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朽木》等发霉的香菇

18、第十八章

　　八月的一天，南方提早下班回来，放下包冲过澡，从冰箱拿出冰淇淋，调好电扇，盘腿坐在沙发上挖着吃。
　　郝又佳来回走路的脚步声大概又惹毛了她，眯起眼，勾勾手指：“过来～”
　　“嗯？”
　　伸长手，将碗递给她：“吃掉。”
　　“嘿～”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去厨房洗了手，回来接过碗，里面还有小半个球，边吃边问：“怎么样？怎么样！”
　　“干嘛买这个。”南方围着客厅新开辟的角落上摆着的陈旧鱼缸转。
　　“上周我不是回家吃饭嘛，我妈说要收拾掉天井里的旧东西，里面有不少是我爷爷以前养鱼的东西，你不老说这块空着嘛，我就想说不定可以，让人量了量，尺寸正好，下午去买了这个架子。”脸上流露着得意神色：“不错吧，是不是天作之合～”
　　“你怎么量的？”南方看着她。
　　挠挠头：“是老洪量的。”
　　“他帮你搬的？”
　　“嗯。”
　　“鱼呢？”
　　“你忘啦昨天我问过你喜欢什么鱼，你说五颜六色的。”
　　“哦，多少条呀。”坐回沙发，抬手开了电视。
　　“50条。”继续得意地笑着：“多一点热闹嘛。”
　　之后郝又佳再三强调这种热带鱼和一般的金鱼不一样，是比较高级的品种，要吃专门的鱼虫，要有专门的水帮定时换气，她还说了一个很久以前的笑话。是她爷爷将鱼虫装在老式不透明的杯子里放在冰箱里降温，然后她放学回家太热翻冰水，看也不看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晚饭时爷爷发现杯子空了才知道喝错了，之后吐了三天。
　　南方一直看着电视，郝又佳笑的快断气时才白她一眼：“怪不得现在脑子不正常～”

　　不过南方似乎挺喜欢的，喂食物都是她在弄，周末还主动清理鱼缸，所以连着两周她都没回家。
　　电话是在第三个周五的早上打来的。
　　郝又佳不知道从哪看来的，睡觉特别容易受辐射，所以她每晚都把南方和自己的手机丢到距离最远的玄关的鞋柜上。
　　大早上被铃声吵醒，闭着眼睛去拿电话，发现是南方妈打来的，立刻冷颤惊醒，她后来形容是“夏季最佳降温法”。拿起电话就进房间给南方。
　　“你妈电话！！！”她在这时候永远有做贼心虚的胆怯。
　　南方不乐意地接过电话：“喂～”
　　“嗯。”
　　“嗯？”
　　“嗯。”
　　“嗯。”
　　几句后就把手机丢回给她：“几点了？”
　　“8点。”
　　“嗯～”一个侧身，继续睡。

　　郝又佳虽然一直在琢磨南方妈大早上来电的原因，可因为回笼觉睡过头的关系，南方再次醒来到出门才花了10分钟，半句话插不上。
　　下午两点，小企鹅闪烁。
　　LILY：晚上我回家。
　　香菇：……………………
　　LILY：我妈说半个月没看到我了
　　香菇：哦
　　LILY：你几点下班？
　　香菇：无所谓啦
　　LILY：那你回去给我拿下充电器
　　香菇：早上不是满电的嘛
　　LILY：我回家用啊
　　香菇：哦，别的还要伐？
　　LILY：把我那双鞋也拿着
　　LILY：那双鱼嘴
　　香菇：好，我五点给你送来吧，你在不在？
　　LILY：嗯
　　LILY：你周末干嘛
　　香菇：家里蹲咯
　　LILY：那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香菇：！！！
　　LILY：衣服别带
　　香菇：……哦，那我买个蛋糕去吧
　　LILY：可以啊，再买点蛋挞
　　香菇：好，五点来找你

