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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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宋远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道：“该做的该想的办法，老夫已全部用尽，是生是死，亦只能听天由命了。”
越雪宫的宫婢雾川连连称是：“宋大人妙手回春，想必这位姑娘定能逢凶化吉。”
宋远志知道雾川不过是在阿谀奉承，摆了摆手，背起医药匣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去。
雾川送走了太医，折返回来时，同样身为宫婢的秋雨道：“若非世子下令一定要全力医治好这位姑娘，怕是宋太医瞧都不会瞧上一眼吧？”
雾川笑道：“那位大人心气儿极高，要不是世子口喻，又怎会轻易搭救来历不明之人？”她撩起袖口，用手背探向躺在塌上昏迷不醒的少女的额上，又缓缓道：“这体温较方才已经是降了些了，一会咱们多看顾着些……听说这位姑娘是在瀑布下的潭水中发现的，真不知是作了什么孽，竟然把人害到这个份上……”
秋雨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说不定是这姑娘自己想不开有了轻生的念头？若真是如此，怕这姑娘醒来后又想再寻死一回了。这想法在她脑中一过，顿时生出好些画面，惹得她止不住轻笑出声。
“秋雨？你笑什么？”雾川诧异道。
秋雨急忙道：“不……我……”
雾川心中升起一股烦厌之情，挥退道：“罢了罢了，你再去换桶冰水来，快去快回。”
秋雨眉头一皱，虽心中不快却不敢表露于面上，只恨自己辈份比雾川低了几品，也只能听命行事。
不过跨出房门时，秋雨终究忍不住朝着雾川的背影瞪了一眼，在心底唾骂道：总有一天，也要叫你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这便到了第二日。
昨夜雾川和秋雨折腾了半宿，敌不过浓浓睡意，俩人先后睡了过去。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靠在床榻一侧的雾川只觉得脸上刺痒，她不愿睁眼，下意识的用手抹了把脸，那刺痒的感觉停了半晌，又再度出现，雾川已经有些转醒，脾气也颇大，闭着眼伸手在脸上一抓，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想也没想，猛劲儿一扯。这下可好，连带扯痛了她的头皮，疼得她惊声疾呼，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一瞬间，雾川就充满恼怒的望向秋雨那方，整个屋子里就只有她和秋雨两个活人，也难怪她会想到秋雨头上。却未料到转过头，只见秋雨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瞪圆了眼看向她道：“我也是才醒过来呀！我一醒过来，就看见她捏着姐姐的头发丝在姐姐脸上划来划去的，我刚想叫醒姐姐，姐姐自个儿就醒了。”
雾川一听，立马回过头去，果然瞧见那少女已然翻坐起身来，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她。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中有的是好奇，却没有一丝对陌生环境的惧怕。
雾川喜上眉梢：“快……快去请世子来。”
秋雨应了声，出门去了。雾川又仔细瞧了瞧这姑娘的容貌，她着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多看一眼，三魂七魄都要被勾去一半。可这姑娘未免也太过沉着冷静，实在让人心生犹疑。
雾川没做他想，只当是这姑娘胆识过人，笑道：“姑娘怕是口渴了吧，雾川去给姑娘倒杯茶水来。”
“水？”那少女看着雾川小声道。
雾川点点头，便从桌上倒了一杯冷茶，递到姑娘手中。
“水？”那少女愣愣的捧过雾川递来的茶盏，看了不多会，突然抬起头朝着雾川璀璨一笑。那笑容颇具感染力，惹得雾川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翘起来。却未料到那少女接下来的动作才是真真儿叫人大吃一惊！雾川尚未看清，就瞧着那少女一边笑着念叨“水！水！”一边执着那茶盏向榻上一下一下的砸去。那神情，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稚童得到一件新奇的宝贝玩具似的！
“啊呀！！你！你这是做什么？！”这举动吓到了毫无防备的雾川。她第一反应，就是从少女手中夺下那茶盏，无奈那少女对于自己的“新玩具”喜欢的紧，半点也不肯撒手。
双方你来我往，较起劲儿来。
这节骨眼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道：“她总算是醒过来了，快让本世子好好瞧瞧究竟值不值……”
听得这声音，雾川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个激灵，也顾不得旁人，松了手急忙低下头退到一旁。
