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兰芳》孢子

3、第三章

　　清晨，明媚阳光照射入房内，变化的光线饶了顾少川的春梦，一手抬起遮住了刺眼阳光。忽的感到下身腿间凉了一片，轻笑了一声，终究还是对他难以忘怀。也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唤来了下人，收拾整洁，向吉祥园进发——

　　黄板一打响，从“出将”中扶帘而出的你，身着鲜红刺绣嫁衣，头戴珠冠，面容姣好却不再柔和娇媚如前，明明是柔弱少女的身形偏偏那眼里的愤恨与坚定。若我要是向天下宣布娶了你，你是否也依然是这般神情地入我家门呢？
　　手扶着玉带，踏入台中，方才笃定地开口唱：“蕴君仇，含国恨；切切地蕴君仇，愤愤地含国恨……”那声儿似是咬着那口细细的银牙，从齿缝间泄露了出来。乖囡囡，这般咬牙切齿，恨的是往昔将你压于身下的人么？若是我真心待你，却也将你压于身下，你可否也会如此这般地记恨我？
　　“怀儿里冷飕飕匕首寒光喷，俺佯姣假媚妆痴蠢，巧语花言谄佞人。纤纤玉手剜仇人目，细细银牙啖贼子心……”一手抚着胸口，仿若是在寻找藏于怀中的匕首。满脸的嘲讽之色，是在笑那李过荒淫无度贪恋你美色使得你有下手之机，还是笑先前在你床上宽衣解带的王公贵族的愚钝不懂你的心？若我珍惜你，疼爱你，你还会要挖了我双目，吃我的心么？
　　往下是你与李过的斗智斗勇，以及你教训宫女忘恩负义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对手戏。你演的逼真至极栩栩如生，爱恨分明，哪里还见得那小尼姑思春之貌。
　　最后仰天长啸大唱道，“一任他碎骨粉身，一任他扬灰碾尘！今日个含笑归泉。啊呀费贞娥吓费贞娥——”眼中噙满泪水，在那灯光照耀下显得我见犹怜，望向远方，嘴角微微翘起，不再是往日的俏皮，而是视死如归以及对宫女趋炎附势的不屑。“啊呀，罢！”利索地握起长剑，引剑自决。戏中的你死得是那样的潇洒，现实中的你可否也曾经想过这般撒手人寰，离了长辈的期望，离了家中的负担，离了王孙的轻佻侮辱。我少川在此发誓，无论你愿不愿为我的人，我都愿护你一生周全，疼爱你一世！

　　想来那兰芳也是铮铮铁骨，那满是杀意的眼神，成功后痛快的神色，最后自裁时对于世间毫无留恋之态。演戏之人虽说是演戏，可此种情感变化若要如此清晰动人，难道会无自己各种理解亲身体会在其中？也罢了，终究也是可怜人一枚。我愿寻到你我的三生石，刻上你我的姓名，你可愿否？