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 30 章 ...

  •   他边走边唱着夜夕曾经教他的歌曲,一字一句,虽然唱得不那么清楚,但是这首歌却能给他温暖,给他鼓励。
      哪怕跌倒了,他还是能站起来继续唱这首歌。
      青鹰回来的时候,里外四周都没找到人,本来还想着会不会是山里来的野狼拖走了那个孩子,但碍于在云染那边有个交代,他还是冒着风雪四处的寻找着。
      风呼呼的刮着,一眼望去看不到头,一连找了好久都没有音讯,估摸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该活不下来的,便安了心。
      莫莫独自这样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好像过了天涯海角的距离,因为现在的他努力的撑着眼皮,也像是随时都要跌倒一样。他唱着“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一遍一遍,一声一声…
      终是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栽倒了下去。
      漫天飞舞的雪花覆盖在他的身上,通天雪白的地毯上一抹深蓝色的影子醒目而带着咸意。
      风雪无情的扑打在他的脸上,粒粒如尘埃,倾刻间便化为一层淡淡的薄冰,他卷翘的睫毛还时不时的颤动着,上面点点的雪粒,晶莹剔透的闪着耀眼的光芒。
      街道的一角,夜夕扶着墙大口的喘着气,她看着漫无边际的远方,深深的皱眉,慕梓瑾站在他旁边,眼神凝视着远方,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东西一样。
      许久,慕梓瑾缓缓的额转过头来,看着夜夕苍白的脸,道:“小静已经都给我讲了…”他顿了顿,看着夜夕慌张的眼神,又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夜夕一愣,她没想到慕梓瑾会主动跟自己认错,毕竟当初是她不辞而别在先的,现在他这样,自己难免有些自责。
      她摇摇头,轻轻的笑了笑,道:“我们都有错,谁也怪不了谁?”她还是无法忘记云染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她的心里,慕梓瑾该是一个专一的男子才对,尽管已经听明月解释了,慕梓瑾封她为侧妃完全是出于感激,但她还是无法释怀,那天他们袒胸露乳的暧昧场面,他们之间的眉眼交替,她的温柔,他的霸气,他们好像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她不是一个懂进退的女人,特别是在有了莫莫以后,她就不再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思考着哪一步对莫莫有益。
      让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就是她目前最大的心愿。当然,如果这途中有杂草挡路的话,她也毫不介意的会连根拔起。
      慕梓瑾淡淡的叹气,眸光深深的凝向远方,他在想为什么自己聪明一世,却没有发现莫莫就是他的儿子。
      慕梓谦!!?夕儿真的听了自己的话。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句诗一听,就是夜夕教的。莫莫?莫即是没有的意思,三年来,莫莫不知道一切,只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谁?对于其他一概不知,这不就是‘没有’吗?
      谦儿?他居然亲手造成了谦儿的失踪?他到底算什么父亲?一想到这儿,慕梓瑾心里就莫名的起了一团火,看着夜夕焦虑的样子,那股火就越来越强势,似乎要毁灭一切一样。他重重的一拳打在旁边的石墙上,突然震耳的声音令夜夕一惊,她转过头,看着慕梓静正在渗血的手背,心底一酸,一把拿过他的手,质问道:“你干嘛?”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带走莫莫,他也就不会失踪了?”他自责的垂下脑袋,满怀歉意的眼底泛着浅浅的一层泪花。
      错?她轻笑,要是论及过错,自己何尝有没有错?她不该把莫莫一个人扔下的?不该让他一个人呆在那里的?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不管他们有多自责,莫莫现在就是没有消息?一点都没有…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的,我们找了这么就都没有音讯,就说明莫莫不是晕倒在路上了,而是被人带走了。没有消息就不一定是坏消息,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自己就不能放弃?何况现在还是各有一半的几率?”自我安慰完后,她便拍了拍慕梓瑾的肩膀,对他灿烂的一笑,示意他不要太自责。
      可是慕梓瑾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莫莫的记忆里缺了三年,而且还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弄丢了,心里就没来由的气恼,夜夕看着他纠结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好站在他旁边,希望漫天的冰雪能降一降他的火气。
      早上,天还未大亮,冬季的太阳总是要懒一些,迷茫的只看得到远方墨色的山黛和近处灰色的屋顶,院子里没有灯盏,屋内亦没有。
      曾经洛宸说过,她就像黑夜里一刻璀璨的夜明珠,总能让人找到迷失的方向,可是现在她连最亲的莫莫都找不到,其余的,还不都是废话吗?
      她喝了一口昨夜留下来冷茶,冰凉凉的茶水进入腹中,让胃里一片腥风血雨,天空似乎没有了风雪的侵袭,只是地面还有少许的积淀。夜夕深深的蹙眉,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熟悉的院落,那架秋千在风的促使下,翩翩而动。她还记得自己唱的那首《感谢》,只有珍惜眼前人,才能得到心里的救赎。
      可是事实往往不如自己料想的那样简单,所以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慕梓瑾进来的时候,夜夕一如既往的站在窗前,只是眼神在看什么就显得茫然了,冬天的清晨都是有些湿气的,现在马上又是年下了,在外面吹吹打打的欢乐声里,夜夕的漠然倒显得那么的惹人怜惜。
      京都的某一客栈内,沈清琰端着一碗茶静静的品着,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他轻笑着看着床上的孩子,若有所思的想着一些事。
      这个孩子也实在坚强,独自一个人在荒山野岭走了那么长的距离居然除了受了风寒并没有其他的损伤,而且从他的体质来看,倒是个练武的奇才。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居然在漫天雪地里走了那么久,要是有机会,到是可以考虑收他为徒,将来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床上的孩子微微动了一下,他一惊,立即放下茶碗走了过去,手背轻轻拭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好在高烧已退,他才慢慢的放心下来。
      莫莫蓦然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两只圆滚滚的眼球天真的眨着,好像就是一觉醒来的额感觉,沈清琰吃惊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莫没有说话,他就这样看着他,沈清琰还以为他被高烧烧坏了脑子,立马为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关心的问候道:“小家伙,来,先喝口水。”
      虽然对眼前这位飘若仙尘的男子很吃疑,但他还是慢动作的从他手里拿过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还小声的问着:“还有吗?”
      见小孩跟自己终于说话了,沈清琰心中莫名的飘起一股成就感,他泛光的眼睛看着莫莫,激动的说:“当然有,你等等。”
      很快的时间,沈清琰又为莫莫接了一杯,莫莫依旧如上杯一样,一饮而尽,这样三杯下肚后,莫莫嫩白的肌肤水水的,就像白豆腐一样,沈清琰已经是对这样来历不明的小孩喜欢的深入骨髓了,心想着就等着哪一天让他拜自己为师了?可是看着莫莫的样子,特别是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他就感觉莫名的熟悉,而且这种熟悉好像过了许多年一样。
      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孩,顶多不过三岁,自己又重未见过他,是什么导致自己有这种想法呢?
      他想着,越来越觉得离谱,便也不再多想,他看着莫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莫迟疑的看着他,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防备,并没有准备跟沈清琰说那么多话,所以他把头扭向一边,想着怎么能从这里逃出去。
      沈清琰看着他避人千里样子,用膝盖也想到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当时也不恼,便串掇着对他说:“你不告诉我也行,除非你想在还没逃走的时候就活活饿死。”
      听了这句话,莫莫仿佛觉得是有道理的,但他现在是有名字的人了,到底该是对人说大名呢?还是小名呢?他也不傻,想着随便找一个名字糊弄过去,便说:“我叫伶儿。”他最喜欢的人除了夜夕就是伶儿姨娘了,所以他脱口而出了。
      但沈清琰一听到这个名字明显的一怔,仿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一样,他看了一眼莫莫,抿了抿唇,道:“哪个‘伶’?”
      “我娘说了,伶俐是最聪明的意思,所以取名为伶儿。”莫莫天真无邪的眼神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要是夜夕知道他总是拿她的口调来搪塞别人,那一定会被罚站的,可是他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能活命才是大事。
      沈清琰淡淡的笑了笑,“你娘倒是聪明。”但脑袋里不由得回忆起药谷的日子,他的小师妹也叫伶儿,那时候他们一起上山采药,一起烹食药材,一起研究解药…太多太多了,可是,他不是被一件事就牵绊的人,他没有选择留在药谷,而是出去闯荡,以至于十年都未见到那位他心底最可爱的小师妹。
      伶儿…伶儿…他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这个名字,直到莫莫打断了他,“我饿了…”莫莫稚嫩的童声代替了他脑海中的那抹倩影,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莫莫,不好意思额说道:“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看着莫莫狼吞虎咽的样子,沈清琰笑意更浓,“别那么着急,没人能跟你抢。”
      莫莫不以为然的对他斜了一眼,心底不满的倡议:要是你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你不会跟我一样才怪呢?
