儿不由捏紧手绢。
沙加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杨梨儿，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忽然笑道：“这就是萧大人的心爱的杨姑娘吧？”
“沙加大人。”萧子卿见沙加将目光放在杨梨儿身上，面色淡然地侧身拉过杨梨儿掩在身后，突厥被俘的经历让他深深明白这个貌似温和无害的男子有多凶险。
铃安公主由宫人们处理好背上的伤口后，便命人都退下。
“公主，这件大氅……”婉娘为难地拿着那件已经沾上血迹的大氅询问铃安公主，其实她如今还没有正式成为宫女，这本应该不是她分内之事，只是那些宫人知道她得公主青睐，所以有些事就让她出面询问，铃安公主喜怒无常，她们还是比较惧怕的。
铃安望向那件雪氅，瞳眸隐在烛光阴影里，看不出神色。这件大氅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分明是雪狐皮所制，不是寻常人能穿得起的，而萧子卿的冬衣在突厥营就被搜走了，这件想必是那个杨梨儿用来给情郎御寒之物……
“洗干净了送还萧大人。”她淡然地道，不再看它。杨梨儿也真敢拿出来，不怕惹人怀疑她的身份？
“阿黛。”渔阳侯李承鸾在婉娘离开后掀开帐子几步走到她跟前，“你受伤了？”
铃安见他目露紧张之色，笑道：“一点小伤——刚才不见你，发现了什么？”
李承鸾默然将手中一张纸地给她，那是一张平常包药粉的纸。
“这是我跟着一个突厥人在你车旁发现的，那人将里面的东西洒在了你车周围。应该是这药粉的气味将狼引过来的，他们的目标在于你。”
“不，他们还不敢对大唐公主如何。”铃安摇了摇头，脸部轮廓在烛光下朦胧如画，看不清她眼底神色，微抿的菱唇发出淡淡叹息声，“若是要杀我，不必还留着这张纸，只是挑衅罢了。那个沙加不可小觑，突厥阿史那·乙毗射匮派他来想来必有其他目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婚时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