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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黄金十二宫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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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特别的时候。有一次,她和姚姚孟纱去偷东西,被发现了,她们一个被提领子,一个被拽胳膊地扔在那家人的杂物间里,她们悄悄逃了出去。再后来,她们遇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和姚姚孟纱很像,他讲的话令她感觉亲切,他身上有许多吸引她的东西,但他那种对人拒以千里,看来一辈子都改不了的,和姚姚孟纱一般的冷漠态度,又使她极其反感。
谭菲儿总想引动这个男人的怒火,但这个男人远远的,仿佛透过一层雾似的‘望’着她。她感到,这个男人周围有一个无底洞,如果走近他,一定会掉下去……男人好像站在沼泽里的草墩上,周围尽是泥浊,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的情绪——
“我需要的不是贫穷——说真的,我并不喜欢这种生活——”她对那个男人说。
“那么,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应该像那些有钱人,他们休闲,从容——噢——,你在明知故问吗?”谭菲儿坐在地上,数着新捡来的画册——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怎样生活的呢?”那个男人平静的反问道。
还有另一些特别的事……
从最深的巷口,偶尔会传出小提琴或者大提琴混杂在一起的声响。女孩听得到那声响,并且喜欢听,有人在闭着嘴哼唱模糊的歌词,窗玻璃哗啦作响,冰棱融化,从屋顶上滴落下来……那是秘密的声响,而所有秘密,都是诱人的。
有时,她也会经过富人区,那里耸立着一幢幢白色的房子。天真的孩子抱着玩具——
谭菲儿没有玩具,当然,她羡慕有玩具的人。她只和姚姚孟纱在一起,在她的梦里,她们总是在一起……这些念头折磨着她,它们不肯休息,她永远漫步在那些黑暗昏惑的小巷,永不停止……
没有安宁……
当谭菲儿陷入回忆时,郑吒举起了手臂,向着卡妙猛挥了过去——一道深深的刀痕出现在卡妙的右臂上,这次留下的刀痕没有凝固,而是直径扩大,顿时一条冰棱般的手臂从卡妙身侧滑下,彻底摔成碎粉!
这下,卡妙的脸色才产生了变化,从他分解的手臂中飞旋出的雪砾像龙卷风一样越积越大,像一朵凝固的团状蘑菇云,在众人头顶就要炸开——
一根金属丝忽地破开了巨大的蘑菇云,姚姚孟纱站在殿宇正下方,她手里连着细细的金属丝线。与此同时,郑吒直直撞向卡妙,再次挥动手臂,破在水瓶宫守护者的胸口上!
郑吒眼前已是一片煞白,随之卡妙胸前传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那声音像初春时河上破冰的‘轰隆’声——
随后,郑吒一拳掷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重重地打在卡妙的腹部上,顿时那冰棱似的腹部猛地塌陷了下去……水瓶宫的守护者向后直直飞了出去——
是你妈妈把你扔在这人世上……
谭菲儿向前追击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脑海里翻腾的声音——那声音连同眼前的场景一并是清晰的——那使她记起一张发黄褪色的老照片: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它原本摄于一本杂志的扉页上。照片表现了在后台休息的马戏演员的精神状态——那是生活最普遍的状态。
左起的女人应该是那家马戏团的总指挥,她留着卷发,兴许是金色的卷发被剪得短短的,覆盖了她的耳部。而那短小的上衣显得过于狭窄,紧紧裹住了她的腹部,女人的手臂下垂,站在布满砾石与碎屑的后台上。那个女人憔悴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仅是扭着脖子,有些勉强地应和肖像摄影师。
而女人身旁一上一下地坐着两个人,那两个人比她年轻,倒也颇具姿色,若是那两张鹅蛋型的脸上再少几分倦怠,或许会显露出迷人的风采。
接近镜头的女孩右手托着个玻璃杯,穿着宽松的衣袍,衣袍里透出一角白色的胸衣,她的双脚一高一低地勾搭在椅底的横木旁,懒散地望向镜头。女孩抓着面包渣的左手旁放置着一台类似留声机的黑色盒子,而盒子下端蹲着一个年近不惑的女郎,在她布满雕花的胸罩,披了半截花色披肩,粗糙的双脚恰恰从裙子下摆露出来,一前一后地扭摆着,女郎脸上凸显的皱纹突出了她脸上笑容的难堪。