      听完饭,莫莫看着沈清琰不像是坏人,便对沈清琰说:“大哥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沈清琰一听,轻笑着问:“你家在哪里呢?”
      这句话使莫莫一怔,自己从幽幽谷出来,现在是回不去了,王府是肯定不能回去的,要不然又会被骗,他想着跟夜夕分别的时候是在一个客栈里,但那个客栈的名字却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不过想起里面的摆设可是比这里好太多了,便试探额问:“你们这里最豪华的客栈是什么地方?”
      沈清琰不解,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醉风楼。”
      “对!对!对!就是醉风楼,你送我去那里就好了。”听到醉风楼的名字,他就想起了一切,当时夜夕还在门口看了好久。
      醉风楼?沈清琰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那不是慕梓静的地盘吗?难道这个小娃是慕梓静的儿子?不可能啊!四哥不会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告诉自己啊?
      心底的疑问慢慢的加深,沈清琰突然一笑,道:“这个没问题,不过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见沈清琰答应了自己,莫莫高兴的笑了笑,“因为我娘在那里啊!”
      听着像是最纯真的心愿,但听在沈清琰的耳里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他端起一杯冷掉的清茶,独饮一口,另一种滋味便涌上了心头。
      其实,眼前的这个孩子跟慕梓静倒还是有几分的相似,首先不论他的外在,倒是那股浑身透着灵气的性子,就像极了她。只不过,这个孩子看起来也快三岁左右了,可是她成亲也不过一年,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呢?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摇摇头,他又看了莫莫,无奈下,他只好实行下一步政策,只要去了醉风楼,那么一切不就争相大白了吗?
      笃定思想过后,他便自觉的带着莫莫上路了,他们现在住的客栈叫随风客栈,是临近京都的一处小镇上的,不过离醉风楼也不太远,策马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俩人共乘一骑,很快便来到了闹市区的醉风楼,那里一如既往的豪华,鼎盛,远远的看去,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他牵着莫莫慢慢的额走了过去,掌柜的见到沈清琰倒是一副十分熟悉的感觉,“沈公子许久没来了,不知今日,是否找我们老板有事呢?”
      掌柜的是这个店一开张便纳用的,慕梓静当初见他做事麻利,为人也还中肯,便录到到今,恐怕也有五年了。
      沈清琰轻笑着道:“是啊,她在吗?”
      掌柜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注意到沈清琰身边的孩子,心底一下子涌起一股宽慰的感觉,“这孩子怎么会跟您在一起啊?我们老板可是找了他好久呢?”
      什么?!!!沈清琰心里一怔,这难道真的是慕梓静的孩子?未婚先孕?这可是傲钦上下头一下大事呢?
      他正胡思乱想着,慕梓静便没精打采的从阁楼上下来,要知道这几天夜夕可是没吃什么东西,整天都望着街边的马路,要不就是等着慕梓瑾回来,现在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好转?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慕梓静一颤,沈清琰正毅然的站在她面前,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她当然不会认为这个孩子是夜夕,“哟!稀客啊!”
      沈清琰笑了笑,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开玩笑,“怎么?不欢迎啊?”
      “怎么会?沈清琰大神医光临我们小店,倒是令这里蓬荜生辉了。”自从向沈清琰示爱未遂之后,她就开始没来由的挖苦他,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总能找出许多的理由来调侃他。
      慕梓静看了一眼旁边的莫莫,心底有种闷闷的感觉,虽然现在自己已为人妇,但毕竟喜欢慕梓瑾那么多年,所以要真正的放下那段感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静,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开玩笑。”沈清琰早就对她的调侃免疫了,所以也没想那么多,便放弃跟她继续的念头。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身边这位孩子,而不是来叙旧的。
      但在慕梓静的心底,却是另一番想法,今日沈清琰特意带着一个孩子来看自己,难道是来炫耀的?看这个孩子年纪差不多快三岁了,难道沈清琰早就跟别人勾搭上了?可是谁又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就在两人各怀鬼胎的时候,慕梓瑾刚刚得到莫莫的消息,正准备来告诉夜夕,刚踏进门口,便看见沈清琰带着莫莫正在和慕梓静说着什么?慕梓瑾当时什么都没想,直接走上去拉过莫莫,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莫突然被慕梓瑾拉过来,心底还有些疑惑,但当他再次见到慕梓瑾的时候,便想起了之前他骗自己的样子,心里一下子生气的吼道:“你这个骗子,骗子!”说完,便甩开慕梓瑾的手,躲到了沈清琰的身后。
      慕梓静看着这一幕,好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当下便什么都没有上楼找夜夕去了。
      慕梓瑾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现在看到莫莫平安站在自己面前,就是老天给他的恩惠了,他柔柔的轻笑道:“以后,可不许这么跟我说话了。”
      莫莫不乐意的嘟着小嘴,“不要,我要找娘。”
      就在这时,夜夕听到慕梓静说莫莫跟沈清琰一起出现了,便急匆匆的下了楼,刚下大厅,便看见莫莫生气的样子,心底瞬间浮起一股暖流,“莫莫,来,到娘这儿来。”她站在一边,轻轻的呼唤着。
      看着夜夕的莫莫,顿时像变了一个人的样子,急忙跑到夜夕面前,此刻的夜夕是蹲着的,所以他也就很方便的就抱住了她。
      一霎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直不停的淌着。
      “娘,娘,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我好怕!”一想到在雪地里孤立无援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害怕的感觉。
      夜夕泛着水花的眼睛带着慈爱的味道,她慢慢的揽过莫莫,轻轻的抱着他,“嗯,以后娘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沈清琰对眼前的这一幕还比较茫然,本来刚刚看着夜夕的出现他就已经是头脑空白了,当初夜夕的不辞而别对慕梓瑾造成的伤害不是只有一点点的,他甚至怀疑夜夕永远都不会出现的。虽然他不太相信时空这一种说法,但夜夕的很多举动是不太像原来的相府三小姐,以前他可是听说过三小姐的痴傻呆滞,现在突然就灵动了,倒是没那么巧合。不过,夜夕在他心里的形象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曾经他也迷恋过,可是现在这个小孩居然给她叫娘,那么就是说自己一心想收徒的孩子居然是慕梓瑾的孩子?
      那不是没机会了吗?
      他吃惊的样子看在慕梓静的眼里倒不是那么回事了,她本来就在怀疑为什么莫莫会跟他在一起?本来还以为会是他不知检点在外面有了私生子,想带来给自己照顾,不过现在剧情发展的,让她都不知所云了。
      她看了一眼慕梓瑾,慢慢的走过去,问道:“四哥,不要担心,莫莫已经没事了。”她看得出来慕梓瑾眼里流露出来的惋惜,她知道他在自责。
      慕梓瑾轻笑着回答,“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夜夕的余光不禁瞥见了慕梓瑾泪汪汪的样子,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过慕梓瑾流泪,当下,她拉开了莫莫,慢慢的站了起来,神情威凛的看着大家。
      三楼阁楼内。
      夜夕看着大家,牵着莫莫的手突然紧了紧,随后她冲莫莫微微的笑了笑,把他拉到慕梓瑾的面前,回头再对莫莫说:“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莫莫一向很听夜夕的话,听夜夕这么说,他一时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不由得心虚的看了一眼沈清琰,要知道他、这里应该只有自己对他撒了谎,他抿了抿唇,突然昂首挺胸的看着慕梓瑾,两人的眼神极其的相似,“我娘说了,我爹是位很了不起的人,所以给我取名叫‘慕梓谦’,希望我谦和有礼,虚心耐学。”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奶声奶气的感觉,但足以使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尽在咫尺的慕梓瑾,他看着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知道他现在很幸福,因为那俊逸的脸上全是甜蜜蜜的笑。
      刚刚莫莫说,他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这句话,已经是第二遍了。
      难道在小莫莫的心里,他已经把他的爹当做他的偶像了吗?
