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流年》若许白头

4、第三章 眼 缘

　　第三章眼缘

　　人与人之间总讲究一个“缘”字，方能成就“圆满”。而一切的缘便起源于眼缘，有些人一眼一生，有些人一生一眼。

　　幕春时节，嫩黄嫩黄的油菜花一簇簇、一株株挺立在绿色的杆叶之上，成片成片地洒在绿野田间，层层叠叠，极是可人，给绿色的大地增添了一道绚丽的色彩，不过几日，这一片嫩黄便又成了金黄，那蓬勃的生叫人不自觉生出了一种生命如此美好的意念。然风景再美却美不过人，只见油菜地里一抹灵动的淡绿伴着笔挺的油菜花杆一起融入了这美景里。那绿影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清澈的眼眸中流露着新奇、惊讶、赞叹。。。纤纤柔荑轻轻拢过一株金黄，慢慢地俯身轻嗅，淡淡的，一种属于田间的伴着泥土清新的气息传入鼻间，沁入心脾。不知是花香还是花景忽地让人开了心襟，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这般美好。忘记了过去，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人生的路那么长，我们总是要向前的。也许没有过去的“负担”我们还能过得更轻松些，重头再来不是许多人都求而不得的么？我是何其有幸。。。绿影深深地迷恋着眼前的景，忘了疼痛、忘了伤，忘了过去，她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美人如花，美人如画大抵便是这样吧。林子安虽看不清油菜地里那女子的模样，可她却仍觉得好看，看着看着，嘴角便噙了一抹不自觉的笑容。直到耳边传来催促的声音——
　　“小林兄弟，你看什么呢？”乔十二顺着林子安发愣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没什么。”自己这是怎么了，怎地看得连人走了也不知晓，唉。。。不禁自嘲地摇了摇了头。
　　“没什么？”乔十二可不傻，与他一块儿长大早知他心性，没什么怎么会看呆了去。于是浓眉一挑，用“我不信的语气”道。
　　“十二哥，说了半天你还没说叫我去做甚呢？”林子安被他那八卦模样弄得很不自在，便转开了话题道。
　　“这样的，我和你嫂子都觉得，那姑娘老呆在我家不合适。毕竟我家房舍也就那么点大，除了火房也就两间屋子，虽说眼下，你嫂子和那姑娘住屋里，我睡另一房。可另人不知道呀，再说我家也没个长辈，这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什么闲言碎语。”乔十二看了看林子安，见她眉头微皱，便猜他应当知晓自己的意思了，又见他并无其它表情，便又接着说道，“在咱们村子，提起你们家谁不说个好呢，且家中又有老母在堂闲话自是不用担心的。另外，据你嫂子猜想，那姑娘当是一位千金小姐，你想咱们村里，个个都是粗汉莽夫，也就你能与那姑娘相配。。。”
　　“嗯？”林子安忽地听到相配二字，说不来感觉时便“嗯”出了口。
　　“哦，不、不、不!”乔十二发现自己说差了，忙解释道，“我是说就你与那姑娘。。。与那姑娘。。。”
　　完了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心下不由暗恼，当时怎么地就不把慧娘说的话记牢些呢。唉。。。
　　“瞧，我这连话也不说了。”乔十二急了。“我是说你是个大少爷，她是个千金小姐，你们俩是像的。能说到一块儿去。”
　　“十二哥的意思，子安明白。只是子安并非什么大少爷，而是与十二哥一样是乔木村一村民。十二哥说的像怕是除了读过几本书便再也没有别的了。”林子安道。
　　“是、是，哥哥我错了。你明白哥哥的意思便好。”乔十二不是个细腻的人，不懂去抓人家言语中的“细语”，只听人家说明白了，便当人家真的明白了。“呆会儿到家后，你就将他带走吧。”
　　“十二哥，如此不妥吧？”这样将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丢给她好吗？伤者不是对救自己的人最信赖么？尤其还是失去记忆的人。
　　“妥，当然妥，再妥不过了。”姑娘不在他家了，他不仅不用闻到满屋子的酸味儿还可以回房抱媳妇，多好呀。乔十二觉得妥当极了。
　　“十二哥，好歹你也得问一下有家姑娘家同不同意吧。”这真不像以前的十二哥。
　　“这个你放心，等咱们到家了，你嫂子应该和那姑娘说好了。”乔十二十分骄傲地说。
　　“这。。。”林子安无语了，敢情这夫妻俩就是挖个坑等自己跳呀！！！“那，好歹也得我回去问过母亲吧。”
　　“这个不用问大娘也会答应的。”乔十二很肯定地回道。
　　林子安不由白了他一眼，敢情你是我娘啊。
　　“好了，别说了，都到家了。”乔十二说着敲了敲门。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屋里正对着一束油菜花发呆的女子被惊醒了，看了眼在火房里忙碌的身影，便起身开门去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粗布绿衣的陌生女子，虽有绿纱遮面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透着灵气，想必也是一个清秀的可人儿吧。只是想到乔十二先前的话，再看看那绿纱下隐隐透着的狰狞，不知怎么地，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疼意。
　　“姑娘！在下林子安，是十二哥的兄弟。”林子安稍稍后退，见礼道。
　　“林公子，不必多礼。小女子见过公子。”女子福礼回到，两人都是极其客气疏离。
　　“瞧，我们你俩最配吧。”乔十二见他们客气的模样如出一辙便口不择言道。
　　“十二哥！”林子安的声音有些高，显然是不高兴了。
　　“哦，哦，我嘴笨。”乔十二忙认错，“姑娘，我们乡下人不会说话，请别见怪。”
　　“大哥救命之恩重于泰山，岂有因小事而责怪恩人之理。”那女子虽不悦却也知他无心，再者。。。看了眼，眼前之人，面容清俊、举止文雅当是饱读诗书之人。便转了话道，“大哥与公子快进屋吧，大嫂已备好饭菜了。”说罢，侧开身子让二人进屋。