而在那个黑盒子的上端的地方有一个小姑娘,黑盒子掩住了姑娘的小腿,她麻黄色的膝盖从横条式的黑裙子中露了出来,那姑娘似乎很疲惫,她惯常的微笑被一脸严肃所替代,然而唇边的肌肉还僵直地斜拉着,她手里拿着水杯和面包,正要往嘴里塞。那姑娘左边坐着一个紧贴着那个黑盒子的小伙子,大约20出头的年纪,满头浅棕色的头发直拉着,木讷白皙的脸上似乎毫无表情,而唇边强扭出的浅笑,不知是因为无奈还是出于职业习惯,他身上长长的风衣散漫地搭拉着,在衣纹与褶皱间浮出了大片胸膛。小伙子身旁的木椅上靠着个黑人,那黑人已经很年迈了,满脸的皱纹拼凑出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笑脸,那些纵横的皱纹间满溢出苦涩,以及苦笑不得的神情。
所有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封闭的,令谭菲儿想起孤儿院。
然而眼前的战斗场景是不断变化的——
那本杂志是谭菲儿在垃圾堆里捡来的……
原本,她不该有这些联想……
随着卡妙向后飞出,重重砸在地上,神殿里的冰柱开始融化,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姚姚孟纱跟紧郑吒,拉住手中的金属线,向着倒在地上的卡妙慢慢逼近——
在金属丝线将水瓶宫的守护者的头颅切下的时候,姚姚孟纱甚至不感到恐惧。
这个女人看向郑吒——那个男人正在擦拭满是鲜血的手臂。
“……詹岚……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主动选择死亡呢……”詹岚听到脑海中传出一个男人平静温和的声音——那个声音是那样熟悉——那个男人在说话,他的话语令人难忘……
“所以……詹岚……不要去搀和你不能理解的事……不要去掺和大人的事,上帝正在考验他们……那么,同伴的生存或死亡,没有人能够保证……大概……难以理解吧……”
“也许——我确实看不明白这些……有点可笑吧?”詹岚温柔地笑了。男人垂下头,擦了擦手中亮堂地手枪,
“……不明白这些也没什么关系……没有人明白一切……只要照着你选择的去做就好了,詹岚……”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慢慢变得柔和而疲惫……说话的男人好像在平静地重复一个古老的故事,类似拘谨的感觉束缚住了这个男人,他说话的时候,詹岚安静下来。
谭菲儿拍打着詹岚垂下的头部肩头,男人才猛地一下回过神来。
“怎么了?詹岚。”谭菲儿问。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你听见了吗?”
离他们不远的——
第十二宫中传出玫瑰的浓香——
有人正在宫殿中等待着他们。
阿布罗狄,88个星座中最美丽的男人……
“阿布罗狄……你一个人没关系吗?”站在卷发男子后面的金发男人——沙加问。
“啊,没关系……我是阿布罗狄,双鱼座的阿布罗狄——”那个男人叼着一朵猩红的玫瑰,半倚在宫墙上,缓缓说道。愚蠢的侵入者啊——不知道魔宫玫瑰吗——单是吸入它的香气都会致命……若是有死的觉悟的话,就踏入我所守护的花园吧!
“阿布罗狄……你在为谁不平吗?”沙加问。
“没有人会让我不平——我们是从神话时代起就一起并肩的兄弟……沙加——”
“那么灵魂呢——灵魂受到屈辱了吗?”问题在继续——
“灵魂决不会受到屈辱,灵魂不接受屈辱——”阿布罗狄答道,“不管什么都决不会触及人的灵魂……”
“灵魂或许不会,但是——你不会感到屈辱吗——”我们,是在为女神战斗吗……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同伴——是因为神的旨意吗?是的,神是绝对崇高,不可违背的,但是……我并不爱神,甚至不信任神,我只是被迫地忠于她——这样的信仰就像沾满油污的衣服,仅仅因为这样,它才很少受到时间的侵蚀……我们,已经习惯了。
在他们身后,有一道来自一个男人的视线,那个男人默默‘注视’着他们,既没有嘲笑,也没有责难。那个人静静地站着,就像法官面前一个镇静自若的证人,同被告,原告,法官都同样毫无关系的陌路人……同时,最后一宫中的玫瑰香气越来越浓烈,越来越馥郁,就像傍晚靠近皮沙发的尤物身上充满诱惑的气味——死亡的气味。
终于,众人踏入了最后一宫——双鱼宫……
偌大的宫室里是延绵不绝的玫瑰,那些玫瑰散发出的香气诡异而浓烈——
楚轩扶了扶眼镜,“这些玫瑰是剧毒的!假如——”
在纷飞的玫瑰花瓣中,有一个男人叼着玫瑰站在那里,好像早就预料到有人会来——
他在那里等待着……周围都是死亡气息,和玫瑰腐败前的香气,但是——
那个男人是多么美丽啊……
在詹岚身边,詹岚,赵樱空和郑吒三人的身体明显摇晃了一下。
楚轩——随着肺中这种气体的大量吸入,这个男人眼前模糊起来——他手一抬,厚实的弹匣就装上了——
无数子弹朝着阿布罗狄直直击去——
在旁人看来,楚轩打出的子弹完全是照准殿堂虚空空的另一端放出的,离阿布罗狄偏差了至少20米……
这样的偏差,自然是无法击中双鱼宫的守护者的!