      他心里乐滋滋的,不由得看了夜夕一眼,夜夕也正在看着他,顿时,两人会心的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府内张灯结彩的正在准备着过年庆典,沐夕站在屋檐下,看着莫莫正在十分认真的读书,心中就像抹了蜜似的甜。以前,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最爱的亲人在一起,瓜田李下,男耕女织,过着不用费神的生活。
      现在看着这样的情景,还真的提前进入了自己梦想的世界。
      慕梓瑾看着沐夕微笑的脸,走了过去,道:“咱们家莫莫有你的过目不忘的本事,才几天就读会了好几本《史传》,这样下去,将来一定是个栋梁之才。”
      沐夕回头,轻笑着,“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我已经跟皇上表明了,等年下了,我们就举行之前没有完成的婚礼,你依然是最珍贵的睿王妃。”他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的圈在怀里。
      沐夕只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不似君子默的幽兰,不似洛宸的高贵,倒像是莲花的清新雅致,她嗅着,慢慢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这场婚礼等了好久,终于快来了。现在带着孩子,她倒是更期待了。看着天际微蓝的样子,她轻声的笑了笑,“你可别忘了府里还有一位侧妃?”
      见沐夕语气里有几分嘲笑的韵味,慕梓瑾走到她的面前,十分郑重的说:“夕儿,相信我。”他没有跟沐夕解释云染的事,因为他知道慕梓静一定跟沐夕说了,所以她才没有明言问自己,既然别人都说过了,那自己如果再继续问的话,倒显得有什么了?
      突然,明月像是十分慌张的跑了进来,看着慕梓瑾便迎了上去,“主子,不好了,君子默来了。”
      “你说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沐夕,她好像也有三年多没有见到君子默了,之前也没有听到他的什么消息?这次的突然造访,难道是又有什么大事吗?
      慕梓瑾看了一眼沐夕,淡淡的蹙眉,“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一阵子了。”
      沐夕垂下了头,她知道君子默绝非善类,甚至很多矛盾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她拧着眉,“君子默不会无缘无故来我傲钦的,之前他跟慕梓歌的暗地来往已成了皇族禁谈的密令,他诱惑慕梓歌不成就会还想别的方法。想必他已经是知道我已经出现了,这次肯定会借由什么理由来达到他的什么目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这样费尽心机,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还记得君子默曾经问过自己,江山,美人,你会选择什么?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难道他跟慕梓瑾之间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她看了一眼慕梓瑾,但慕梓瑾的眼神里十分的平静的,就像深冬的一口古井,神秘而使人窒息。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君子默不是一个想一统天下的人,被外人传诵暴虐,根本不是他真正的面目,相反,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男子汉,只是他也会因为这一点,而令人忘记常有的姿态。要是洛雨樱还没死的话,他一定是会仁德的君王。”慕梓瑾深深的叹气,慢慢的说。
      他真的说出来了,沐夕有些不可置信,她也听说过君子默是一个用情至深的人,也知道君子默这个人很狡猾毒辣,甚至在某些方面还高过慕梓瑾的才智,不过太过狡诈的人,注定是会永远活在算计中的,哪怕君子默贵为皇上也是一样?
      “洛雨樱?那是谁?”这句话不是沐夕问的,是明月其实她一直在询问流星关于君子默的资料,可是流星每次对自己都是留一手的,所以到现在看来,她知道的也是别人早就知道过的。
      沐夕也瞪着两颗圆滚滚的眼珠看着慕梓瑾,慕梓瑾笑了笑,“洛雨樱跟君子默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君子默原名叫清木麟,后来宫廷政变,他的母妃被人陷害而死,他的父皇不信他母妃,最终连一口棺材都没有赐给她,君子默便发誓自己一定要坐上皇帝,而且绝不以清木麟这个名字称帝,后来他亲手杀了当朝的储君,成为沅清新一代的霸主,那时他才十三岁,他将后宫里以前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人都处以绞刑,一夜之间,腥风血雨,他便成为了令人人心中胆寒的暴君。”
      他顿了顿,继续说:“关于洛雨樱,她是一个纯洁到骨子里的女孩,她是一位孤女,经常被当时国公府的小姐带进宫里游玩,她不愿意跟着那些王公贵族一起谈笑风生,宁愿自己一个人在樱雪园荡秋千,君子默就是在那里认识她的。两人也算一见钟情,便丝定了终生。但因为洛雨樱出生并不高贵,并不能成为正妃,那时候只能勉强的为侧妃。就在君子默登基之后,她也只是贵人,只是后来,君子默不顾群朝反对,硬要纳她为皇后 ,导致树大招风,其余宫妃产生妒忌,才亲手害得她一尸两命。君子默生气极了,一夜之间,后宫空无一人的传言便传至了大江内外了。”
      沐夕静静的听着,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原来君子默还有这样一段辛酸史。看来古人说的话一点都没错,有因必有果,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她之前也有听过关于君子默的这些闻言,不过东一句西一句的总凑不完整,现在听慕梓瑾这么清楚,心中难免更加疑虑起来,要知道关于一个帝王的秘密,要么是他的亲信,要么就是跟他关系很要好的,不然是不会知道那么多细节的。不过慕梓瑾一个堂堂傲钦国的皇子怎么会和沅清国的皇子来往呢?
      心里这样想着,口中也不免问了出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慕梓瑾眼神中闪过几分迷离,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在眼圈里打转一样,就在夜夕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却慢慢的开了口,“这件事埋藏在我心中十几年了,本来我想隐藏一辈子的,不过现在想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他故意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夜夕的眼神,随即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异样后,继续道,“父皇和母妃的之间的事本来是一场意外,可谁知这场意外还让她生下了我,世人都议论母妃攀权富贵,都道她无耻,可谁也不知道她那日生育时并不止生下了我,还有我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母妃自知她无力保护我们二人,便买通了接生的稳婆,将刚刚出生的妹妹送去了沅清的一家远房亲戚家,所以,没有人知道我还有个妹妹。”
      听到这里,夜夕诧异的回过头,看着慕梓瑾的眼里全是歉意,过了一会儿,慕梓瑾又说:“我也是在三岁那年听母妃说的,母妃生下我后,父皇无奈,只好封了一个小小的婕妤,但不受重视的程度是可想而知,我那时候还小,只知道每天内务府想着法的克扣月例,连温饱的问题都没法解决,母妃因月子方面的事没弄好,身体一直虚弱着,后来便病了,可是宫里却没人愿意去看看她。于是,我在父皇的寝宫门口跪了三天,他终于愿意派太医去治了,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他不免有些哽咽,夜夕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想给他一些温暖,不过冬季至寒,心里的凉意又怎么能因为一点微薄的暖意所取代呢?不过,他还是冲着夜夕莞尔一笑,道:“都没关系。记得母妃死的时候脸上还有笑颜的,其实,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要不是父皇的误认,她也不会有现在的结局,在心里,我是怨恨父皇的。也是在十一岁那年,我才见到那个和我长得十分神似的妹妹,洛雨樱,她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天真纯洁,本来还以为她能在亲戚那里过得比我好,可是不受待见并没有从她身边离走。所以,后来君子默对她的宠爱无疑不是令她沦陷的理由。她至死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哥哥,君子默一直没告诉她。”
      “那君子默又是为什么知道的?”夜夕突然恍然大悟过来,要知道这么隐蔽的事,君子默下的功夫一定不浅。
      慕梓瑾摇摇头,“也是他的暗影查到的,当时他拿着这个秘密来找我的时候,我有说不出的吃惊,那时候,我都才刚刚知道,可是他却早就知道了,可见他是深查了雨樱的背景的。不然,像他那样一个多疑的人,是不会轻易爱上一个女子的。所以,他特别警告我,叫我一辈子都别告诉雨樱,让雨樱有个幸福的未来。我也仔细思考过了,最后也同意了,可是雨樱却与世长辞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进宫的。伴君如伴虎,她这么久不明白呢?”慕梓瑾眼里流露出深深地自责,让夜夕都有些不忍心。
      夜夕慢慢的抱住他,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阿瑾,以前不管发生过什么?毕竟都过去了,以后莪们一家人,要好好的,就可以了。以后我们有机会就去沅清,让莫莫去见一见他姑姑,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了。”
      听了夜夕的话,慕梓瑾感动的染起了泪花,不过只在一瞬间,便烟消云散,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为过年的原因,慕梓歌早早便宣了慕梓瑾和夜夕去皇宫参加盛宴,当然随行的还有云染,她虽然是侧妃,但也是慕梓瑾尊敬的人,自然在名单内。
      自从夜夕回府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太平,反而静的出奇,云染每天都回来给她请安,嘴里姐姐长姐姐短的,让人听了都不忍发脾气。
      夜夕每次也只是听着,并没有放在心上,相反,她对云染的这种行为很重视,要知道,越是看起来正常的事就会越不正常,她可是听莫莫说了是云染叫他走的,虽然还没有告诉慕梓瑾,但她心里已经起了疑心。
      白玉镜内,夜夕静静的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紧致而有弹性,卷翘的睫毛微微的伸展着,大大的圆鼓鼓的眼珠正闪着耀眼的光芒,黑亮的发丝带着百合的清香,她从镜子里看了一眼玉儿,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梳妆,最合我心。”说实话,她来傲钦五年了吧,和玉儿是最亲近的,当时万人弃自己于不顾,只有她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着,她是打心里感激她。
      玉儿轻轻的展开了笑颜,她幻想着夜夕梳妆已经三年了,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的,可是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为夜夕梳妆,她自然喜不自胜,“小姐,玉儿愿意给你梳妆,哪怕一辈子,我都愿意。”
      夜夕莞尔,她知道玉儿说的话是字字肺腑,有多少年了,她一直幻想着有人疼爱,那时候在偌大的洛园,也只有洛宸一个人待自己好,现在有那么多人想着自己,一种酸意涌上心头,她轻握了握玉儿的小手,道:“都快是做娘的人了,不要时时刻刻想着我,以后也不要叫我小姐了,就叫名字吧!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有主仆的关系。”
      玉儿听着夜夕的话,觉得也在理,思量了片刻之后,便唤了声,“夕儿…”
      夜夕甜甜的一笑,默认的点点头,“这才乖嘛!”
