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皎若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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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尼姑，笑得灿烂，盯着云栖不紧不慢地说：“清恩寺。”
云栖震惊得去望冰夏，却见冰夏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居然……
云栖强笑着，“你可以告退了。”
“是。”尼姑行一礼，转身姗姗而去，云栖清楚瞧见那双眸子中漾着的得意。
云栖呆了好一阵，在红叶的叫声中回神。
“冰夏，她是先帝的妃子？！”
“是。她是先帝的冯淑仪，很小的时候便能唱出绝妙之音，十五岁时遇见先帝，先帝惊艳，遂下令封其为小仪，但因先帝对颖华夫人情深至极，很快就过了新鲜，所以并不得宠。”
“没有子嗣的妃嫔需至清恩寺剃度修行，她为何是带发修行？而且……还能回宫？皇上为何要以我有身疾为由，让她入住宫内？”
冰夏沉默不语。
“冰夏？”
“娘娘过了今夜，便知道了。”
……
新婚前三日，帝后应同寝。
弘祯重轩很早便来用膳，因着昨夜的事，云栖的脸一直红彤彤的，饭间不怎么言语，也忘了提尼姑的事情，心里想着今夜还要……更加感到羞窘。
饭后，漱口毕。
“雅颂住在哪？”
云栖不解，“雅颂？”她看看一旁的冰夏，指着她解惑，可冰夏眼神有些慌乱，连忙站出身，“皇上，请跟奴婢来。”
“皇上！”云栖连忙叫住他。
重轩回头，“皇后是鎏景家的女儿，朕以为定是很识大体的，可别让朕失望。”说罢便走。
云栖怔怔地看着两人的离去。
“娘娘！”红叶拉住云栖，“那个狐媚子……”
连红叶都看出来的事，云栖自然是明白的。
云栖回头看着桌上的饭菜。她特地向重轩身边太监打听皇上的喜欢吃的菜，然后叫人做好等着他，可他竟只是随意吃了几口，便要去找那个尼姑。
她的作为真是一场笑话。
可她不能生气，她虽然有鎏景氏做后盾，可同样，她的一举一动关乎这整个鎏景氏。
可是……
她怎能不气！
她飞快地跑出去，跑向冯雅颂住的屋子，却看见晕黄的烛光下映着两双唯美的剪影。
娇笑声不断传出，她猛然止步，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拉住紧跟来的红叶，“走吧。”
红叶知道什么都不能再说，只能拉住云栖的手，一步步走回殿中。
云栖瘫软在椅子上，红叶连忙端来一碗兑了蜂蜜的热奶，让云栖喝下。
“娘娘……”冰夏从冯雅颂那里回来，便看见了云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下更是犹豫。
云栖眼中尽是冷淡与威严，“冰夏，我希望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再有所隐瞒。”
“娘娘。是奴婢自以为是，以为有些事娘娘不知道为好，奴婢这就说出实情。听闻冯小仪本是皇上还为太子之时便钟情之人，那日先帝要册封冯小仪，皇上听闻，险些便闯入崇和殿。可那时皇上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又怎么敢再闹出这种事端？便只能作罢。可惜不久后，皇上仍是被废太子了。”
云栖挑眉，“所以，弘祯重轩登基了，要将她接回来？”
“是。娘娘聪慧，想必知道皇上将她放在凤仪宫的目的了。”
云栖冷笑，“表面做出与我恩爱之象，夜夜留宿凤仪宫，实际却……”云栖感到委屈，她以为在这宫里她能与帝王夫妻恩爱，谁知才进宫不久便有了这种事情。“皇上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让我缄口不言？”
冰夏颔首，“但奴婢以为，此事因禀报太后，让太后拿主意。”
云栖摆摆手，“明日再说吧。明日是众妃嫔的册封礼，本宫还要养好精神，你先下去吧。红叶，更衣。”
第二日，弘祯重轩似无事一般，执云栖之手，为众妃嫔行册封礼。
礼过，众妃嫔皆至凤仪宫。
云栖端坐凤椅，命脚下众妃嫔起身。
“你便是德妃？”
妃嫔之首的女子站出，朝云栖行一礼，“臣妾徐有容参见皇后娘娘。”
云栖细细打量这她。这女子容貌并不算是一众妃嫔里一等一的，也难怪弘祯重轩并不喜爱她。
思及昨夜之事，云栖忽然眉头一紧。
她知道为何弘祯重轩不封她为贵妃了，是想要冯雅颂凌驾于除她外的所有人之上吧？！甚至，在他心中，冯雅颂才是他的皇后。
那日她执意封徐有容为德妃，弘祯重轩并未驳回，想必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
“封你为德妃，可有委屈？”