“这些玫瑰——我可爱的孩子们啊,不单单可以产生毒气,还可以致幻,当然——还可以……”就在说话的时候,阿布罗狄已经抽出了数朵白玫瑰,“吸收你们周身的血液!看着你们脚下吧,入侵者!”8人这才发现脚下那层煞白的玫瑰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而被握在阿布罗狄同时向他刺去!
郑吒借力跳起,一拳直直砸向了阿布罗狄——
他那拳明明偏差了数米,照理应该完全无法对双鱼宫守护者产生影响的——但,一直站着的守护者居然直直飞出了数米,撞在神殿其中的一个石柱上!这个男人一个挺身,张开手指伸向前方,“食人鱼黑玫瑰——”
‘嘣’!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郑吒同时一拳掷了出去!顿时就将这个男子的脸打得青紫一块!与美丽的外表不同的是,这个男子哼也没哼一声,反而一脚向着郑吒踢了过去!
他很有力气——与他的外表不同,那一脚重重地压在郑吒身上,‘咯’的几声脆响,郑吒的肋骨居然断了好几根,顿时他就吐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污血来!
“还要继续吗——”阿布罗狄面无表情地问,用的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是的,还要继续——
就让我把你们全部埋葬在这些毒玫瑰中吧!
之前,我根本没有想到你们这些入侵神殿的人能坚持这么久,居然硬是撑到了最后一宫——
郑吒凭借着超越常人素质的身体,这个男子一把抽出了藏青色大刀,朝空中猛地划出了一道弧度——
就在他抽出大刀的同时,楚轩倒在了繁盛的玫瑰花丛中……临近倒地时,那个一脸淡漠的男子将脸转向神殿角落——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他所熟悉的人……那么,接下来,就——那句话只有上半截,楚轩合上了眼睛——
姚孟纱冷冷地站在一旁,她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周围众人,从淡红色的玫瑰中渗出的血液慢慢涌向这个女人的脚底——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她只想把那个双鱼宫的男人撕成碎片,将牙齿深深扎入那个男人的肉块——原始的,蛮荒的野性在女人眉毛底下浮动——终于,她跃了出去,一刀削下男人右手的三根手指来——
阿布罗狄几近震惊地看着这个女人,她是目前——唯一——不受魔宫玫瑰迷惑的人!
“你——”阿布罗狄只说了半句——
“是啊——他们都是老实人——可是——我可就不忠厚老实了……守宫者阁下,真想不到你会为难我啊!”
“你们居然能在魔宫玫瑰中生存下来——真是值得赞赏!可是,我不会输的——这里是双鱼宫,属于我双鱼座阿布罗狄的宫殿!”阿布罗狄居然在郑吒和姚姚孟纱的左右夹攻中勉强支撑了下来,他的下颌和肩胛骨被郑吒打得碎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姚孟纱乌黑的双眼渐渐变得血红,随着她双眼颜色加深,她出拳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为什么拼命,为什么要追寻——那个身影——姚姚孟纱,你有过去吗?
不,她不需要过去!甚至不需要未来!对她来说,只有现在!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因为我已经这么做了,这是事实——是的,她只要现在,过去的算得了什么,将来又算得了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将来的还没有发生——至少,还有人在等她,谭菲儿会等她,其他的,能怎么样呢——
老实就等于愚蠢——命运就像一个瞎眼老太婆织出的花布,是的,她能怎么样呢?
明天一切会好的?
愚蠢,只是人们自我安慰的话语罢了!今天都不好,明天怎么会好?人人平等,可能吗?只有龙虾才个个一样!甚至——还不一样!到底,她能指望什么——?
玫瑰花瓣疯狂地飘落,像天空中洒下的花雨!
姚孟纱的脸颊淤青一块,她咧着嘴唇,呼着气,一拳拳揍在阿布罗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