      “夕儿,准备好了吗?”慕梓瑾踏步而来,带着急促的问候。
      见慕梓瑾进来,玉儿识趣的退到了出去,夜夕有些无奈的站了起来,对着慕梓瑾笑了笑,道:“我总觉得这衣服太华丽了些!”
      这件衣服是上好的蜀锦裁制,淡蓝色的外衣,广袖云萝的袖口,飘逸似仙的裙摆,发上几株银白色的珠花零落缀上,不是特别华贵,倒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感觉。
      慕梓瑾笑了笑,更加注意起夜夕的服饰来,不过不管他怎么看,就是觉得夜夕这件衣服很漂亮,“夕儿,这可是固伦公主的华服,你不要看不上啊?”
      “哪里?就是觉得这裙摆太长,有些太累赘了。”其实这件衣服从宫里送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是固伦公主的服饰了,要知道她现在还未和慕梓瑾成亲,所以不能以睿王妃的名义进宫,但固伦公主是受四国崇敬的,因此不得不出席。
      以前她也在想为什么固伦公主那么受人尊敬?四国中只要她跟夜澜两人,后来听慕梓瑾说才知道,原来固伦公主有权利对皇上下的旨意批评论述,问哪个皇帝愿意别人对自己命令品头论足呢?而且要是皇上一直无子嗣,所生的儿子又多无能的话,固伦公主有权利择帝或是自己登基。
      所以,皇上并不愿意固伦公主的存在。
      但是夜殇却不一样,他是真心的爱着夜澜,所以赐给她最珍贵的地位,而自己只是借着夜云莱的光,以他对夜云莱的歉疚来获得了这份荣誉。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夜夕便和慕梓瑾共乘一辆马车,云染独自坐在后面的马车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出发了。
      这次慕梓歌听说夜夕已经回来,本来还很惊讶的,但当他知道夜夕有了一个三岁大的孩子的时候,不禁为慕梓瑾感到高兴,要知道皇室的人一般成亲都很早,所以自然而然的到了寻常人成亲的年纪,他们早就儿女成群了,慕梓歌就是这样,现在也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了,可是慕梓瑾却一直没有消息,这叫他焦急于心啊!
      去皇宫的那条路还是跟以前一样,夜夕从车帘内静静的看着,微微笑的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莫莫今天没有跟来,夜夕是想等他有了一个确切的身份之后,再带他出来,毕竟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猜忌和一些没必要的误会。
      想着想着,她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慕梓瑾,他此刻也正在看着她,夜夕一愣,便问:“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说着,她还不忘在脸上蹭着,好像真能摸下点什么似的。
      慕梓瑾不禁笑了笑,道:“夕儿,感觉好久没这么静静的看着你了,一时有些神志不清了,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他紧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
      夜夕拧着眉,思考了许久才慢慢的点了点头,其实,她现在不想再去做什么承诺的事,未来的一切谁也说不准,今日的承诺不一定会有效。只要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有机会好好的在一起。
      宫门在不清不觉中便到了,他们算是最晚去的,不过慕梓歌并没有生气,而且还特意遣人在宫门口来请,夜夕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公公,道:“公公,皇上今日设宴是在何处啊?”
      太监很有礼貌的说:“回公主的话,皇上在嘉华殿,大臣及家眷们早就到了,就等着公主和王爷了。”她的语气里并没有不耐烦和不客气,反而透着淡淡的浅然,就像一杯净水一般。
      对待尊敬别人的人夜夕一向特别尊敬,当下她便对那位小太监说:“公公辛苦了。”
      小太监心许是没想到夜夕会这么客气,心中泛起丝丝的感激,道:“公主,无碍的。”现在这个皇宫,稍微有点权势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哪里看的到底层人民的辛苦,见着夜夕的行为如此落落大方,不禁让所有人都产生一丝甜蜜。
      夜夕笑着和慕梓瑾略过人群,到了嘉华殿,看着面前坐着的威武君王,和三年前相比倒是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夜夕看了他一眼,不用想也知道这几年发了什么事?能让一个男人蜕变,估计也刮了三层皮吧!
      夜夕就这样想着,根本没注意到某个角落炙热的目光,但慕梓瑾却注意到了,他转过头,冲着一边威凛的君子默浅浅一笑,算了敬了一个礼了。
      君子默此刻正品尝着小酒,看着夜夕走进来,他不禁感叹,三年的时间确实能使人蜕变,而且是华丽丽的破茧成蝶的那种美丽。要说以前的夜夕身上有几分不拘一格的洒脱的话,那现在就是完全的清纯佳人,浅浅的微笑,干净白皙的面庞,眼神微微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君子默的心里却是一直想着她。
      在三年来,他打听了关于她的所有事,却都了无音讯,好像她已经人间蒸发了一样,三年后的重逢,没想到她已经为人母亲了,这该是多大的震憾啊!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了脚底,修长的裙摆不是过分华丽,却显出了几分飘尘的灵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喝了三杯酒了。
      虽然固伦公主可以不向一方行礼的,但看在慕梓瑾的面子上,她还是曲了曲身子,对着慕梓歌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慕梓歌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欣然的微笑,“公主,四哥免礼,赐座。”
      就在夜夕正准备落座的同时,君子默却突然站了起来,道:“傲钦皇上,不知我是否有幸能敬贵国公主殿下一杯呢?”说罢,他还端起一杯清酒,纯净的颜色,带着醇香的气味。
      夜夕讶然回过头,但还是镇定的看了一眼君子默,非常礼貌的回答:“沅清皇帝如此厚爱,本公主一定奉陪。”她慢慢的走过去,斟上一杯清茶,举杯与他对饮。
      君子默一饮而尽,似乎毫不尽兴,他看着夜夕,就像面对着一个多年的宝贝一样,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不舍,慕梓瑾发现了这样炙热的眼神,立即走近,拉开夜夕,对君子默说道:“年下之后就是本王和公主的婚宴,还请沅清皇帝一定参加。”
      君子默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说:“那是自然,本皇一定前去庆贺。”
      夜夕笑了笑,跟慕梓瑾座回了自己的位置,当她安静的准备听接下来的歌舞时,一名女子却突然跑到殿上来,对慕梓歌盈盈一跪,道:“陛下,梅妃娘娘歿了。”
      “什么?”慕梓歌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而且脸色突兀的惨白,夜夕看着这一幕,不解的了慕梓瑾一眼。
      慕梓瑾小声的附在她耳边道:“梅妃娘娘是皇上最喜欢的妃子,一直宠冠后宫,可是却红颜命薄,身子孱弱,没想到今年才十六岁的她居然歿了。真是天不假年啊?”
      夜夕沉默的拧了拧眉,无声的摇了摇头。

      今日可是举国欢庆的日子,各邦使臣都在,梅妃怎么会在这样时候歿了呢?是自然还是人为?还是有其他难以启齿的隐秘呢?