徐有容连忙跪下，“臣妾并无委屈。承皇上皇后恩典，臣妾感激不尽。”
云栖点点头，道，“不必惶恐。起来吧。”
“是。”
“柳充仪在何处？”
众妃嫔末尾一个身着金粉色的女子姗姗而来，款款一礼，尽是数不尽的风情与娇俏。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你名中之字冲撞了本宫，本宫私自为你更名柳玉燕，你可有异议？”
柳玉燕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悠悠抬头，“嫔妾没有异议。嫔妾觉得，这‘玉’字可是比‘云’字好听许多呢。”
云栖淡淡一笑，不理会她言下之意，“何昭仪、夏昭仪在何处？”
素衫美人与青衫美人缓缓施礼。
云栖打量着何玲珑，窄衣领花丝绒长袍配上百合髻，雍容却不显逾矩。云栖心下赞叹她保养得当，已育一女却依然腰如细柳，面若桃花。
再看夏清涟，一身素色百褶如意月裙很是配她，满头青丝挽了个双刀髻，优雅如同其名，似水中清涟。
云栖点点头，“你二人是皇上旧府尊贵的侧妃，此番初进宫，位分不宜太高，若是今后二位姐姐于社稷、皇嗣有功，还可再迁位分。”
“臣妾多谢娘娘。”
“你们退下吧。”
“太后娘娘到——”细长的声音使一众宫嫔皆望向门外。这里的大多数人在康王府为妾时连宫都未曾进过，所以对这位年纪轻轻却做主六宫的鎏景氏太后很是好奇，其中不乏有人暗暗私语，对皇后与太后之间的姐妹关系感到怪异。
一只素鞋踏入，苏绣锦裙的一边角也随着人身映入众人眼帘。
太后双眸沉稳中尽是沉稳，周身的震慑六宫的气质与她的年龄并不相符。她淡淡扫过眼前的众人，“你们都回宫罢，哀家有话与皇后说。”
一众妃嫔告退，留下四人相望。
“哀家今早听冰夏禀告，弘祯重轩将那个尼姑接到了你的宫里。”
云栖低首，“是。”
“你打算怎么办？”
“云栖不知。”
“哼。”云深冷笑，“你打算就让他们这么胡闹下去？”
云栖不语，等同默认。
“这只会使你、鎏景氏颜面扫地！父亲想必早已嘱咐你，入宫之后要做一名贤后。理应如此，在众人眼里，你必须是一个能够震慑六宫且贤惠的皇后，但并不是让你真正的贤惠。这件事情，你派冰夏找人告诉父亲和哥哥，朝堂上自有我鎏景家的人誓死上奏。我倒要看看，他能为冯雅颂做到什么地步。”
云栖犹豫，“可是……皇上若是知道是我们将这件事情传出，只怕皇上和鎏景家的关系会……”
“这你不用管。”云深不耐地打断，“宫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朝堂的眼里，他做得天衣无缝，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你只需死不承认，他便拿你没奈何。”
云栖只得答应。
……
日复一日，云栖渐觉宫中日子无聊，每日的事情不过是接受众妃嫔请安以及吃饭睡觉。
云栖实在觉得难熬，便叫红叶到宫外搜集一些轶闻怪志的书籍，供她打发时间。
弘祯重轩偶尔驾幸夏昭仪、何昭仪及柳充仪的宫里，可大多数时间都是去凤仪宫，在外人眼中，倒是一幅帝后恩爱美满的景致。
云栖对于每夜他的离去早已习惯，而弘祯重轩倒为了补偿她，将进贡的珍品送给她。可她明白，最好的，永远都不是她的。
她抚着手中的鎏金镶玛瑙香球，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随后递给红叶，“放些沉水香燃着，挂在金麒麟嘴里，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红叶撇撇嘴，“娘娘用如此淡的香料，皇上肯定不喜欢。”
云栖一笑，不作答。
“娘娘，听闻今日群臣上奏，请皇上将清恩寺的尼姑逐出宫廷。”
云栖看向冰夏，略有惊讶，“这么快？”
“是。大臣们说先帝妃嫔重回宫闱，与祖制不和。”
“别的呢？”
“奴婢只知道皇上很是震怒，而大臣们毫不退缩，气氛甚是紧张。”
“竟没有一人支持皇上？”
红叶嗤笑，“这种□□、伤害皇家颜面的事情，有哪个大臣会出面赞同？朝中顶多是两派人，激烈反对的一派，和默不作声的一派。”
“皇上作何反应？”
“皇上一人怎能抵过群臣的唇枪舌剑？皇上只得散朝。”
云栖忧心忡忡，“皇上首先怀疑的便是我们。”
冰夏淡淡答道，“怀疑又如何？只要娘娘不承认，皇上心中就算是认定了娘娘也对娘娘没奈何。何况皇上的所作所为，本就有违伦常。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过些时日便放出冯氏住在凤仪宫，与皇上苟且的消息。”
“皇上驾到——”
云栖连忙起身迎驾。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皎若月（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