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囚》紫雪玉荷

2、当夜之事

　　听到这儿，角落里一白面少年就要拔剑而起，却被对面鹤发苍颜的老翁拦下：“云中月，不要惹事！”
　　那少年放下剑，撅着嘴说道：“个个都是些道听途说、有耳无心的傻瓜笨蛋，难道就由着他们这般冤枉你？霍大哥，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原来这少年和老翁便是云中月和霍晋冲乔装而成的。
　　“云中月，现在救人要紧，其他事我暂不想理论。我们赶快走吧，免得被人发现，又是一场麻烦！”
　　二人走到楼口，正碰上上菜的店小二，云中月忽然狡黠一笑：“小二哥，你这菜是给那靠窗的客人送的吗？”
　　“是啊，这可是我们落日楼的招牌菜，要不客官也尝尝看？”
　　“啊，不用，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云中月拍拍店小二的肩膀说道：“小二哥，这是我们的酒饭钱，你忙你忙，我们走了！”说完拉着霍晋冲便跑了。
　　二人骑马到官道，霍晋冲问道：“云中月，你刚才又耍什么鬼把戏？”
　　“嘿嘿，”云中月笑道，“看来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只是稍微给他们的菜里多加了一点调料而已。”
　　“调料？我看不会是毒药吧。”霍晋冲才不相信她能干什么好事。
　　“嗬，我哪有那么恶毒？”云中月叫道，“我这调料最多叫他们在茅房拉上三天三夜，不过放心，死不了人的！哈哈……这下他们可有的受了！”
　　霍晋冲看她得意的样子，也不禁笑道：“你这胡闹的本事还真是不输我小师妹！”
　　“你小师妹？就是他们刚才说的沈君若吗？”
　　“是啊，在南山，她在我们众弟子中年纪最小，是我们的小师妹。她性子活泼，喜欢热闹，喜欢捉弄人，但从不过分，因此大家都让着她、宠着她，喜欢和她玩。”霍晋冲笑道，一脸的憧憬。
　　云中月与他同行这几日，从未见他笑过，今日提到他小师妹，竟笑得这般温暖，心中不免泛起酸意，便问道：“霍大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师妹？”
　　霍晋冲眼睛一黯，敛了笑意，说道：“我喜欢小师妹，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小师妹和杨师弟已经定亲了，而我现在……算了，我们赶路吧。”
　　云中月心想：“霍大哥定是觉得自己现在声名狼藉，又被南山除名，配不上他小师妹，他心里必定是极苦。”想到这儿她不禁脱口而出：“霍大哥，就算天下人都不信你，都误会你，我云中月永远相信你！”
　　霍晋冲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心下感动，嘴上却调笑道：“云中月，我们相识不过数日，你为何如此信我？你就不怕我起坏心？”
　　云中月本想说“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不认得我”，却又转口说道：“我云中月看人最准，好人坏人一眼便知。那夜你来盗火云珠，我跟你交手，而你武功并不在我之下，却处处手下留情，我们素不相识，你尚能如此，又怎会杀害对你恩重如山的师父？还有，你千里迢迢来盗火云珠，是为救你小师妹吧？倘若你能狠心杀你师父，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救你小师妹呢？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霍晋冲淡笑一声：“我怎么忍心小师妹受苦，我和小师妹从小一起长大，在南山，除了师父，小师妹对我最好。现在师父死了，小师妹病重，我就算搭上性命，也要去救小师妹！只是辛苦了你，我没想到……”
　　“霍大哥，你不要这样说。天下人皆知火云珠是治病疗伤的圣药，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却没人知道拿火云珠救人须得配合我帮独门的火云神功，辅助疏通筋脉、调理内息，才可保人万无一失。我若不随你去救人，任你拿火云珠胡乱治死了人，那江湖中人必得说我火云帮徒有虚名，全是骗人的把戏，最后岂不毁了我火云帮的名声！”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谢谢你，你的恩情，我霍晋冲永生不忘，日后若有用得着我霍晋冲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我的话，先不必说。但我总觉得你师父的死十分蹊跷，霍大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晚，我被师父叫到房中，师父说：‘冲儿，今日我将若儿许配给之远，你不会怪为师吧？’其实，我早就看出小师妹喜欢杨师弟，师父他老人家又怎会看不出来呢？我喜欢小师妹，就希望她开心快乐，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又有什么好怪的？”
　　云中月心里想道：“霍大哥对他小师妹真是痴心，就算小师妹爱上了别人，要嫁给别人，他也还是那样想着她、念着她、对她好。”
　　“后来师父又说道：‘冲儿，为师知道你对若儿的心意，可你师娘去得早，为师只有若儿这么一个女儿，不得不考虑她的心意。冲儿，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能够明白师父的苦心。不过，你放心，即便将来若儿嫁给了之远，南山掌门之位还是你的。’我当时便出口拒绝，可师父却说：‘为师老了，南山众弟子中，你天资最高，一定要代为师将本派发扬光大！’我回屋后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小师妹那样喜欢杨师弟，肯定是希望杨师弟继任掌门之位的，杨师弟踏实稳重，来日武功进益，定然有能力领管好南山，但若师父一心想要补偿我，坚持将掌门之位传于我，岂不有损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而我又怎么能让小师妹伤心呢？”
　　“所以你便收拾了行李，准备连夜离开，可不曾想到你师父此时已经惨遭杀害，众人都来抓你问话。”云中月接道。她想，霍大哥一心只想着他小师妹，那些权势虚名又算得上什么，他宁愿一生浪迹江湖，也不愿他小师妹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是，正像他们在落日楼说的，师父猝死，我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