      她的目光不禁落到君子默的身上,君子默对她微微一笑,妖孽般的容颜就像地狱修罗的曼陀罗花,嗜血中带着狂妄。
      大殿上,本该欢聚一堂的喜悦瞬间被一股凝重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慕梓歌神色凛然的不知该去该留,梅妃不过是一介宫妃,并不是正宫皇后,要是慕梓歌摒弃各邦使臣而去看她的话,一定会给人留下口舌,特别的君子默,之前谋略未成,要是今日被他抓住什么把柄的话,他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慕梓歌的。
      一个小绵羊和一个饿狼,不用想也知道谁胜谁负?
      夜夕的眼中有一瞬即逝的担忧产生,慕梓瑾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握着她的手不禁加重了几许,夜夕回过神来,对着慕梓瑾浅浅的一笑,顿时心中的不安渐渐如烟消云散,要知道小绵羊的身后可是也站在一只老虎的。
      慕梓歌向慕梓瑾这边投来一丝求助,夜夕明白慕梓歌现在已是心急如焚,心思早就飞去梅妃身边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位梅妃好像特别的有兴趣,也恨不得立刻见到她的仪容一样。
      于是,她看了看慕梓瑾,站了起来,对着高位上的慕梓歌轻轻的展开的笑颜,“皇上,本公主这次回来,还未去见过皇后娘娘,听说她刚刚产下皇子,心中实感宽慰,不知皇上是否有空,配本公主一同去问安呢?”夜夕的语气很轻柔,按理说,她既然是固伦公主,虽然是祁云国皇帝封的,但好歹也是傲钦国人,看望刚刚产下皇子的皇后,是最理所应当的,可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倒使人震惊了。
      慕梓歌莞尔,轻笑着抿了抿杯中的佳酿,他知道以前对不起夜夕,可是这一次她却在帮着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只要能暂时的离开这里,管他那么多干嘛?
      当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但立刻被一种为难所掩盖,“公主所言极是,朕应该陪访,只是现在各国使臣相聚,是难能可贵的情谊,朕怕大家不会放我们离开吧!”他似乎学聪明了许多,知道把问题丢给了大家,夜夕笑着捏了捏慕梓瑾,慕梓瑾则笑着回应,站了起来,对慕梓歌拱手,“皇上安心去就可,本王会代替陛下招待贵宾,不过还请速速回来就可。”
      夜夕也赶紧附和 ,“是的,要是皇上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都不肯应允的话,那本公主可就汗颜了。”说着,她语气里还有几分受了委屈一样的味道。
      君子默看着这一幕,轻笑着也跟着站了起来,“傲钦皇帝应该不会去太久吧?”
      “自然不会。”慕梓歌起身来到大殿之中,对着君子默不卑不亢的说道。
      看来慕梓歌真的像是脱胎换骨似的,还记得以前他被君子默利用,事事都受人摆布,像个傀儡一般,现在倒显得进退有礼,不愧是慕梓瑾花了三年教导出来的君主。
      夜夕和慕梓歌相携离去,慕梓瑾自然而然的当起了主人,皇上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要知道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因为慕梓瑾而来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夜夕,大家都在传当初固伦公主在与睿王完婚前不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抛弃了痴情王爷,后来睿王更是不近女色,要不是遇到侧妃,恐怕一生将在孤独中度过。
      这时,大家不禁把目光转移到一直默默无闻的云染身上,首先是君子默,他用一种特别无奈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随即慢慢的踱步走到她面前,道:“侧妃娘娘三救睿王的事可是传的满城风雨的,今日本皇得机会见着本尊,倒是欣慰极了,只不过睿王殿下一心心系公主殿下,倒是使侧妃娘娘受了不少委屈。”
      听了君子默的话,慕梓瑾不禁转头瞥了一眼云染,她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他是万分感激的,不过之前自己也跟她说过这一生他只会爱一个女人,要是她不嫌弃,自己可以给她一处避风港,可是云染却爱他深入骨髓,一直在他身边做身后的那个人,他本就对她愧疚,现在这样想来,自己倒是真的没有顾及她的立场。
      云染回头看着慕梓瑾不安的脸,轻柔的笑了笑,仿若春天里的微风,暖洋洋的带着青草的味道,她先是跟君子默行了一个礼,然后浅然的回答道:“沅清陛下言重了,要不是当初命运多舛,妾身也不会认识王爷,现在姐姐回府,妾身应当成全,本来妾身夹在中间已是不该,姐姐与王爷情深意重,妾身自当高兴才是,哪里来的委屈呢?更何况,王爷对妾身有再造之恩,妾身感激不尽。”
      云染的话不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特别的慕梓瑾,他本以为她会对自己怨声载道的,没想到她竟处处为自己着想,看来以后得好好对待她了。
      慕梓瑾冲云染浅浅的一笑,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身,瞬间柔软的身躯带着兰花的香气扑入鼻喉,令他心头一颤,云染轻轻贴在他的身上,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全感。
      君子默笑意更浓,眼光不由得看向帷幔的一角,语气恬静的说:“睿王爷真是好福气,俗话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心一意永不离,世上得一佳人实属不易,睿王左拥右抱的倒是享受着人生最幸福的事,真是佩服!”
      “沅清陛下说笑了,本王惭愧。”慕梓瑾凛冽的皱了皱眉,君子默这番话似乎不是说给他听的,他的目光不禁在大殿之上游走,突然发现帷幔的一方有一处淡蓝的倩影,他心中一震,难道刚刚是夜夕在那儿吗?
      记得夜夕曾经说过,她的夫君一定会是最好的男儿,而且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虽然现在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但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个角落有一个声音在颤抖,这种感觉,倒是是千军万马更能压倒自己的心。
      夜夕迅速的离开了大殿,她回来只是想看看慕梓瑾会怎么应付这一切,没想到居然会听到君子默的冷嘲热讽,她知道这些话是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她也知道她不能生气,可是只要一想到云染刚刚跟慕梓瑾的默契,她就生气极了。她没想到她也会成为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可是她现在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三年煎熬,等来的确是三人行的未来,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莫莫?他能接受他一心崇拜的父王还有一个妻子吗?
      她该怎么办?
      要是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谈何一心一意永不离呢?
      她的步子在皇宫的街道上被放得很慢,慕梓歌刚刚一直奔去了落雁宫,落雁,落雁,取名之意为‘沉鱼落雁’之容。也不知道那位梅妃娘娘到底长了一副怎么样的脸,她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梅妃?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落雁宫外,跪了一地的丫头奴才,大家皆掩面哭泣,夜夕走过去,大家都非常自觉的让了一条路出来。
      为首的丫头走过来,对夜夕福了福身子,掩住泪痕道:“公主,皇上正在里面呢?”她的意思很明显,皇上在里面你就不方面进去了?
      不过夜夕哪里是这么听话的人呢?她根本没有理会那位宫人,迈着步子便跨了进去,里面鹅黄色的暖帐带着一股幽兰的花香,玲珑的装饰着点点的百合,屋内犹如春天般的暖,她走近里间,看着帐中纱里的美人,远远的根本看不清样子,只能隐约的感觉到慕梓歌的心痛。
      她又走近了几分,慕梓歌觉察到有人来,防备性的看了夜夕一眼,瞬间掩饰着眼神中的伤,站起身说:“公主怎么来了?外面的奴才也不知通报一声。”
      夜夕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悲痛,不禁走上去,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子,静默的睡颜,苍白的面孔,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眉目紧紧闭着,紧致的皮肤吹弹可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位刚刚死去的人,而是像睡着了一般淡然。
      而且,夜夕在看到她的面貌的时候,心头像是震动了一下,这位女子居然是当初跟沈秋熠在叶城见到的那位名角儿,也是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故人—璐璐。
      居然是她?她竟然是梅妃?
      而且刚刚歿了。
      这未免也太令人质疑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璐璐说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子,难道就是慕梓歌吗?
      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当初,璐璐没有以真面目视人,所以慕梓瑾根本认不出是她,可见她在傲钦皇宫隐藏的很好。
      她撇头看了一眼慕梓歌,此刻他的脸上有种难言的哀伤,看得出来慕梓歌心底真的很爱璐璐,可是他知道璐璐的真面目吗?
      听慕梓瑾说梅妃身子孱弱,可自己印象中的她明明是个洞悉能力很强的武功高手,她现在脸上还那么有气晕,怎么看也不想是人死后的惨状啊?