叶华年并未注意到雾川的怪异。他面露喜色，嘴角也挂着温和的笑意，快走几步来到榻前。可待他看清榻上的人那怪异的行为举止之后，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雾川焦急的辩解道：“世子饶命，奴婢也不知这位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奴婢只是担心这位姑娘醒来后会感到口渴，于是倒了茶水，可没想到……会……会变成这样……恐怕……”
“够了！”叶华年气得一把将那女子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太医请过来！”
“如何？”叶华年冷声问道。
“世子……恕老臣无能为力……此女的智力确确实实异于常人。保守估计……恐怕不超过三岁……”宋太医断断续续道。
“什么？！”叶华年拍案而起。
谁能料到这半路捡回来的绝代佳人竟然是个傻子？！如此说来，仅有三岁智力的她又如何能胜任作为细作，替他收集情报的重任？
“宋太医……这样的情况？可否医治？”依然不死心，叶华年又问道。
“这……”宋远志顿了顿，“医治的可能性……估计很难。她昨日高烧不退，引发了多重病症……换句话说，她烧了脑子……若是其他地方尚且好说，可是这里就……”宋远志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摇了摇头。
一瞬间，这来历不明的痴女在叶华年眼中变得一文不值。
没有价值的人，在他眼中堪比垃圾。叶华年即想着把“垃圾”丢出宫去，可又实在觉得这绝世美貌若不加以利用，实在可惜，可痴儿一个，就算是有绝世容颜，不能为他所用……思绪反反复复之间，一时竟难以妄下定论。
再瞧着那张娇丽的容颜，只觉得烦躁不堪，半点不愿再在这屋中多待，即刻走了出去。
“世子？世子……？”叶华年皱眉一望，只见母妃的侍婢宫人萦玉，正轻声的唤着自己。再一看四周，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在他艰难的做着思想斗争之时，竟然不知何时来到了渠芳宫前——渠芳宫是叶华年的母妃，徽羽夫人的住所。
回过神来的他，散去恍惚的神色，对着萦玉微微一笑道：“劳烦萦玉姐姐通报一声。”
见叶华年恢复常态，萦玉这才松下担忧的神情，柔声道：“世子直接进去便是。早在世子回宫之时，夫人就盼着与世子相见了。”
“华年……？”徽羽夫人唤道。
“呃？”叶华年方才又走了神。
“华年……听闻你这次外出狩猎，捡回来一个落难的女子，可有此事？”
叶华年眉头一皱道：“确有此事……儿臣正为此事发愁呢。”
徽羽夫人笑道：“哦？何事让吾儿烦心？”
于是叶华年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自己原本打算将那女子培养成细作，放在方衍身边的事悉数相告。
“母亲……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叶华年最终道。
这一下徽羽夫人也来了兴致，好奇道：“那女子当真美貌无双？”
“何止……卓尔烈家中三房美妾，一个比一个娇艳，连他都被这女子的容貌倾倒，妄想据为己有。儿臣亦觉得那女子容颜可谓倾城倾国。”
徽羽夫人看着叶华年认真的神色，不由得笑起来：“母亲一直觉得华年你少年无畏，神明果决，如今看来，也还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母亲！”叶华年面色泛红，嚷道，“儿臣是想让母亲为儿臣拿主意，母亲怎的反过来取笑儿臣了……”
“好好好……”徽羽夫人轻笑一声，眼中突然渗入一丝冷冽，“在母亲看来，那女子是个痴儿这件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真正可怕的……正是那种既有美貌，又绝顶聪明的女人……”
“母亲的意思是……？”
“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上，人的欲望是永远无法被填满的。一个正常人，又怎会甘愿做他人的奴仆，替他人卖命？所谓的忠诚，也不过是看在哪一方的获益更大罢了。更何况女人……女人的心思尤其玄妙，她可以上一秒温柔如水，下一秒立刻变得心狠手辣。像方衍这样的奸猾之辈，太会拿捏人心……怕只怕聪明的女人，经不住方衍的诱惑，倒成为他手心里的棋子，回过来将你一军！现下看来……反其道而行之尤为适宜。”
叶华年茅塞顿开，忍不住拍手乐道：“母亲说得极是！儿臣总算是明白了！”
徽羽夫人微微一笑：“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她智力低下，更易于控制。儿臣打算……”叶华年伏到母亲耳边，说出自己心中的计划。
听罢，徽羽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没有驳斥，点点头道：“母亲并无异议，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便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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