　　“慧娘，我回来了。”乔十二一跨进门便朝里面喊道。
　　“就你嗓门大，回来就回来呗，有甚好嚷嚷的。”话里虽是责怪，可那语气怎么听都觉着有一股子甜味。
　　这说话的女子便是乔十二几年前救回来的媳妇儿，名唤慧娘，姓氏不详，据她说，她即嫁了乔十二便随夫姓，乔氏慧娘。这乔慧娘面容娇好，身段优雅，体态风流，虽是粗布麻衣，素面朝天，可怎样也掩不了骨子里的光环。林子安曾不止一次猜想，她家十二嫂即便不是官宦小姐，也是商贾千金。只是当事人不追究，她也便只能猜猜。好在，这几年她与自家的“傻”哥哥相处极好。
　　“呵呵！”乔十二也不答话，就对着自家媳妇傻笑。
　　“傻子！”乔慧娘嗔道。
　　一句傻子却让在场的两人听出了一种幸福的味道，这味道不禁让两人心底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暖流与钦羡。
　　“嫂子！”林子安道。
　　“小林兄弟来了？还没吃饭吧。来，正好咱们一道儿了。”乔慧娘很是满意地道。
　　“嫂子别客气了，娘亲还在家中等着小弟。”林子安想到家中的母亲便有些急切。
　　“这样呀，那嫂子就直言了。”乔慧娘也不扭捏地直奔了主题，“想必我们相请之事，十二郎已与兄弟说明，现下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哥哥与嫂嫂所虑之事子安明了，子安过几便要去卜夫子家，有姑娘与家母相伴倒也省了子安的牵挂，只是此事还得问过姑娘，回过家母。”这女子看着便让人心疼，自己怎能拒绝呢？“最好便是再与村长说明一下。”
　　“还是兄弟想得周全，如此一来，便名正言顺了。”乔慧娘如此通透之人怎会想不通关节呢。此事禀明了村长，便是村长做的主，姑娘只是在林家休养，无伤名节。待恢复记忆或寻得亲人便可自行离开，若是二者有逆，遇上有心人成了眷属也是美满。及此，心中不由对这林兄弟又高看了几分。“姑娘可愿意？”
　　绿衣女子虽是失了忆可并不痴傻，她能从那人的言行中断定他是一个至孝之人，再者对他那所提意见也是明了的，这样一个至孝、磊落之人让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乔慧娘见她点头也是极高兴的，道：“姑娘，以后我们便是你的亲人。绝不让你在咱们村被人欺负了去。”
　　“多谢大嫂，你与大哥的恩情小女子感激不尽。” 绿衣女子诚心福礼道。她对如此安排并无意见。她自被救醒后，便与他们一直在一起，虽说时日不长可仍能感受到他们的善意与好心。这个家上无尊长，下无兄姊，时日一长，难免生出流言蜚语。她们如此也是为自己名声着想，她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会生出意见呢。
　　“好，好。但这两日你还与我们一处吧，待他们将事办妥了我再送你过去。”乔慧娘其实也舍不得这样好的妹子，只是她不得不这么做，一则这个家小流言难止，另则这姑娘实在太过通透，那傻夫君行事从来粗莽，若是被她察觉出什么总是不好的。
　　“十二哥、嫂子、姑娘，这事既已妥当，子安便先行告辞了。”林子安说道。
　　“好，你且先回去吧，大娘尚在家中等候我也不留你午饭了。”乔慧娘道。
　　于是，林子安在三人目光中走出了乔家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