      她后退了两步,渐渐感到一丝迷糊,慕梓歌似乎发现她的不正常,走上去问道:“四嫂,你怎么了?”虽然以前还有些芥蒂,但他深刻的知道慕梓瑾对夜夕爱的有多深,以前只是自己疑心重,受不了君子默的挑拨,以为慕梓瑾真的心系皇位,不过在慕梓瑾依旧对他宽容后,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疑虑,一心想做一个好君王,所以现在对夜夕自然也能爱屋及乌了。
      夜夕惊慌的回眸,看了一眼慕梓歌担忧的眼神,心下一顿,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她跟你这位集万千宠爱的梅妃是故交吧?她的眸黯淡的像一口古井,慢慢的垂下,“没事。”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跟梅妃是怎么认识的?”
      她知道现在问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但她就是一个有问题就必须知道的人,慕梓歌看了梅妃一眼,淡淡的笑了笑,一幕幕的记忆拉开…
      那是一个阴雨的春天,梅花刚刚开始凋零,百花开始绽放。
      慕梓歌受君子默的挑唆开始密切注意着慕梓瑾的一举一动,听闻慕梓瑾出了城,自己也便乔装跟着出了城,可是,没想到刚出城门就招了暗算,他带的禁卫军全都死了,本来他以为自己也难逃劫难的,可是在悬崖边上,他纵身跃下,下面居然是清凌凌的寒潭。
      二月里的天气极冷,他虽然侥幸活了过来,却也不能保证能撑得过去,就在这时,峡谷里传来了如黄鹂般清脆的歌声,他被这美妙的歌声所吸引,一时竟忘记了身上的痛楚。
      女子踏歌而来,脸上洋溢着甜而天真的笑颜,这种笑是他在宫里没见过的纯洁的笑,他的心不禁为之震撼,可心力交瘁的他早已体力不支,最后昏倒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梅花盛开的园林,而且竟也发现了那位女子坐在院落里为自己熬药,当时,他骤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貌似也很惬意。
      在梅花园里养病半个月,他无时不刻的不在想当初刺杀自己的那批人是谁?最后却对号入座的把这个罪名安在了慕梓瑾的身上。
      女子名叫梅儿,是同奶奶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不过前段时间奶奶去世,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慕梓歌看她孤苦无依,便带她回了宫,并赐予梅妃的称号。
      谁知,梅妃娘娘歌声宛若天籁,舞蹈又精妙绝伦,还抚得一手好琴,没多久就把慕梓歌整个人都迷住了,慕梓歌本来就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后来又发现她那么的美艳,不禁像获得至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一时间,后宫中人都掩盖不了梅妃的气焰。
      知道了璐璐跟慕梓歌的这段悱恻的往事,她居然淡然的笑了笑,慕梓歌不解的问:“四嫂为何笑?”
      现在可梅妃逝世的悲伤日子,夜夕居然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面前笑了出来,难道她是在幸灾乐祸吗?
      还是慕梓瑾宠着她,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夜夕看出了慕梓歌脸上的不悦,但她还是笑着道:“皇上,梅妃娘娘为何会突然死去呢?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死呢?”
      “你说什么?”他瞳孔略微的睁大了些,心中不免惊叹夜夕的口无遮拦。
      夜夕向前走了两步,道:“皇上,您看,梅妃娘娘的气色跟正常人没两样,反而红润的犹如晚霞,这样的仪容怎么会是歿了了?应该是睡去了吧!而且我保证七日之内,她必定会醒过来。”
      夜夕坚定的样子让慕梓歌有些凛然,但他还是觉得夜夕说的很不可思议,七日?要是不出殡,那会引起全国笑柄的。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夜夕的脚步已经有慢慢出去的现象,听到慕梓歌不信自己,当下就笑了笑,“凭我是你四嫂。”
      是的!她这是在帮慕梓歌,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但她现在就必须要帮他,因为她是他的四嫂,是睿王妃,是慕梓皇室的人。
      她曾经听伶儿说过,世界上有一种假死药,会让人暂时的失去生命的迹象,但七日过后,便会自然而然的醒过来。而且在这七日之中,死去的人根本不像是死去的,而像是睡着了一样。
      跟梅妃现在这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现在只是不知道梅妃为何会服下假死药,她这样费尽心机的来傲钦皇宫究竟是为了什么?然而要想知道这一些,她就必须活着。
      而且,一步都不能离开皇宫。
      这句话让慕梓歌深深的震撼,虽然没有承诺什么?但夜夕的话让他明白,他们是亲人,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相信对方,这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见慕梓歌没再说话,夜夕便提起步子,朝门外走去,可就在脚步刚上门栏的时候,慕梓歌就用了一种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谢谢你,四嫂。”
      夜夕浅浅的一笑,快步走了出去。她知道慕梓歌已经完全认可了自己,这样意外的收获倒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
      春节已至,大地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远处寂静的山脉开始有了浅绿的色调,天际开始从灰白色露出淡淡的蓝,空气里弥漫着芳草青青的气息,近处的御花园,粉嫩的花骨朵含苞欲放,夜夕仰起头,看着山涧后的那轮红日,丝丝细雨开始随风飘洒在脸上,肩头…
      她轻笑着,露出皓白的贝齿,她是喜欢雨的,特别是暮晚的细雨,以前看《新白娘子传奇》的时候,就希望能去断桥见一见三月里烟雨连绵的天气,感受一下浪漫情节的美好,可是却因为许多繁琐的事,没有实现这个愿望。
      傲钦这里是很少下雨的,就算下,也会是倾盆大雨,像现在这样的细雨是绝不仅有的,夜夕享受着片刻的欢愉,既然忘了许多不开心的事。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如此景色,且请切景,如今遇见,倒是人间含有。
      暗处的某个角落,一双明目的眼睛正盯着御花园中的女孩,夜夕毫无察觉,依旧尽情的笑着。男子似乎有意去打扰女子的安逸一样,迈开了步子走向前去,夜夕察觉到身后有人的靠近,骤然回首,却见到那张妖孽的脸正笑颜依旧。
      “你…?”夜夕哑然,面对着君子默,她既然不知道该不该问候。
      君子默笑意更浓,眼睛直勾勾的就像带着嗜血的毒药一样,他围绕着夜夕走了一圈,道:“没想到三年未见,丫头生的愈发标致了。倒是便宜慕梓瑾这个大萝卜,左拥右抱的,好生安逸。”
      夜夕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笑,“堂堂一国君王竟学会挖苦人了,倒是天大的祸事!”她的眉色很淡然,就像是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样,没有丝毫的叙旧之意。
      君子莫好像早就预料到夜夕的想法一样,不怒反喜,“看来你还是那么了解我啊?三年前你毁约了,又整整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三年,这样的损失,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补偿?君子默,你玩弄傲钦于鼓掌之中,你又如何补偿整个傲钦百姓呢?”世人都说君子默是地狱修罗,鬼面阎王,但她夜夕是一点儿都不畏惧他的。
      听了这句话,君子默心头一顿,要是能补偿,他一定会好好爱护雨樱,不让她受一点点伤。
      他的眼底划出一丝的哀伤,他看着夜夕,笑了笑,“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补偿,要是后悔,当初就不该那样做。”他这句话好像是对自己说的,因为夜夕完全是一副茫然的姿态盯着他。
      不过夜夕心里明白,他这样说是因为洛雨樱,慕梓瑾的亲妹妹,也是自己的小姑子,她回头看了看君子默,但发现他已经与自己背道而驰,慢慢的离开了御花园,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孤独与忧伤,就像是荒漠里的一匹孤狼一样。
      他真的是自己认识的君子默吗?爱情真的能是一个人性情大变吗?
      洛雨樱,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好像越来越多的问题,压得她有些负累,但是她知道,现在她有了莫莫,有了家,一切都在好转。
      回到大殿的时候,慕梓歌已经安然坐在正堂了,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感激,而君子默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她知道,在君子默的心里,洛雨樱一定占据着一个最最重要的位置,那个位置不容任何人替代,只是她不理解,为什么之前君子默会费尽心机的要带自己去沅清国,难道只是为了克制住慕梓瑾吗?那除去洛雨樱跟慕梓瑾的关系,他跟慕梓瑾到底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国家的荣辱,好像并不是这样!她的目光不免放到了慕梓瑾的身上,此刻他正担忧的回望着她,也许是他已经发现了之前自己在大殿里听到了君子默的那些话吧!