　　五点准时出现在南方办公室，可她人却不在。还好不是第一次来，有几个同事认识她，就让她进办公室等。
　　“LILY的妹妹吧？”一个男同事让前台倒了杯水，打量着大包小包的郝又佳，：“给你姐送东西？”
　　“呵呵呵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傻笑着目送男同事离开。
　　南方办公室不是第一次来，但是第一次一个人在。郝又佳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就忍不住好奇绕到她座位上，桌面的东西不多，一台电脑一个笔筒，文件筐里空荡荡的，说这办公室没人用都可以。
　　无意碰到鼠标，桌面瞬间亮了。
　　桌面上倒是密密麻麻的，南方的计算机水平看来还是那么差，什么都只会往桌面放。
　　“来啦？”门忽然被推开，南方走进来，视线很快落在茶几上的袋子上，蹙眉：“不是让你少带点吗？”
　　“没有～”郝又佳急忙解开袋子解释：“这个是蛋糕和蛋挞，那个是上次你说你妈喜欢吃的饼干，我顺便买的，那袋是给你外婆的，是之前胡丽丽去杭州给的绿豆糕和藕粉，我们都不吃，我就想给你外婆吧。”
　　南方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对了不是帮你说过，桌面别放那么多东西嘛，还有哇，你怎么这么多浏览器。”郝又佳指着桌面问：“怪不得你老说卡机卡机的，就是自己弄的。”
　　“我怎么知道，那你弄一下。”
　　开始清理：“那你到底用哪个浏览器？”
　　“都用吧，我不知道。”
　　“那你和我用一个吧。”
　　“随便。”
　　“对了盒子里有葡萄，洗过的你吃吧。”
　　“嗯～”南方很快找到塑料盒，打开吃起来：“我等下还有点事要去现场，你就自己呆一会。”
　　郝又佳立刻从电脑前抬起头，一副被弃儿的惨状：“啊～不要不要～”
　　“那你跟我过去？”南方皱眉自言自语：“可以也可以，但你拿这么多过去？”视线再次落在大包小包上。
　　“是现场弄好直接走吗？”
　　“嗯。”
　　“东西放前台嘛。”
　　“可以，你快点。”

　　跟着南方到达现场，将大包小包全丢给前台。前台和南方关系貌似不错的样子，很热情地打招呼：“LILY姐你又来啊～”
　　“对，刚才去接个人。”
　　前台很快注意到南方身后的人，和那男同事一样打量起郝又佳：“你妹妹呀？蛮可爱的嘛。”
　　“不是。”
　　南方约了客户是看场地的，本想让郝又佳找个地方坐着喝杯东西等，但又是她坚决离不开的表情，南方白了她好几眼，就随她跟着了。
　　客户是老外，一副老美的做派，上来就大大的熊抱。南方正正经经地不断说着郝又佳听不太懂的句子，老美也巴拉巴拉地说着。老美的视线偶尔落在南方身后的小尾巴上，郝又佳还听出他问到自己，还说南方这么漂亮还未婚是中国男人没眼光。
　　逛完在卡座上谈合同，南方招呼来服务生：“把我存的红酒拿来——”顿了下：“再来杯西瓜汁。”
　　“……”
　　大概7点，合同谈成，再次被老美热情拥抱后终于结束了。
　　因为还赶得及直达的公交，又答应了回去吃饭，两人就只是沿路随便买了些小吃。郝又佳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南方也一直在忙，打了好几个电话交代工作，还订好下周一在公司正式签约。
　　终点站发车能挑座位，南方就喜欢坐偏后排可以踩脚的那个位置。
　　发车后，后排总是有点摇晃。
　　郝又佳把吃的全搁在膝盖上，堆得满满的，她才开始觉得是不是真的拿多了。手里还拿着南方喝了一半的咖啡。
　　“挺一下。”一直发着微信的南方忽然说道。
　　“诶？”
　　“背挺一下。”
　　挺直背脊，很快有重力压在她的肩膀上。
　　“我眯一会，有消息你看看，不重要的别吵我。”说完她拉过郝又佳的手臂环住，找到最舒适的位置。
　　接过南方的手机，郝又佳很快看到有两条新消息，点开，有顺着往上看了好久。
　　JASON：So you are still single baby
　　LILY：No, I have a lover
　　JASON：Wow, he was so lucky
　　JASON：Best wishes to you baby
　　想去克制，可却还是没忍住，郝又佳强忍住笑意可还是惊醒了南方。
　　“神经病。”掐了掐她的胳膊，不满地说着：“别动。”
　　郝又佳侧脸微微低头，鼻尖触到南方的发丝，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洗发水味道，车在大桥上疾驰，星星点点的路灯一闪即逝，略微颠簸的路途，膝盖上承受的重力，还有被缠绕住的右臂，都让她觉得惬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