      夜夕笑了笑,好像并没有在意。

      晚宴是在御花园的水榭香台上举行的,细雨丝丝,令人心动,黑暗的天际乍然响起了烟花爆竹声,夜夕静静的看着,浅浅的笑着。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隆重的过一个新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新年总是她自己一个人过的,父亲和母亲总是外出旅游,把一切都交给自己,从没有一天是留给自己的。
      她还记得有一年,日本的樱花开得很灿烂,她代表公司去跟安藤先生洽谈公务,却因为地震被困在富士山的一座小镇,没有回去过年,可是她的父母却没有等她,更没有管她的死活,等到她回去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居然留下了一封信便环游世界去了。而信上的内容她现在都历历在目:后天法国有个座谈会,董事会已经全票通过由你去,所以不能让大家失望。
      简单的是几个字却让只要十六岁的她哭的如一个泪人,硕大的别墅经常只要她一个人,就是那一次的外出,她认识了洛宸。
      天空中的烟花礼炮还在响着,夜夕的眼中闪着耀眼的火花,水榭香台的莲池里,朵朵荷花灯被放开,在静谧的水中随风安然的游荡着,那是宫里许多人的愿望,希望能得到自由。可是终究都只能被困在池子里,直到灯尽,被水淹没。
      她不禁感到惋惜,白皙的手指有些颤抖,慕梓瑾似乎发现了夜夕的不正常,很贴心的握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既然那样的冰冷,就像寒潭的水,浸透骨髓,夜夕感受着慕梓瑾传来的温度,浅浅的笑了笑,道:“阿瑾,这好像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吧?”她的声音很温柔,与手上的温度形成了极大的发差。
      慕梓瑾也笑着,眼神不经意略到慕梓歌的身上,然后回头对夜夕说:“夕儿,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一起度过的,不要想那么多,千言万语,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相信我。”
      他的眸炙热而带着一丝温柔,就像春风里和煦的阳光,点点的带着生命的气息,夜夕感受着此时的美好,甜甜的轻笑道:“我知道。”
      而此时在座的各位有三个人一直盯着他们俩,一个是坐在高处的慕梓歌,因为刚刚接受到慕梓瑾的视线,他也明白那个眼神的意义,所以,在看到慕梓瑾跟夜夕的眉目传情之后,他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道:“今日大家欢聚一堂,朕深感宽慰,不日就是我朝睿王殿下和固伦公主的大婚庆典,虽然三年前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公主被迫离去,但好在今日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想必整个傲钦百姓和朕一样高兴,今日大家就举杯,共庆睿王与公主白头偕老,再造佳话。”
      慕梓歌话一说完,文武百官皆站起附和,“愿睿王殿下和固伦公主白头偕老,再造佳话。”瞬间,一股气势磅礴的祝愿声响遍整个皇宫。
      慕梓瑾拉着夜夕笑着与大家举杯,香醇的酒香,和谐的氛围,令人十分的惬意。
      一个是坐在慕梓瑾对面的君子默,自从御花园别了夜夕之后,他就想了许多,洛雨樱是她不能割舍的牵挂,甚至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减少过思念的对象,要不是雨樱的离去,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心中那么重要,重要的就像自己心中的一部分,如果失去了那一部分,想必他根本不能活。
      果然如此,原来的君子默已经不在了,就在洛雨樱冰封的那一刻,便随着她一起被埋葬了,现在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复仇的机器而已。他恨一切所有伤害过雨樱的人,包括慕梓瑾和他的母妃,要不是他们的狠心,也许雨樱根本不会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更不会事事受人摆布,论为达官贵人的附属品。
      可是,一切都回不来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找回洛雨樱的影子,而找了这么久,就只有夜夕最像雨樱,那一颦一语,一眸一笑,都像极了她。他以为是老天慈悲,将雨樱还了回来,可谁知却被慕梓瑾先了一步,他怎能甘心?
      眼下夜夕与慕梓瑾这般郎情妾意,他又该如何挽回这一切?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不禁柔软了许多,也许想要夜夕留在自己身边不是那么一件困难的事。
      他的眼神又转向了一直在看慕梓瑾的云染,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继续饮着佳酿。
      云染一直看着他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而且夜夕坐在慕梓瑾的右边,云染刚好坐在他左边,她能清楚的听到慕梓瑾对夜夕说的话,而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明显的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眉目中隐含着一丝杀气。
      看着他们笑的那么开心,她心里苦闷的又饮了一杯,突然感觉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她止不住的掩住了嘴,轻轻拍打了胸脯。
      君子默看着这一幕,淡淡的笑了笑,道:“侧妃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他的话里虽然透露出了关心,但语气里倒是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听到君子默的话,在场的人又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云染的身上,此刻的云染,脸色苍白的可怕,也许是刚刚动气的缘故,现在连嘴唇的如一张白纸一般,慕梓瑾担忧的问:“这是怎么了?”
      云染摇摇头,在大家眼里,她永远是进退有礼的大家闺秀,“王爷,妾身没事,也许就是不胜酒力,有些醉了。”
      “侧妃娘娘脸色如此苍白,肯定是身子不适,王爷赶紧请个太医把把脉才是啊!”裴国公蹙眉提醒道。
      夜夕皱了皱眉,站起来走到云染的身边,柔声说:“本公主倒是会一点点的医术,可以为侧妃诊治一下。”
      见夜夕自告奋勇,慕梓瑾投去了感激的眼神,而君子默却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应和道:“公主千金之躯,怎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侧妃屈尊降贵,还是请太医吧!”
      刚好胡太医也在,便走到大殿之上,对慕梓歌行了行礼,不卑不亢的说:“皇上,可容微臣看看。”
      “去吧!”慕梓歌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夜夕瞪了君子默一眼,便回了座位。本来她还想看看云染倒是是真的生病还是故意装模作样的,可就被君子默被搅黄了,眼下,她也只能默默的看着胡太医了。
      只见胡太医走向前去,从随性的药包里掏出一块轻盈的丝帕,叠成三层覆在云染的腕上,口中还说着:“侧妃娘娘,请把呼吸放平和些。”
      随后,他三指轻点在手帕上,神色泰然的慢慢的从担忧转化为喜悦。夜夕没有看错,是喜悦的眉色,只是她不解,但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胡太医诊完脉,走到水榭香台中央,先是对慕梓歌行了一礼,再对慕梓瑾行了一礼,道:“恭喜皇上,恭喜王爷,侧妃娘娘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什么?”这句话是慕梓瑾叫出来的,但下一秒,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正衣冠坐好,不可思议的看了夜夕一眼。
      夜夕亦是回头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的很不爽滋味。他不是告诉自己他跟云染没有圆房吗?那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慕梓瑾看着夜夕,眼里全是不知情,夜夕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当时就低下头去,不再看他,慕梓瑾在夜夕这里受了白眼,立刻把眼光回到了云染这里,此刻的云染,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的表情。
      他们其实有一次的亲密接触。
      那一夜,慕梓瑾想念夜夕一直在灌醉自己,云染担心慕梓瑾被酒伤身,便服侍着酒醉的他,可谁知他却把云染当作了夜夕,来了一场腥风血雨的索爱。
      事后,云染自知慕梓瑾心中只有夜夕,本来也想着发生关系以后慕梓瑾更会善待自己,但又想着也许会遭到更多人的误解,所以便将这件事给瞒了下来,就算慕梓瑾后来问起,她也只说,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现在却怀孕了。难道是上天的怜悯吗?
      他们的眼神交汇,都在想着两个月前的那一晚,慕梓瑾凛冽的眸子带着一丝嗜血的气息,小声的附耳到云染耳边道:“你居然骗我?那一夜,我们真的做了?”
      云染从未听过慕梓瑾这样的语气,当时心底一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知道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不要怪自己。
      可是慕梓瑾怎么能不怪?他跟夜夕的婚礼就在眼前,夜夕的眼里岂是能容下沙子的。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他还不知道。
      慕梓歌同情的看了慕梓瑾一眼,随即,道:“胡太医下去吧!四哥享齐人之福倒是朕不能比的。今日双喜临门,实乃傲钦幸事。”
      他知道这句话慕梓瑾听起来会非常的刺耳,但他必须这么说,因为他是傲钦皇帝,必须做到进退有度。
      夜夕抬起了眸,极力掩饰的悲伤让慕梓瑾心痛,但此刻他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他站起来,道:“多些皇上厚爱。”

      黑暗的天际飘散朵朵数不尽的乌云,原本细雨丝丝的惬意被瓢泼所替代,夜夕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雨滴拍打在窗上,心底异常的烦闷。
      看着旁边的莫莫,她静静的握住他的手,好像整个世界便在手心了一样。
      慕梓歌已经下令重新整修宰相府,并且更名为‘一品固伦公主府’,算是给夜夕的恩赐,现在住在王府似乎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以后把伶儿和灵儿接过来,就在公主府,也算是大团圆了。
      她到底要得是怎样的婚姻呢?三人行?不是的。受过现代良好教育的她,怎么能允许她的丈夫能有其他的妻子呢?
      不管对谁?都是不负责人的表现。她不要做那个恶毒的大房,也不会跟别人共享一个丈夫。
      笃定了决心,她便慢慢的下了床,徒步走到了慕梓瑾的清晖园,雨滴声很大,一路上走过来,裙摆早已湿透,可是她却浑然不觉湿气,脚步坚定的走着。
      此刻,慕梓瑾正在一脸冷然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云染,表情里全是非诚勿扰的芥蒂,“你说,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云染掩住欲泪的眼,小声的回答着:“王爷,妾身真的不知道。妾身的月事一直来得没有规律,只有一次,妾身根本没想到会怀孕啊!”
      “没有想到?那当初你为什么不说?”他的声音很冷,就像北方的雪一般寒冷。
      “王爷,妾身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束缚住王爷,所以一直没说,王爷,妾身失去了女子最珍贵的节操,难道不伤心吗?就算王爷是妾身所爱的人,但妾身也知道王爷心中一直放不下姐姐,妾身又怎么会自讨没趣,要不是当初王爷说要照顾妾身一生一世,妾身永远也不会答应的。王爷,我们相处一年多了,妾身的为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妾身宁愿自己担负不洁的名声,也不愿意让你蒙羞啊?”说着,云染忍不住冒出了泪花,夜夕静静的听着这一幕,浅浅的心痛在心底滋生。
      慕梓瑾亦是一脸深重的看着她,云染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又怎么能怪她呢?
      “好了,我知道了,从现在起,你好好养胎就是,当初的承诺,我会履行的。现在你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云侧妃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的。”他的这句话虽然没有任何的温度,却是他的肺腑之言。云染的肚子里是自己的骨肉,就算他不喜欢云染,也绝对不能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的。
      只是在夜夕那边,就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谢谢王爷的成全,妾身谨记,只是姐姐那边…”云染故意提起了夜夕,夜夕在窗外也竖起耳朵听着慕梓瑾准备怎么办?
      只听慕梓瑾无奈的笑了笑,道:“想必她一定很怨恨我,不过,我没有办法。”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传出一声很低沉的低鸣,夜夕浅浅的笑了笑,慕梓瑾,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去怨恨你?如果怨恨有用的话,那她倒是愿意去恨,可是貌似现在连恨的想法都没有了,我的心好冷,犹如北极的冰雪一样。
      她夜夕不是一个圣人,甚至和一般的女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虽然有时候表面看上去不那么在意这些,但是往往没有说出来的,就是自己最在意的。
      云染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侧妃了,那自己现在还呆在这儿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一丝苦笑浮现在夜夕的脸上,她不记得自己是多久离开慕梓瑾的房门外的,只知道时间过了好久,云染都没有出来。
      三天后的上午,莫莫在院子里和玩蹴鞠,夜夕便独自坐在屋檐下面想着怎么跟慕梓瑾开口离开?
      她一早已经去问过,公主府已经重新装修完毕,本来一开始她还在怀疑怎么会那么快?原来是慕梓歌早就有心,所以里面很早就改了原型,只是外面还没有挂匾而已。
      远远的看着慕梓瑾走过来,夜夕心颤了一下,这几天她都没有去过凝晖堂,只要一想起那天慕梓瑾说的话,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
      但是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夜夕没有去找慕梓瑾,慕梓瑾可是来看她啊?但慕梓瑾也没有踏进樱园一步,这不禁让夜夕的心更加寒入骨髓。
      “莫莫…”他先是蹲在莫莫的面前,十分亲昵的准备抱起他。
      可是莫莫好像并不领他的情,直接甩开他的手,奔跑着来到夜夕的身后,慕梓瑾轻笑着站起身,有些无奈的寒暄道:“想不到失去的这三年,真的是补不回来啊?”
      夜夕附和的淡笑,“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跟他相处。”随后,夜夕拉过躲在身后的莫莫,用略带指责的语气说:“莫莫,他是你爹,不可以对你爹无礼。”
      一直以来,爹这个字只活在莫莫的幻想里,他可能还没办法接受慕梓瑾这个角色,所以一时恼怒便说:“他不是我爹,爹不会丢下莫莫的。娘说过,我爹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你不是!不是!”莫莫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看得出来他很怕慕梓瑾,但是为什么怕?倒是连夜夕都说不上来。
      夜夕正准备指责他,谁知道莫莫两颗大大的眼珠却溢出水来,水汪汪的令人怜惜,“娘,我们回家好不好!我要伶儿姨娘,要洛宸干爹,要灵儿姨娘…”
      看着莫莫如此模样,不禁令夜夕的心酸酸的,她搂过莫莫的腰抱在自己的怀里道:“莫莫乖,好!娘会带你去见姨娘的。”
      听到这句话,慕梓瑾眼中闪过几分失落,但稍瞬即逝,他笑了笑,小声的对夜夕说:“把孩子放一放,我有事跟你说。”他的语气很轻柔,但是也很坚定。
      夜夕看着他点了点头,便哄着莫莫继续去玩蹴鞠去了。然后他们来到房间里,夜夕坐在软榻上,慕梓瑾则站在她面前脸色十分深沉。
      夜夕疑惑的问:“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慕梓瑾回过头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夜夕轻笑着又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慕梓瑾淡淡的低下头,垂下的眸就像天际里飞流直下的陨石。
      夜夕慢慢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春风里依旧有黄叶坠落的,不禁心感神伤,“没想到春风里也有秋季的凋零,我一直在想,要在自己的窗前种上松柏,四季连环交替,只有松柏永远不倒,最好是雪松,一年四季都好像下雪一样,只是樱园的窗外百花盛开,自然也会凋零,冬天过后,落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春天到了,她们又盛放了。”她的眼睛泛着一种清冷的气息,迷茫的眼神不知到底看向是哪一方?
      慕梓瑾抿了抿唇,并肩在她身边,“花开百日红,总有一朵盛放不败的,就算百花齐放,那又怎样?我心中的花只开在雪花飘零的天山,那里只有她一朵雪莲花,冰莹的花瓣是任何花都没办法比拟的。”
      “雪莲花也会枯萎的,而且越珍贵的花,枯萎的越快,寿命越短。”夜夕轻柔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十分的清楚,字字刺痛着慕梓瑾的心。
      慕梓瑾仰望了苍天的一角,也许那里就有他钟爱的雪莲花,但是那轮红日的背后千万朵花,他似乎越来越看不清属于自己的那朵开在哪个方向了?
      “哪怕她在世界上存活一秒钟,我也会让她看到最美的阳光的。”过了许久,慕梓瑾慢慢的冒出了这句话。
      夜夕默默的点头,“也许吧!”
      她渐渐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洁白的靴子,突然,她回过头对慕梓瑾十分镇定的说:“阿瑾,公主府已经建好了,我想明天就搬回去。”
      “你说什么?”慕梓瑾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夜夕对莫莫说的话,他不是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只是夜夕哄莫莫的方法而已,可谁知她真的要离开?
      夜夕淡淡的一笑,“你明明已经挺清楚了。”
      “不行,我不允许,十五天过后就是我们的大婚了,你不能走。”他突然强势的拉过夜夕的手,十分郑重的说。
      夜夕看着他深入寒潭的眼眸,淡然的说:“慕梓瑾,就是因为我们即将大婚,所以我才不能住在这里。这要是传出去,世人都会认为我现在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再说,莫莫对这里的反抗意识很大,我想先让他冷静一下,毕竟很多事是极不来的。希望你能够明白。”
      “明白?我不明白?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却又要离开,反正这次我是说什么都不会放你走的。”慕梓瑾好像真的怒了,一字一句都充满着火气。
      夜夕蹙了蹙眉,她早就知道慕梓瑾是个暴脾气,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很好说话,但只要一激怒他,他就立刻变本加厉的让对方讨不到一点好处。
      但夜夕这次是铁了心的,不管慕梓瑾怎么样软磨硬泡,对她都不敢用?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